趙亭玉轉念一想,喚來別苑僕從,“本王覺著釣魚久了也甚是無趣,換一種玩法,你去替本王抓魚上來。”

僕從驚愕地抬頭,尋求攝政王放過自已,“王爺恕罪,奴才不會水……”

趙亭玉冷笑一聲,“不會水才有意思,下去!”

僕從為難地看向霍微霜,見她不說話,只好站身來,往湖邊走去。

霍微霜覺著攝政王此事做得有些過了,她一向不喜苛責僕從,都是活生生的人,不必為一已之私牽連他人。

那僕從正要往湖裡跳,卻被霍微霜出聲制止,緊接著向攝政王求情,“王爺,他並無過錯,為何要以他的性命做賭?還請王爺網開一面,放過他。”

趙亭玉眉梢微挑,“可以,你替他。”

語不驚人死不休,霍微霜霎時怔住,沒想到攝政王竟如此作為,她咬緊了下唇,糾結良久才道:“好……我替他。”

話音剛落,霍微霜起身疾步投進湖中,跟後的趙亭玉那是怎麼也拉不住,想她在朝堂步步為營,卻沒想到霍微霜是個剛硬的性子,只好一同跳入湖中把人救上來。

霍微霜跳入湖中剎那,冰涼的湖水如針刺般裹著全身,漸漸的也適應了,朦朧間,她見到夢寐以求之人朝她伸手,神色擔憂看著她,依他的權勢,弄死一條人命也沒人會說什麼,可是他跳下來救她了,並不是如父親所言那般冷情。

霍微霜朝著他伸手,她此刻並不想死,她想活著嫁給他!

趙亭玉將人救上來之後,人是昏迷的,方才的僕從也已跑去叫人,準備衣物和火爐,眼下,只有她和霍微霜。

趙亭玉將人平躺在地,頭偏向一側,用力地按下霍微霜的胸口,此刻也顧不得她是男子裝扮了。

霍微霜胸口受到衝擊,慢慢吐出幾口水,人也清醒過來,睜眼便看見攝政王焦急地問她,語氣也十分柔和,不似方才那般兇了。

“霍姑娘,可覺著好些了?可還有不舒服的地方?”

霍微霜一言不發,抬手就摟住趙亭玉的脖頸,將頭放在他的肩上,與趙亭玉交頸相擁,小聲抽泣著。

趙亭玉被這舉動弄得一愣,想要扯開霍微霜的胳膊,卻扣得死死的。

人家小姑娘剛落了水,生死間隙掙扎了來回,她也不好在此時厲聲訓斥,可霍微霜的反應,又讓她覺著,好像走錯了一步。

二人換了乾淨衣裳之後,趙亭玉便讓人送霍微霜回去,她則暗暗跟在不遠處,直到霍微霜安然無恙進了尚書府。

原本答應了霍謙斷了霍微霜的念想,現下看來,她怕是弄巧成拙了。

連著幾日,趙亭玉總是有意無意地避著霍謙,剛巧從賀州傳來了信件,正拿著信件在勤政殿同趙寅明商討。

“陛下,凌大將軍的信中所寫,羌離國皇帝病逝,太子即位,臣以為應隨時做好應戰的準備。”

趙寅明憂心忡忡地看著趙亭玉,“真的會打起來嗎?”

趙亭玉道:“陛下,凌大將軍已經在賀州邊陲做好佈防,總之,做好應戰準備,以免被打得措手不及。”

“那一切由攝政王定奪。”

趙亭玉領命離開時,闌意早在勤政殿外恭候多時,方才的談話,也盡數入耳。

借送安神湯為由,一邊為陛下磨墨,一邊思忖著開口,“陛下,過完年您就滿十五了,按理,當獨自處理朝政才是。”

趙寅明頭也不抬,冷聲問道:“你想說什麼?”

“陛下年歲已至,可攝政王仍舊把持朝政不放,就連兵符都在攝政王手裡,臣妾是怕……攝政王效仿……”

“放肆!”趙寅明厲聲呵斥。

闌意“撲通”一聲,立即跪在趙寅明腳邊,卻依舊不怕死地進言,“陛下,您才是皇帝,凌大將軍卻將邊陲如此重要的訊息傳給攝政王,分明是不將陛下放在眼裡。”

趙寅明重重將御筆摔在闌意身上,紅墨隨之染髒了她的衣裳,他緩緩蹲下,挑起闌意的下巴,微眯著眼眸,眼神裡盡是涼薄,“你一個卑賤的宮婢,有什麼資格妄議攝政王,妄議朝政?”

闌意如同墜入了冰窖,額間漸漸出了冷汗,身子微顫著,竭盡全力地懇求,“陛下饒命,臣妾不會再有下次了,陛下饒命……”

趙寅明收回手,站起身來,睨著闌意,“殿外掌嘴五十,禁足一月,罰俸半年。”

闌意深深叩謝,“臣妾謝陛下恩典。”

霍微霜自與攝政王見面之後,回府頭件大事就是要父親到王府提親,霍謙大吃一驚,怎麼也想不通事情為何變成這樣?分明攝政王已經答應他要打消小女的愛慕之意,難不成攝政王也對小女有意?

若是有意,照攝政王的性子,早就上門提親了,哪裡還等著霍微霜這般鬧騰。

霍謙想找攝政王問清楚,但攝政王政務繁忙,從早忙到晚,也沒有機會遇著,多次登門總說王爺還未回府,另一邊自家女兒總吵嚷著說他不守信用,無奈之下,只好趁夜把她房中利器全都收起,乾脆將她禁足,鎖在屋子裡,時間長了,情意也就淡了。

霍謙唯恐此事傳出有損女兒的名聲,還告誡府中奴僕,不許走漏風聲,違者將其發賣。

可就是那麼一點風聲,走漏到了趙潼的耳朵裡,他興沖沖地跑進王府,正巧見到趙亭玉正要出府入宮,連忙攔下。

趙亭玉俊俏的臉上明顯不悅,“在軍中待久了,是想與本王較量了?”

這回趙潼倒是不怕,一臉看好戲的樣子,“你可知道,霍尚書家的女兒霍微霜,以死要挾霍尚書向你提親?”

趙亭玉卸下方才的不悅,眉宇微皺,“你是如何知道的?”

趙潼得意道:“巧了,這京都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但這麼大的事,若是鬧出了人命,你能過意得去?”

趙亭玉不露痕跡地避開趙潼的目光,“這是霍尚書的家事,本王一個外人,又怎好牽扯其中。”

“人家是因為你要死要活,願或是不願,至少出面解釋一下。”趙潼道。

“本王與她說過,但結果不盡如人意。”趙亭玉完整向趙潼敘述了在湖亭一事。

趙潼時不時摸著下巴,“霍微霜知書達禮,待人親和,你為什麼不喜歡她呢?”

趙亭玉低頭淺淺嘆氣,為什麼?因為她趙亭玉是女的。

趙潼突然一激靈,想到了一個好點子,“好言相勸不行,我們就來硬的。反正京都上下傳聞攝政王不近女色,不如直接給你找個小倌,讓霍微霜親眼瞧見你們親密,知難而退!”

趙亭玉咬緊了後槽牙,閉著眼調整心緒。不能動怒,趙潼是老侯爺唯一的子嗣,她不能讓老侯爺斷子絕孫!

趙亭玉良久才睜開眼,道:“你能出點人想的主意嗎?”

趙潼音調不禁高了幾分,“這主意怎麼了?我覺得挺好,見效極快。”

趙亭玉不願再跟他多說,乾脆推開他往門外走去,上馬之際還特地警告他,“你若是真做了這事,那本王也不必客氣了!”

冬日短暫,眼瞧一天天回暖,開春之後,便可開春闈了。

邊陲傳來訊息,鍾離國繼位羌離國皇帝之後,倒是沒什麼大動作,除了整治朝廷,推翻舊臣,還親封了一些官員,其中就有那位助鍾離曜登位的謀士,他被鍾離曜親封為羌離國國師,聽說這位國師的名字,叫朝辭。

趙亭玉今日難得不入宮,便在王府處理軍中事務,還未過半,就聽見書房外急促奔走的腳步聲,正抬頭,就見霍謙絆倒在書房門檻,果斷給趙亭玉行了個大禮。

榮叔同樣小跑著跟在霍謙後面,見霍謙摔倒,連忙將人扶起。

趙亭玉卻覺著,幾日未與霍謙打照面,他頭上的白髮好像多了些,面容憔悴,眼底烏青更甚,眼角的溝壑更深了幾分。

霍謙躬身行禮,聲音哽咽,“求王爺……救救小女。”

趙亭玉放下手中事,沉聲道:“霍大人只管說便是。”

霍謙長嘆了口氣,“下官將小女困在家中,為防她自戕,便將所有利器都收起來,可是小女卻絕食相逼,今晨突然暈厥,連忙請了大夫,好不容易醒了,她又將自已關在閨房,卻仍是不肯進水米,又不許人進去探望。望王爺看在小女的愛慕之心上,勞煩王爺前去勸勸,下官……下官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啊……”

趙亭玉扶額,以後出門,他是不是帶個面具好些。

“霍大人,帶路吧。”

趙亭玉隨著霍謙到了霍府,一路上她都在想著要怎麼與霍微霜說,如若不然,直接將女子身份告訴她得了。

霍夫人守在霍微霜閨房外,比起霍謙,霍母看上去要虛弱許多。

“王爺,這是內人李氏。”

轉頭又跟霍夫人說,“夫人,這便是攝政王。”

霍夫人頷首,微微欠身,“臣婦見過王爺。”

抬眼細瞧,才發覺為何自家女兒非攝政王不可了,攝政王當真是“悅懌若九春”,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可心中難免嘆息,夫君不允准,加上這都是自家女兒一廂情願,也難為攝政王好意,肯上門相勸。

霍謙用力推門,哪知房門竟已扣下,不得已急切拍打著房門,“女兒,開門吶,攝政王來看望你了,女兒……”

可敲了半天,卻無人應聲。

趙亭玉將二人拉開,歉疚道:“霍大人、霍夫人,得罪了。”

隨即,趙亭玉一腳給房門踹開,夫妻二人焦急地衝進去,卻見自家女兒暈死在床上,即刻心焦如焚,霍夫人跪在床榻前大哭起來,霍謙則讓人趕緊去請郎中。

趙亭玉上前探了探霍微霜的鼻息,手指探向霍微霜的腕間,除了面色蒼白,還好鼻息尚在,脈搏平穩,想來應是未進食所致。

她轉頭看向霍謙,“霍大人,讓人去端碗糖水來,給霍姑娘喝下,除此之外,再備些稀粥。”

聞言,霍謙趕忙讓人去準備,不一會兒,就有婢女端來糖水,霍夫人小心翼翼地喂霍微霜喝下,生怕嗆到。

喝完之後,霍微霜也漸漸醒了過來,郎中也來瞧過,說是沒什麼大礙,開了幾服藥後便回去了。後面又進了些稀粥,眼下算是有力氣能坐起來了。

看著自家女兒沒什麼大礙,霍謙及霍夫人也放下心了,可自打甦醒後,她的眼睛就沒離開過攝政王,無奈之下,只好先出去,希望攝政王的話,女兒能聽進去。

房裡獨留二人,趙亭玉搬了張凳子坐在霍微霜榻前,語重心長地說:“霍姑娘,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必為了本王而損害自已的身體,你昏迷不醒之時,令堂令尊也深受折磨。”

霍微霜也知道是下策,只是無奈,“父親曾允我去王府提親,可是他出爾反爾,這才做了錯事。”

“本王這一生都不會娶妻,霍姑娘,莫在本王身上耗時勞力,得不償失。”趙亭玉道。

“為何?王爺並非無情之人,難道為了拒我,竟說出這樣的謊話?”霍微霜實在不解。

趙亭玉有想過將女子之身告知她,但陛下根基未穩,邊陲戰況易變,只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趙亭玉故作難以啟齒,“本王……不喜女色。”

“不喜?”霍微霜更加不解,“王爺的不喜是指……”

趙亭玉的心裡如同壘了一間房,猶豫道:“本王有隱疾……還好……男風……”

頃刻之間,趙亭玉心裡的那間房,算是塌了。

霍微霜口唇微張,十分震驚地看著趙亭玉,“王爺……你怎麼會……”

趙亭玉假意苦笑,“本王權勢滔天,怎麼會這樣,是嗎?本王也不知道,為何為如此,霍姑娘,朝廷裡多少人拼了命地往本王王府塞美人,最後全都送出去了,你以為是為什麼?所以,霍姑娘,本王並不值得你如此。”

霍微霜低著頭,聲音沉悶,“王爺,我知道了……”

趙亭玉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是說通了,真是犧牲自已,成全他人,“霍姑娘,此事還勞煩你埋在心裡,本王有疾,卻也不喜讓別人知曉。”

“好……”

成了,也就沒他什麼事了,正要起身,突然嘴角覆上一片溫熱,如蜻蜓點水般,鼻息間還縈繞著屬於霍微霜身上的陣陣磬香。

趙亭玉霎時怔住,腦海中懵然一片,臉頰赫然醺紅,延伸到耳根,嘴唇像是被方才的溫熱定住,張不開口,喉間也彷彿是被噤了聲。

這樣好的皮囊,霍微霜難免情不自禁,算是結束了她一廂情願。

見趙亭玉面無表情,又不出聲,也不知是喜是怒,連忙低頭認錯,“王爺恕罪……”

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趙亭玉急匆匆地走出門去,又生怕霍微霜誤會她生氣了,只留下了一句,“下不為例!”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鬼差日常生活

文歲

神秘的579局

太極以上

多金王爺竟要入贅

憶蘇州

歌宇的雙向暗戀

槐枯杳

城王妃來自中國

悠悠雨季

簡單學生

萬里長城的葉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