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九知院裡。
顧宓一早就來了,先是謝了元疏周到的安排,又表示自已住得很好。
元疏仍舊坐在吱吱呀呀的搖椅上。
“你師父既然能既把你交到我手裡,我自然會盡心。但是醜話說在前頭,在我這兒就要守我這兒的規矩,讓你幹什麼就得幹什麼。”
顧宓點頭,恭恭敬敬地衝元疏行了大禮:“這是自然的”
元疏擺擺手:“我不喜歡這麼多禮。”
元疏太上長老今日格外平淡溫和,與昨日比起來竟大不相同。
“我知道你恐怕著急著修煉,但在這兒之前,我還有幾句話要交代。”
元疏身子坐直了些:“你開脈修煉的之後,是見過我的。”
這事原身有印象,正因此她對元疏外貌記憶深刻。
“我是火靈體,對火靈力的感知強於常人。但我自詡見多識廣,也沒見過你這樣的情形。”
靈根靈基在修士開脈修煉之前是被胎中元氣所護,若是修士強行突破侵入嬰孩幼童的靈基,則會遭受嚴重的天道反噬。
所以有這樣一層先天元氣的壁壘在,別說是正道修士了,就算是邪修魔修根本不願去碰嬰孩幼童的靈根。
當年顧宓靈基外先天元氣並未被破壞,靈根也不是粗暴地整個碎裂,而是被挖走一半。
“當年我雖然在你體內感受到一股孱弱的火息,但是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可以肯定,和你被挖走的那一半靈根有關係。”
機緣巧合這麼多年後,終於有了線索。
“也是這麼多年後,我才敢確定,你經絡裡的那一絲火息,是璃火之息。而你原本的靈根之上,應該是有一顆琉璃金炎的真核。”
顧宓被元疏所言震驚到一時失語。
九音說,琉炎骨珠是不知原因,遺落到樹母空間的邊緣,才被它撿了漏。
琉月虛炎是修士用琉月螢石石髓裡的一絲石心炎培育出的靈火,能成功孕育出一株已經十分不易了。
琉月螢石千不存一的伴生礦璃晶玉能吸收運化日月精氣,而足夠多的石心炎和足夠多的璃晶玉才能在機緣巧合之下,有孕育出一株琉璃金炎的可能。
琉璃金炎在羅浮界有歷來的記載中,也就出現過兩次。
如若琉璃金炎不能順應天道孕育而出,便可將石心炎和璃晶玉熔鍊成一顆火種真核,屆時將真核種在本源相近的火系靈物上,也可以慢慢將琉璃金炎養大。
元疏看向顧宓的眼中,有些憐憫。
那眼神中的意思分明是……
原身被當成了養火的爐鼎?
這才真的是叫終日打雁,終被雁啄。
“你本是天資卓絕,卻也被天資連累。”
不是這麼好的資質,人家還不用她來當這個養火的爐鼎。這麼小的孩子,不會無緣無故遭了罪,家中還毫無察覺。
看來這顧家的水還挺深的。
“這一縷璃火息今日就交還給你。”
清洵和元疏這些年一面尋找璃火的的身世線索,一面用不少天地靈物來餵養。
今日終得了這小小一縷。
接過璃火息,顧宓想了想,將昨日自淺語院中取得東西拿出來,放到了元疏面前。
四人誤入淺語院幻陣,被顧宓救出後,陣眼中便有一物浮現。
將那團灰濛濛的光攝入手中之後,發現是一顆冰涼而剔透的灰珠。
多虧了九音,才知道這是一顆蜃龍珠。
此珠為蜃龍精元凝聚而出,有構建幻境之能,用在幻陣中自然是如虎添翼。
奇怪的是,原身記憶中,並沒有關於蜃龍珠的記憶。
“太上長老,此珠名為蜃龍珠,若配以合適的幻陣,製作的幻境溫和逼真,用來修煉,鍛鍊心神最好不過。”
“哦,那你這是?”
顧宓越發恭敬:“太上長老助我之恩情,我無以為報。我身無長物,唯有這蜃龍珠還有些用,若能在厭柱山得用,也是這珠子的造化。”
元疏這下倒是對她另眼相看。
“你是好孩子,有心了。”
見元疏收下蜃龍珠,顧宓鬆了口氣。
蜃龍珠來歷古怪,自已壓不住,交給元疏準沒錯。
“如今當務之急呢,便是選一則煉體功法入門,待你用靈力將璃火息溫養一段時日,我便擇日為你護法煉化。”
“是。”
“夫煉體者,以身為爐,以氣為火,以形為器,煉化天地靈氣,造就肉身。初時明氣化形,聚氣於穴,馭氣於身,以息養氣,開拓經脈,培植氣海……”
元疏不緊不慢地講解著煉體一道,見顧宓表情沒甚波動,彎了下嘴角,“伸手”
顧宓下意識將手遞過去,便聽見元疏問:“疼嗎?”
一陣尖銳似削皮般的疼痛驟然而來,顧宓一張臉都扭在一起。
“疼!”
“疼就對了。”元疏好像還有幾分得意,“這才哪兒到哪兒,這後面半月,先在冰珀譚中泡到不覺得痛了,再正式開始修煉功法。”
顧宓瞅了眼元疏大長老,總覺得她剛剛那一下好像是故意的:“長老放心,弟子不會半途而廢。”
“我厭柱山現存的上等煉體功法也不說上千也有好幾百…”
不知不覺兩人對答一整天。
待元疏長老考教了顧宓修煉的各門功課,這才放過了她。
原身底子打得好,基礎理論根本難不住她。
大長老眼抬了起來,摸出十餘塊玉簡來。
“你把這些拿回去,半月之後再過來。”
十來親自批註過的本功法詳要並一兩冊元疏撰寫的煉體總綱要義。
這幾乎是對親傳的教導了!
這老太婆也真是的,才認識自已多久。
哼。
顧宓此後更謹慎勤勉些,日日不是在冰珀潭修煉,便是泡在藏書樓裡。
日子就倏忽間過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