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以來,高強盛的日子就像工地上不斷重複的打樁聲,單調而有規律。兩點一線,在工地和宿舍間往返。

隨著夏日的深入,盛夏的腳步逐漸逼近。陽光變得熾熱而刺眼,大地被烤得滾燙。樹木的葉片更加翠綠,草地上的花朵也更加鮮豔奪目。空氣中瀰漫著熱烈的氣息。

這段時間,他利用休息的時間,專門去廣坪村做了調查,結合了那個老伯所描述的情況,一個詳盡的計劃,逐漸地在他心中成型。

“喂?請問侯警官在嗎?” 高強盛在電話亭給派出所的值班室打了電話詢問。

“侯超越警官嗎?” 對方問道。

“對對!”

“今天在呢。你找他有事?”

高強盛一聽侯超越在單位,不慌不忙地按照原定的方案,說道:“是這樣的……”

“喂……喂?!”值班室的人只聽到話筒中的嘟嘟聲。

高強盛故意結束通話了電話。

他必須等到一個侯超越不在派出所的時候,才能實行他的計劃。

高強盛拔出電話卡,若無其事的回到自已工作的崗位上,繼續著日常的工作。

等到下午1點,他又再一次來到電話亭試試運氣。昨天晚上,他甚至給自已算了一卦,今天諸事皆宜。

“喂,是侯超越嗎?” 高強盛換了毫不客氣的口氣問道。

“·你有什麼事兒?!侯警官下午外出辦事了,不在所裡!” 值班室接電話的同志感到莫名其妙,今天怎麼老有人找侯超越呢?

“哦,哦……”高強盛趕緊掛了電話,一聲不響地回到宿舍,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戴了頂帽子,迅速走向馬路邊上。

這會他沒有步行,而是在路上招了一輛摩的,連價錢都沒有商量,直接說:“出發,去三林大廈,搞快點。”

三林大廈距離東郊派出所只有150米的直線距離,但是卻分別在一個街區對對角線上,而且三林大廈所在的路口人流量很大,一般人很難把它和派出所聯絡起來。

高強盛每一個細節都處理的很小心。

“給!”高強盛直接拿出5元給到摩的師傅,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你找誰呢?” 派出所門口的保安問道。

高強盛知道保安值班的是編外人員,對他們越是客氣,他們就會越拿捏來辦事兒的人。

於是不耐煩的說道:“來找楊姐有事!”邊說邊往裡面走,根本沒有要徵求保安同意的意思。

保安每天閱人無數,見高強盛衣著體面,面相氣質不同於普通人,開口就是一個“楊姐”,那肯定是派出所內部的熟人,不能得罪的。

於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扭頭接著看手中的《故事會》了。

高強盛輕車熟路地走到了戶籍科門口,先朝裡面望了一眼,見只有楊姐一人在裡面,百無聊賴地一邊機械地織毛衣,一邊看小說。

高強盛故意敲了敲門,十分熱情地說道:“楊姐!下午好啊!”

楊姐被嚇了一跳,埋怨道:“哎呀,嚇死人了,你?”

“嗐,是我,小侯的朋友,上次咱們見過的!”高強盛一改往日農民工的形象,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魅力與親和力讓人如沐春風。

“哦,想起來了!上次拿西瓜來的嘛,可是感覺你變化有點……” 楊姐記憶有點模糊了,不知如何表達,總感覺有點對不上。

於是問道,“你來找我有事?”

”哦不是的呢,是順道路過,想來和小侯打個招呼,他不在;我突然想到上次說辦身份,不是還沒辦嘛,所以這不就得叨擾您來啦。” 高強盛說著就走到了楊姐面前。

楊姐今天也不知怎麼了,突然覺得上次連看都懶得看一眼的人,今天怎麼跟脫胎換骨了一樣,有種說不出的吸引力,讓人覺得心裡怦怦跳的,就想和他多說兩句,可又不知道說啥。

“哪個,我叫高強盛,要什麼手續嘛?”高強盛明知故問道。

“今天你戶口本帶了吧?”

“哎喲!正想和您說這個誒,我身份證和戶口本放在一個袋子裡,一起丟了,您看著……” 高強盛說著又往前走了半步。

“呀!那可就有些發麻煩了,那得走流程,讓民警核實有居委會的證明檔案……” 楊姐如數家珍地介紹起來。

“楊姐!”高強盛打斷道。“我真的是特別著急要用,我在外面打工了十幾年,今年回來發現村裡都拆遷了,人都找不到一個,這流程走下來麻煩呀,就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

我這點小事情還得出警,這不是給人民警察同志添麻煩嘛!

您看看這樣行不行,這個事情我也跟小侯說,也不是個什麼大事,咱們有沒有可能把流程簡化一下。

您這邊也多通融通融…”

高強盛說著,就躬身不經意間,把一個小信封放到了楊姐手裡面,並微微握了一下她的右手,讓他把信封抓緊了。

“這是?”楊姐神經緊張的說道。

“噓”高強盛做出一個不要發聲的手勢。

“就屬楊姐您最實誠,在辦公室裡從早做到晚,最辛苦不說,又是清水衙門,比不了能外出辦事的,哪有這樣的道理。我都看過去了!”高強盛以楊姐的立場分析道。

楊姐本來就是愛貪小便宜,經過他這麼一挑唆,哪裡還受得了呀?

“好傢伙!都是所裡有編制的,這麼一說,就自已是一個傻子老實人,人人都有油水可拿,我不拿天理何在?!”

但這事畢竟有流程在,風險不小,心裡還是有點搖擺不定,一時間沉默起來。

此時,高強盛對楊姐的心理活動,洞若觀火,於是又說故意道: “我可能馬上要到小侯朋友的公司去幫忙,辦社保啥的著急要用…”

這句話在楊姐聽來就是另外一個意思了:“首先這個事情,侯超越肯定是知道的,如果給我有一份好處,那小侯他肯定也有一份!他一個剛來的大學生都敢拿,我憑啥不敢?!”

楊姐想明白了,於是說道,“你要不是侯大學的朋友,這事是萬萬辦不了的!這個我不能收!” 楊姐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卻沒有半點要把信封歸還的意思。

高強盛心領神會,說道:“楊姐,您的為人我是知道的,但這是我個人的一點小小意思,和工作沒有任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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