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錯就錯在……
朱元璋長吐出一口濁氣。
“那你認為，該如何？”
周方搖了搖頭：“我不通律法，更不擅長判案，但我只知道，當一件事情讓那些不法之人趨之若鶩的時候，唯有用讓他們負擔不起第二次的懲罰才能讓他們膽怯。”
“家產充公，流放三千里，亦或者是徒刑二十年，都可以！”
朱元璋心裡猛地一突。
好！
就這麼辦！
劉伯溫此時已經不知道說什麼，看著朱元璋和周方兩人的對話，只是冷眼旁觀。
他在見證著什麼？
見證著一個暴君的誕生！
劉伯溫心裡暗歎，若是人人都如此重判，那天下之人豈非都有罪孽？
即便是你朱元璋，也不一樣有奇多的罪孽嗎？難道律法於你來說，就是擺設？
為什麼他會定這樣的律法？
並不是因為他要徇私，更不是因為他劉伯溫不懂法。
而是想要一個國家長治久安，法律的定義就不能太過於嚴苛，法治重在教化，唯有長久發展的法律，才能成為一個國家法治的仰仗。
過於嚴苛的刑罰，會讓百姓恐慌。
朱元璋看到劉伯溫如死灰一般高高掛起的神色，看向周方，問道：“咱還有個問題想要請教請教。”
“八爺請講。”
“你覺得誠意伯劉伯溫此人如何？”
“劉伯溫？”周方微微有些詫異。
劉伯溫的故事他自然是聽過許多許多的。
關於劉伯溫的傳說，他從電視機和小說裡面更是瞭解的不少，可在大明朝待久了，瞭解到的劉伯溫倒也不是如同傳說那般神奇到讓人費解。
周方道：“這位我倒是知之甚少，嗯？八爺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朱元璋微眯眸子，道：“聽幾個朋友說，誠意伯劉伯溫和陛下之間一直有所嫌隙。”
“哦，原來如此。”周方恍然大悟：“這位劉伯溫向來是個清正廉明之人，據說其祖籍浙江青田縣，乃是一位十分有文人風骨的名士，不與世俗同流合汙，更是剛正不阿。”
“哦？你對劉伯溫的評價如此上佳？”朱元璋詫異道：“那為何陛下不讓他做官？”
周方納悶道：“這不奇怪啊，劉伯溫雖有才學，可你連皇帝都不尊敬，皇帝為何要用你？”
此言一出，劉伯溫面色驟變。
他撫須的手微微一抖，忙道：“周先生，此言有失偏頗。”
你別亂給我扣帽子啊！
周方打了個酒嗝，擺手道：“酒桌之言，無需當真。”
劉伯溫：我謝謝你！
周方想著前世看過的一本書，道：“我這麼說倒也不是說著玩的，劉伯溫此人固執，但內心懼怕陛下的威嚴，並且……他自已在朝中也不好過。”
“當今朝局之中，位數第一有話語權的肯定是一群當初跟著陛下打天下的勳爵們話語權最重，其次是文官們，而劉伯溫作為文官之中數一數二的存在，官場上日子倒也不好過。”
此時，朱元璋朱標劉伯溫三人徹底驚呆。
當週方火力全開，帶給他們的就是無盡的震撼！
他是怎麼看出來的？
劉伯溫面色上浮現出一層有些不太正常的紅潤之色。
“或許……誠意伯有回鄉歸養之意呢？”朱元璋眼神之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劉伯溫內心無奈，低下了頭。
周方淡笑：“怕是沒這麼容易回鄉吧？若我是陛下，對待這樣的臣子，只需要一招，便可讓其為我嘔心瀝血。”
什麼！？
朱元璋猛的一驚。
旁邊的劉伯溫也一下子嚇了一跳。
而這時候，旁邊的豬油熬好了。
周方正打算起身過去裝豬油，卻看到大彪站了起來。
“周先生，您跟父親繼續聊吧，我去。”朱標道。
劉伯溫下意識就要開口說話。
太子作為儲君，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情。
太逆天了！
可朱標不容拒絕的起身到了鍋旁，用鐵勺將豬油往陶罐裡面裝去。
看的一旁的燒鍋匠蔣瓛眼淚都要流出來。
能和太子殿下做同一件事，簡直是他那找不到的祖墳冒了青煙啊。
這邊，周方道謝之後高深莫測的笑了笑，道：“倒也簡單，若我是皇帝，那就讓其單獨執掌一個部門，這個部門的權職要與其他部門都能遇得上，而後對其要恩寵有加，讓他成為所有臣子針鋒相對的物件，再削減他的羽翼，對他背後之人動手，而對他則是再賜恩賞。”
“時間一長，他所在位置必將得罪無數人！離心離德之下，他所做之事誰人可以輕饒了他？他敢辭官？還是敢回鄉歸養？”
朱元璋：“……”
劉伯溫呆坐原地，看著周方的眼神宛如看著一尊活閻王在世。
好傢伙！
我劉伯溫活了幾十年，沒見到過你這樣的活閻王！
毒計！
這是一門毒計！
朱元璋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內心頗為震撼，沒想到……還能這麼辦！
“那……那若是在其位而不思其責呢？”朱元璋問道。
周方沉吟道：“在其位而不思其職，該怎麼處理朝廷應該自有辦法去處置。”
劉伯溫沉聲道：“這也太荒唐了！”
“這有什麼荒唐的？”周方搖了搖頭：“不過是達成目的的手段而已。”
劉伯溫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一張臉漲紅的反駁道：“若是人人都如同這般，那天下就亂了套了！”
“青先生，你又不是劉伯溫，你著急做什麼？”周方淡笑道。
此時的劉伯溫很想罵一句。
你特娘怎麼知道我不是？
但良好的氣度還是讓他忍了下來，坐在位置上如坐針氈的道：“若是按照你這般行事，那劉伯溫也唯死而已！”
他算是看明白了。
這兩人就是來讓自已接受一個現實。
‘死了得了’
“劉伯溫會死嗎？”周方笑道：“他不會，他背後還有很多人不希望他死，浙東文文人士紳好，朝廷文官也好，都不會希望劉伯溫死。”
“其實青先生，劉伯溫難道真的非死不可嗎？”
“不，其實是他犯了一個錯誤，一個天大的錯誤。”
周方一字一句，聲音沉沉的道：“清醒不是一種錯，眾人皆醉我獨醒也不是一種錯，可錯就錯在，將這種清醒當成了一種藐視一切，看低別人的苟且的一種優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