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方的院子裡面有個小棚子,棚子下面是飯桌。

徐妙雲看了看簡陋的環境,四根長凳,一張方桌,桌子上擺著四個小菜。

“這是什麼菜?”

“肉釀蓮藕。”

“這個呢?”

“芫爆肚絲。”

“這個……”

“你到底吃不吃?”周方盯著她問道。

撇了撇嘴,徐妙雲嘟囔道:“我又沒見過這些菜。”

不過還是拿起筷子。

“所以,你輸了!?”周方笑意盈盈的問道。

“我的人在魏國公的書房裡面發現了婚書跟魏國公請辭的帖子。”徐妙雲敷衍道。

周方吃了口菜,又喝了口酸溜溜的果酒,齜了齜牙:“這麼說來,婚事的事算是定下來了?”

“不知道。”徐妙雲心亂如麻。

夾了口菜吃下去。

嗯?

她有些驚訝的看著自已剛剛吃的肚絲。

好吃!

又香又脆,口感頂好,而且調口也很合適。

周方也有些迷惑了,這事情怎麼跟自已從歷史書上看的不大一樣的?難道自已穿越的是一個平行世界,不是那個明朝?

可自已對比過以往歷史,的確是一毛一樣啊。

“你說……魏國公會答應這門婚事嗎?”

徐妙雲低垂眼眸,小口小口的嚥下嘴裡的食物,然後抬頭問道。

“應該……不會吧。”周方皺眉道:“還有三天就出徵了,此時還沒有訊息,說明魏國公將此事回絕了……對了,這麼說來,魏國公將婚事回絕之後,陛下也回絕了魏國公請辭的請求。”

此言一出,徐妙雲的內心陡然一顫。

此時此刻,她彷彿明白了那幅畫其中所包含的含義。

陛下這是在怪父親?

難道說……

這一刻,徐妙雲又想到了周方之前所說。

她眼神裡面的瞳孔逐漸失去光彩。

“所以,你所說的此戰必敗,是因為這樣?”徐妙雲苦笑一聲。

周方默不作聲。

其實事情還沒這麼離譜。

只要此次出征不換主帥,徐達就不會出任何問題。

就算是徐妙雲沒有跟朱棣成親又如何,憑徐達的身份,也不過是個征戰不利而已。

“其實你也不用多想,事情遠沒有那麼複雜。”周方道。

徐妙雲點了點頭。

“這首詩,我給你寫了!”

周方大手一揮,而後拿來筆墨。

在徐妙雲的注視下,周方將筆遞給了她。

徐妙雲一挑眉。

知道這傢伙字跡實在是無法恭維,也接過毛筆,而後聽著周方緩緩道:“我家洗硯池頭樹,朵朵花開淡墨痕。不要人誇好顏色,只留清氣滿乾坤!”

此言一出,徐妙雲眉宇漸舒。

筆走之下,墨痕暈染之上。

她眼前出現詩中景象,一時間只覺得韻味無窮。

此詩配上父親入朝為官以來的所作所為,當真是般配的很。

“這詩……”徐妙雲欲言又止。

“抄的!”周方露齒一笑。

徐妙雲點了點頭低垂眼眸,微微抿唇,聲音清脆的道:“過兩日我請你吃飯!”

說完,徐妙雲便將自已寫好的紙給收入懷中。

生怕忘記。

“對了,上次那件事,徐大小姐沒發現吧?”周方問道。

徐妙雲微微顰眉,道:“應該沒有吧,沒聽到那些應聘者將你供出去,怎麼,你怕徐大小姐秋後算賬?”

周方搖了搖頭,唏噓道:“我現在好歹也是徐府的家丁好吧?在徐府聽到的最多就是徐大小姐多麼多麼有才華,多麼多麼的嚴格,真要是被她給惦記上,那可就慘了,保不準工作都沒了。”

“你不是連徐大小姐的面都沒見過嗎?”

徐妙雲紅唇微彎,問道。

“你經常見她,她漂亮嗎?”周方問道。

“我……”徐妙雲愣了一下,沉吟之後道:“勉勉強強吧,至少我從未聽過徐大小姐說她自已多漂亮。”

“這樣啊……”周方點了點頭。

兩人一邊吃菜一邊閒聊。

徐妙雲掩飾著自已的身份,看著周方一臉淡然的樣子,她發現自已似乎有些誤解了這個傢伙。

她一直覺得這個傢伙是個很不要臉很無恥的角色。

結果現在發現……這傢伙似乎還挺正派的。

吃過飯,徐妙雲正打算起身離開。

卻聽到院子外傳來敲門聲。

霎時間,徐妙雲心裡一慌。

這要是被人看到她跟周方單獨在一起私會,那丟的可是徐府的臉,就算兩人都沒有發生可謠言可畏,是白的也會被說成是黑的。

周方指了指旁邊的小房間,徐妙雲趕緊小跑進去。

“周兄!周兄!”

叫門聲還在繼續。

周方開啟房門。

只見朱棣提著一個食盒站在門外。

“九江兄這是……”

“咳咳……”朱棣不自然的咳嗽了一下,而後頗為幽怨的看著周方道:“周兄,叫我老四就行了。”

周方面色絲毫不變,沒有半點為自已告知假名字而慚愧,點了點頭:“老四。”

“嘿嘿,快快快,進屋,我給你帶了好東西!”

朱棣拎著東西就往院子裡走。

開啟食盒,盡是些高檔菜。

朱棣一臉希冀的盯著周方,道:“周兄,酒,酒呢!”

看他一臉饞樣,便知道這傢伙是真的愛上週方的酒了。

周方拿出一瓶酒,就剩下了一半。

朱棣火急火燎的倒上酒,也不管桌子上的幾個盤子,徑直喝了一杯。

“坐吧。”周方指了指朱棣屁股下面的凳子。

朱棣一抿嘴,‘嘖’的一聲,擺了擺手:“坐不了,我爹抽了我三十板,還腫著呢,我就這麼蹲著就行。”

周方眼露驚訝之色。

“老四,你是你爹親生的嗎?”

“額……”朱棣撓了撓頭:“這事……應該錯不了吧!”

這要是出了錯,那可就是宮闈大事了。

周方嘆了口氣,默默拿起酒杯和他喝了一杯。

“你來找我做什麼?”周方問道。

朱棣道:“上次跟你喝酒,覺得你說的話不錯,酒也好喝,我在應天城裡面,很少碰到你這麼有意思的人。”

“我覺得你有句話說的話,人要是沒有夢想,跟鹹魚有什麼區別。”

周方聞言樂了:“這麼說你還有夢想了?”

朱棣點了點頭:“有!”

他自然是有夢想的。

大本堂內讀書,他不喜歡,夫子們說的道理他都懂,不過就是沒法信手拈來而已,而夫子們要將那些他都懂的道理嚼爛了揉碎了餵給他,這讓朱棣內心接受不了。

他覺得,真正的男子漢不是在書本里面摸著先賢走過的路去走。

真正的男兒,是開創基業,是打下土地,保障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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