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人不相信我得了癌症。

他們在酒店為樑子墨舉辦生日宴。

一群人圍著她唱生日歌,從中文唱到英文。

我爸催她許願,我媽叮囑要一口吹滅蠟燭才靈驗。

他們眼裡只有樑子墨這個女兒,沒有人記得,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唯有弟弟發現我的存在,搶過病歷單,一臉崇拜的看著我:

“納尼?癌症?厲害了我的姐!你也汰會撒謊了吧。”

樑子墨結婚那天,我感覺生命將至,想見他們最後一面。

閨蜜給我媽打去電話裡,她語氣不耐煩:

“今天是墨墨最重要的日子,她非要說這種晦氣的話來影響她是嗎?她想死讓她去死好了!”

1

手指發軟,握著那張薄薄的病歷單。

從未想過,癌症會降臨到我的頭上。

包廂裡熱鬧非凡。

爸媽對我視若無睹。

一群人圍著樑子墨唱生日歌,從中文唱到英文。

弟弟樑子喬從人群裡鑽出來。

總算有個人沒有把我當空氣。

“樑子夏,你個掃把星來幹什麼?”

那雙杏仁大眼滴溜溜的轉,詭計多端,確實討厭。

他攔住我,生怕我破壞了樑子墨的生日。

“我……我有事要和爸媽說。”

我垂眸,乾澀的字眼從喉嚨裡鑽出來。

樑子喬眉頭上挑,帶著詫異。

往日我在他面前劍拔弩張,何時這副摸樣,像失去水分的花,蔫頭耷腦。

我在想,要用什麼樣的措辭,才能輕描淡寫的說出我快死這件事。

不料,樑子喬眼尖,搶過我手中的病例單,眼珠子先是瞪得像鋼珠,又一臉崇拜的看著我。

“納尼?還癌症?厲害了我的姐!你也汰會撒謊了吧。”

“哪天爸媽不疼我,我也學這招,嚇唬嚇唬他們,嘿嘿。”

錯不了,我是真的得了癌症。

就要,死了。

見我固執的要去找爸媽,樑子喬拿著我的病歷單屁顛屁顛跑過去。

我爸忙著唱生日歌。

我媽拿著病歷單,眉頭緊鎖,朝我的方向走來。

心裡的恐懼在這刻找到突破口。

我就要死了,她應該會,關心關心我吧。

“樑子夏,你什麼時候才能改掉這撒謊的毛病?以前裝感冒,現在裝癌症,你讀了十幾年的書,就這點出息?”

我多希望這是我撒的謊。

可是媽媽,這是我第三次去醫院得出的結果。

我媽把病例單甩到我臉上,“樑子夏,行,你真有出息!”

我拉住她的胳膊不讓她走,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媽媽,你別走,我……我害怕……”

我才二十二歲,如花的年紀,還沒當一回漂亮的新娘子,還沒穿過一次美麗的婚紗,還沒生下一個可愛的孩子……

還有好多好多事沒有做,我的生命就要結束了,我怎能不恐懼?

樑子墨站在一米高的蛋糕前,穿著潔白的裙子,笑容明媚。

她喊媽媽,你快來。

我媽推開我的手,頭也不回的離去。

“墨墨,一口吹滅,記得要一口吹滅,這樣許的願望才會靈驗。”

她反覆強調,眼裡盛放著寵溺的光。

沒有人記得,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2

我也曾是爸媽的掌上明珠,含在嘴裡怕融了,捧在手裡怕碎了。

愛不會變,只是偏移了方向。

十五歲那年,從樑子墨回到這個家開始,爸媽收回對我所有的寵愛。

她穿著格子襯衫,肥大的褲子,也難掩天生麗質。

我盯著她頭頂的紅色血條,有些困惑。

【主線任務:攻略全家,獲得豐厚獎賞。】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世界是本書,樑子墨是攻略女,她來這裡的目的就是攻略我全家。

取代我的位置,是她攻略的第一步。

現在的她,在我家人眼裡,是當年醫院裡抱錯孩子的真千金,而我成了假千金,享受了她十來年的富貴生活。

樑子喬看到她的第一眼,驚為天人:

“我滴乖乖,這鼻子,這眼睛,這才是我親姐該有的摸樣嘛。”

“爸,媽,我就說樑子夏是假的嘛,你們就是不信我,現在好了,讓我親姐在那鳥不拉屎的鄉下呆了這麼多年。”

我爸顫抖的伸出手,撫摸著樑子墨瘦弱的肩膀,眼眶溼潤。

我媽則摟著她落淚。

“墨墨,我的墨墨,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以後會補償你的。”

我媽看向我,像個陌生人。

“要不是你頂替了她的位置,我的墨墨也不會吃這麼多苦,你這個掃把星!你怎麼還有臉活著?”

我不知道自已錯在哪,我出生就在梁家,爸爸是知名企業老總,媽媽是圈裡有名的貴婦。

所有人都追捧我為小公主,直到樑子墨的到來。

她一點點的奪走屬於我的東西。

先是爸媽的寵愛,還不夠。

她聯合班裡的同學孤立我,霸凌我。

我把身上的傷口展現給爸媽看,他們不信,他們說我是在演戲。

是我想霸佔千金大小姐的身份,想把樑子墨趕走,故意詆譭她。

從活潑開朗到沉默寡言,我像角落裡的花朵,因失去陽光水分,日漸枯萎,無人察覺我的變化。

他們從未相信過我。

他們只相信自已看到的假象。

樑子墨善良又單純。

她還要搶走我的男朋友。

3

我和新來的酒店經理交接離職工作。

將死之人,賺再多錢也帶不進棺材裡。

同事張鶯和我吐槽,氣得七竅生煙。

“剛去收房碰到一對狗男女,太噁心了,這要不是我的本職工作,我真想拍影片發到網上,讓大家看看那對狗男女的嘴臉,噁心巴拉的。”

“夏夏,他們好像認識你,那女的還指名道姓要你去收房。”

推門那刻,心臟有那麼一瞬間停住了跳動。

兩道人影赤身裸體的纏繞在一起,是熟悉的面孔。

地上散著一堆衣服,情趣內衣慵懶的躺在沙發上。

我下意識攥緊拳頭。

地上的拖鞋飛了出去。

“樑子墨,你不知道他是我男朋友嗎?你怎麼能和他發生關係?”

我被自已的話蠢笑了。

她指定要我來收房,可見是故意讓我看到這一幕。

張鶯震驚的說不出話。

她是我的同事兼合租室友,這些年,我難得回家,也從未向她透露過自已的身份,她一直以為我和她都是普通的打工族。

樑子墨不偏不倚,讓拖鞋敲腫了下巴。

她唇角帶笑:“樑子夏,你都要死了,何必霸著顧城不放。”

真是諷刺。

那天,樑子喬拿著我的病歷單給爸媽看。

他們都認為我在撒謊,唯一相信我的人竟是樑子墨。

爸媽匆匆趕來,顧城已不見了蹤影。

我以為他們會站在我這邊,畢竟是樑子墨出軌我的男朋友。

他們也確實這麼做了。

我媽看到樑子墨腫起來的下巴,到嘴的斥責柔和了些許。

我爸搖頭嘆氣的背過身,乾脆閉口不談。

他們愧疚的不敢看我。

酒店裡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還摻雜了幾個記者。

我媽關上門,這才開口:

“這件事是你姐姐的錯,但生米已經煮成熟飯,現在也只能將錯就錯,早點讓你姐姐嫁給顧城。”

將錯就錯?

當初樑子墨為自證身份,拉著爸媽去醫院做親子鑑定。

她們知道我是假千金後,恨不得把我趕出家門。

他們收回所有對我的寵愛。

那時,他們為什麼就不能將錯就錯?

繼續愛我,有這麼難嗎?

“媽媽,她和我男朋友在我工作的地方出軌,你還讓她嫁給我男朋友?你不能這麼偏心,哪怕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可我們生活了十幾年,我不信信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

我的聲音帶著說不明的哽咽。

我的不依不饒消散了我媽僅有的愧疚。

“那你想怎樣?你頂替了墨墨的身份,享受了十來年的富貴榮華,現在就算是你還她的!”

樑子墨拉著我媽,讓她別兇我,開始認錯,掉眼淚。

她貫會裝可憐,剛來家裡,就是用這招博得爸媽同情,又拉攏樑子喬。

她在吃飯時隨口提了一嘴我的衣服好看,爸媽第二天就陪她去逛遍京圈的商城,大大小小的包裹,堆滿房間。

樑子墨看中我的項鍊,發現那裡刻著我名字的首寫字母。

她發了瘋般拿錘子敲爛,丟在我的頭上。

轉頭哭訴爸媽偏心。

一哭二鬧三上吊把爸媽的怒氣也磨掉了。

樑子墨婚禮那天,我媽打爆了我的電話。

“樑子夏,我不管你心裡怎麼想,今天可是你姐姐最重要的日子,你要是不來,別怪我們不認你這個女兒?”

4

“樑子夏,說話,你別裝啞巴!”

鼻子傳來異樣。

我跑到水龍頭前,鼻血像潮水般襲來。

張鶯察覺到不對勁,跑過來。

看到我的滿臉的血,嚇壞了。

“夏夏,你別再扛了,我們去醫院吧,我們去看醫生。”

從確診患癌開始,我不記得這是第幾次流鼻血了

我用紙堵住鼻子,仰著脖子,勉強笑了下。

“還有什麼好看的,多活一日,少活一日,對我來說又有什麼區別?”

壽命將近前,我只想好好看看我的家。

樑子墨回來後,我就沒有家了。

出租屋,成了我第二個家。

好在還有個朋友,每天對我噓寒問暖,我也不至於那麼孤單。

今天吃酸辣粉。

明天吃火雞面。

後天吃燒烤。

……

將死之人,沒有什麼忌口,把想吃的都吃了遍。

我媽又打來電話,聲音壓抑著憤怒。

“樑子夏,墨墨的婚禮就要開始了,你成心不來是不是?是不是想讓大家都看你姐姐的笑話。”

我想解釋,可我一個字都說不出口,腦子眩暈的厲害。

我就要死了嗎?

醫生明明說我還有三個月的。

張鶯扶著我躺在床上,細心的幫我蓋好被子,背過身抹眼淚。

她幫我接了電話,“伯母,我是夏夏的朋友,夏夏現在很不舒服,她可能就要不行了,你們能不能來看看她?”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再次響起我媽那尖銳的嗓音:

“她這招玩不膩是嗎?不就是她姐姐和她男朋友結婚嗎?她氣不過就算了,還要編這樣的藉口,有完沒完?”

“今天是墨墨最重要的日子,她非要說這種晦氣的話來影響她是嗎?她想死讓她去死好了!”

張鶯氣得結束通話了電話,眼眶紅紅的看著我。

“夏夏,你放心,我一定會讓她們來看你的,你一定要撐住。”

她拍了我的照片,P了圖發到家族群裡。

我爸打來電話。

結束通話。

我媽也打來電話。

結束通話。

樑子喬居然也給我打電話。

還是結束通話。

他們終於慌了。

我儘量把雙眼撐到最大。

我怕閉上眼,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眼皮像灌了鉛般沉重。

門鈴響起,我的心閃過一絲雀躍。

5

爸媽和樑子喬急匆匆的闖進來。

我第一次在他們臉上看到了驚慌。

他們抱住我,一遍又一遍喊著我的名字。

“夏夏,是媽媽的錯,媽媽不該這麼對你。”

我爸說:“夏夏,你不能死。”

樑子喬也哭了:“姐,你別死,我保證以後不向爸媽打小報告了。”

我勉強睜開眼縫,卻看到我的家人陰沉著一張臉,在打量我。

原來剛才都是我的幻想呀,我就說他們怎麼會關心我呢。

我媽指著我,手指發抖。

“樑子夏,你可真厲害了,為了破壞你姐姐的婚禮,竟然撞車禍!”

張鶯把我P成車禍身亡的圖,發到了家族群裡,還留下了出租屋的地址。

爸媽一開始以為是惡作劇,拼命打我電話,卻沒有打通,照片過於真實,他們還是相信了。

我像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勉強說出一句話:

“爸媽,我沒有騙你們,我是真的生病了,我可能真的——”

“行啦,姐,演得有點假,這些天我也學了你‘裝死’的絕招,要不要看我來一段?”

樑子喬把手機揣兜裡,捂著嘴不讓自已笑出聲,他扯著我媽的胳膊,那把娘娘腔更是妖里妖氣的。

“爸媽,我沒有騙你們,我是真的生病了,我可能真的要死——”

“夠了!子喬,一邊待著去,還嫌不夠亂?”

我爸當頭呵斥,樑子喬聳聳肩退到旁邊。

我媽痛心疾首的看著我。

“樑子夏,你知道我們這一路過來是什麼心情嗎?我對你真的太失望了,你就是個撒謊精!”

我想解釋,我不是撒謊精。

初二那年,體育課結束,我回到班裡,同學們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

“樑子夏,你這個小偷,你居然偷我手錶!”

班長從我書包裡翻出他丟失的手錶。

“我沒偷。”

沒有人相信我,他們說我是冒牌千金,連手腳也不乾淨。

樑子墨順著我的目光,看到攝像頭,卻壓低聲音,笑得不懷好意。

“哦,攝像頭好像壞了呢。”

有人拍了影片發到網上,我火了。

因為這件事,我媽站在辦公室,當著所有老師的面指責我。

還讓我向班長鞠躬道歉。

老師們面面相覷,沒有人要阻止。

班主任說:“家長要好好管教,小時候偷針,長大後偷金。”

我不肯承認是自已小偷,我說樑子墨和班長串通陷害我。

全家人指著鼻子罵我撒謊,死不悔改。

我從床上坐起身,拉住爸媽的手。

“爸媽,你們別走,你們別拋下我。”

胸口像壓了塊巨石,喘不過氣。

我以為自已就要死了,恐懼在這一刻達到巔峰。

二十二的我像個小孩子,哭著哀求他們留下來陪陪我。

我就要死了,我什麼也不要,只是想要他們的陪伴。

見他們要走,我急得脫口而出。

“我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樑子墨她是冒牌的!”

我想把樑子墨的身份說出來,可嘴巴里突然沒有了聲音。

樑子墨斜眼看我,嘴唇在蠕動。

我能感覺到一股冰冷的電流縈繞在周圍。

差點忘了,她是攻略女,還有個叫系統的東西在幫她。

我不甘心,露出手臂的疤痕,旁敲側擊的暗示他們。

“附近就有醫院,我們再去做一次親子鑑定,好不好?”

我近乎哀求的看著爸媽。

這些天,我已經摸透了系統的規則。

同一個劇情,它只能更改一次。

上次親子鑑定,它把我的身份換給樑子墨。

這次,我要奪回屬於我的東西。

6

我媽有些遲疑不定的看著我爸。

樑子墨雙眼驚恐,臉頓時垮下去,急得眼淚打轉。

“爸,媽,就算要做親子鑑定,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呀,樑子夏知道今天是我的人生大事,她就是想拖延,讓我結不成婚,讓我成為京圈的笑話!你們別上她的當!”

爸媽神色動容。

樑子墨跑出去前,又添了把火。

“你們去陪她做親子鑑定吧,不用管我死活了。反正我已經毀了,我不活了!”

樑子喬緊追她離去。

“墨墨就是我的女兒,你要陪她做親子鑑定你自已去,別拉上我,要是墨墨出什麼事,我跟你急!”

我爸看著我媽,語氣帶著責怪。

畢竟看到群裡的p圖時,第一個相信的人是我媽,是她拉著我爸趕來看我。

我爸最後那句話彷彿有魔力,在屋子裡迴盪。

我媽已經看不到我手上的疤了。

她哆嗦著起身。

我拽著她的袖子,“媽媽,你別走,你再看看這個疤好不好?你肯定記得的對不對?”

那是小時候感冒,她餵我吃藥,我嫌藥苦打翻了水杯,滾燙的水在手臂烙出了疤。

我媽掙脫不開,一巴掌甩到我臉上。

“樑子夏,你還嫌鬧得不夠大嗎?墨墨才是我女兒,我要去找她!”

我自覺地鬆開了手,心裡針扎般疼。

我媽看著自已的手掌,又看看我,臉上有片刻懊悔,還是決絕離去。

我摔倒在地,頭眩暈的厲害。

昏迷前,一滴淚從我眼角滑落。

7

醒來時,頭頂是白花花的病房。

以前覺得白色純潔無瑕,讓人憧憬嚮往。自生病後,真是厭惡了白色。

醫生看我的眼神有些憐憫,她知道我的家庭情況。

“梁小姐,下次再出現流鼻血,胸悶,頭暈等症狀,一定要及時到醫院來看,不然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反正也是死,多活一天少活一天有什麼區別?”

我平靜的笑。

醫生低頭嘆息,沒有說話。

張鶯抱著我哭成淚人。

“夏夏,你別這麼說,你還有我呀。”

“你別哭得跟小花貓似的。”

我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躺在病床上,渾身不適。

張鶯拗不過我,只好收拾東西陪我出院。

大廳電子螢幕裡,樑子墨的婚禮照常舉行。

她一身潔白婚紗,笑容璀璨。

我媽抱住她,眼角的魚尾紋泛著淚花。

“墨墨,你可一定要幸福呀。”

我爸拍著樑子墨的肩,送上最美好的祝福。

可偷來的幸福真的能長久嗎?

樑子墨回門那天,我也回了趟梁家。

保姆看到我鼻孔朝天,不情不願的開門。

他們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吃飯。

樑子墨碗裡堆滿了菜。

他們似乎沒有注意到,碗裡都是我愛吃的菜。

樑子墨向我投來炫耀的目光,她穿著我的睡衣,留了一頭和我一樣的烏黑長髮。

我回之一笑。

扮演我的角色嗎?

這個世界遵循能量守衡定律,有偷就有還,偷來的幸福在還回去時,要付出雙倍的代價。

“你來幹什麼?”

打破沉默的是我爸。

8

“我來收拾自已的東西打包帶走,以後都不會再回到梁家。”

我媽低垂著眉眼,握筷子的手僵硬了下。

其實也沒有什麼東西,衣服首飾我不稀罕,我只是想帶走那本日記本。

那本從七歲記錄到現在的日記本,將是我留給她們唯一的禮物。

房間的風格變了,從藍白風變成了粉紅風,還新增了很多樂器的書籍。

手指劃過小提琴的琴絃時,樑子墨走了進來。

“樑子夏,你別動我的東西。”

“你明明不擅長這些,但為了討爸媽歡心,逼著自已去扮演我的角色,真有意思?”

“樑子夏,我說過,我要搶走你所有的東西。”

“現在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我勾起唇角,“是嗎?”

啪——

小提琴從窗外掉了下去。

我當著她的面把那些樂器都摔得稀巴爛。

樑子墨氣急敗壞,和我撕打成一團。

爸媽聽到動靜跑了進來。

9

“這裡面的每一件樂器,都是我花自已的錢買的,我砸自已的東西有錯嗎?”

聽到我質問,爸媽愣住了。

他們才想起來,已經很久沒有給我零花錢了。

大學畢業,樑子墨接手了家裡的公司,我卻是自已出去找工作,一路從櫃檯小姐做到部門經理。

見爸媽神情帶著愧疚,樑子墨又戲精上身,她捂著肚子喊疼。

“媽媽,我好疼……可能……動了胎氣。”

拳頭攥的咯吱響。

我生怕自已生病耽誤了他,主動提出分手,而他早就和樑子墨珠胎暗結。

樑子墨眼珠子轉動,突然拔高了聲音:

“爸,媽,是剛才妹妹推了我,我好心好意勸她不要走,我說爸媽只是一時生氣,讓她和你們道歉,沒想到她居然推我!”

爸爸看我的眼神像淬了冰,什麼也沒說,一巴掌扇到我臉上。

“樑子夏,你給我走!梁家不歡迎你,我現在就聯絡法務,和你徹底斷絕父女關係!”

那巴掌的力氣大得出奇,我沒站穩摔在地上,鼻子傳來異樣。

滴落在地板的日記本上。

我捂著臉,抬頭,倔強地看著他們,鼻血靜靜流淌。

麻木的心,帶上了恨意。

爸媽情緒複雜,有錯愕,有不解,但還是沉默。

良久,我起身,擦去鼻子上的血。

“在我的出租屋裡,媽媽你給了我一巴掌,在這個家裡,爸爸你也給了我一巴掌,很好,湊齊了。以後我不欠你們的了。我死後,請你們一定不要到我墳前哭,我怕你們的眼淚髒了我的墳。”

“我永遠,永遠不會原諒你們,哪怕有下輩子,我也不會再做你們的女兒。”

我離開時,我媽神情迷茫,像是感知到什麼,她搖頭喃喃自語:

“不會有錯的,肯定不會有錯的,墨墨就是我的親生女兒。”

10

蓋上筆蓋,這是最後一篇日記,專門為他們而寫。

我陷入了沉睡,彷彿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裡,是我最美好的記憶。

爸媽帶我去迪士尼樂園玩,濃厚的童話氛圍,誇張奇特的裝飾佈置,彷彿置身夢幻般的童話世界。

我最喜歡的莫過於睡美人城堡,隨著音樂響起,由紅變紫,由紫變紅,像七彩的煙花,好看極了。

我媽給我講過睡美人的故事,國王和王后結婚多年未有孩子,每天向上帝禱告,他們的誠心打動了上帝,終於迎來了睡美人。

而我,也是爸媽心心念念才降生到這個世界的。

他們視我為心肝寶貝。

剛學走路那會,小腿還站不穩。

我媽生怕我摔倒,恨不得替我走完這段路。

我踉蹌著摔倒了,我爸紅著眼眶拉著我媽不讓她來抱我。

“夏寶,自已站起來,到爸爸媽媽懷裡。”

我咿咿呀呀的走向他們。

終於,我在他們的鼓舞中學會了走路。

原來,他們也曾那麼用心的愛過我呀。

醒來,是在醫院,我能感覺到生命走到了極限。

眼皮越來越沉,我哀求張鶯,用她的手機號給我的家人打個電話。

哪怕他們把我的聯絡方式都刪除了,我還想再見見他們。見不到,聽聽聲音也好。

“媽媽,是我,你別掛,我有話和你們說。”

媽媽坐在沙發上晾美甲,聲音厭厭:“你想說什麼?”

“樑子夏又要死啦,嘿嘿,你要真死了,我會給你收屍的哈。”

樑子喬調皮的笑。

爸爸說:“我們早就和你斷絕親人關係了,別再給我們打電話!”

“好。”

伴隨著電話的嘟嘟聲,最後一絲念想消失。

我閉上眼睛,淚珠從眼角無聲滑落。

死的這天,聽到家人最後一句話,竟是和我斷絕親人關係。

我知道他們會後悔的,十幾年的感情豈能一朝一夕能剔除。

11

美甲片猝不及防掉落。

我媽眉頭緊皺,捂著胸口喊疼。

我爸在看報紙,手抖得不像樣。

樑子喬在寫作業,老是寫錯單詞,他嘟嘟喃喃。

“手賤哪,怎麼老是寫錯,我還要打遊戲呢?”

醫院打來電話,打來幾個結束通話幾個。

現在他們聽到電話就有應激反應。

最後,我爸乾脆拔斷電話線。

我站在旁邊,靜靜地審視著他們。

都說家人之間有心靈感應,原來是真的。

他們知道我的死訊後,會是什麼模樣?

樑子墨腹部傳來痛意,他們要帶她去做產檢,是我死去的那家醫院。

我的屍身躺在推車上,從他們面前經過。

張鶯握著我的手不放,哭得肝腸寸斷。

“夏夏,你不能死,你死了以後我找誰聊天去呀。”

“夏夏……”

白布覆蓋住我的身體,我媽停住了腳步。

她用胳膊肘推了推我爸,“老梁,剛剛那個女孩好像是樑子夏的朋友張鶯,她是不是喊著夏夏?”

我爸淡漠地撫了撫眼鏡:“聽到了,知道我們來醫院,擱這演戲給我們看呢。”

樑子喬臉上露出壞笑,追著我的推車來到停屍房,一把掀開白布。

我臉龐發白,嘴唇泛紫,紋絲不動的躺在上面。

樑子喬有些激動,推了推我的肩膀。

“納尼?好冰。”

他蹙眉。

“樑子夏,你起來,別裝死。”

我還是不懂。

他半信半疑的湊進來,戳了戳我的臉。

“這妝化得還真像。”

突然臉色大變。

他抖著手指放到我的鼻翼下,

“沒氣息了?真的沒氣息了!”

“出事啦,出大事啦……”

他頓時腿軟跪地,爬了出去。

看到跌跌撞撞的樑子喬,我媽敲了下他的額頭。

“又皮癢了是嗎,這裡是醫院,要發癲回家去。”

樑子喬甩了甩腦袋,又掐了把自已的大腿,確定自已不是在做夢。

“樑子夏她……她……”

聽到我的名字,我爸煩躁的捏著眉心。

“她又幹嘛啦?還沒完沒了了是嗎?”

“她死了?”

12

我媽的頭靠在樑子墨的肚子上,身體僵了下。

“樑子喬,你也要和樑子夏一起撒謊騙你爸媽是嗎?”

“我沒開玩笑,樑子夏……她真的死了,剛剛我去看到了她的屍體,她真的……死了。”

樑子喬咆哮出聲,臉漲得通紅。

“你們相信我,姐姐真的死了,真的死了,姐姐她……”

我飄到樑子喬的跟前,看到他哭得稀里嘩啦。

別叫我姐姐,我沒有你這樣的弟弟,收起你的眼淚吧,假得很。

活著的時候,對我直呼其名,死了才叫我姐姐,有什麼意義?

我爸身形晃動了下,我媽眼中閃過不可置信。

樑子喬拽著他們來到停屍房。

他們掀開了張張白布,並沒有看到我的屍體。

我爸正要訓斥樑子喬,有個護士走進來,推搡著他們出去。

樑子喬正愁如何讓爸媽相信他的話,迎面碰上了張鶯。

“張鶯姐,我姐姐真的死了對吧,你告訴他們呀。”

張鶯眼睛紅腫,唇抿得很緊。

爸媽深色莫測,卻不敢問。

直到看到我的死亡書,我媽從嘴唇抖到肩膀。

我爸拽著醫生袖子,死死地瞪著他。

“我女兒的屍體呢?我兒子剛剛還看到的,你把她藏哪去了?”

13

我簽了一份捐贈協議,在我死後,讓醫院把我身上健全的器官都捐出去。

我媽愣愣地,沒有說話。

倒是我爸接受的很快,他不讓醫生走。

“你們憑什麼把我女兒的器官捐出去?誰給你們的權利?我要舉報你們這家黑心醫院!”

我爸把那份捐贈協議書甩到醫生臉上。

“她樑子夏說的不算數,只要我沒同意,你們休想帶走她的屍體!”

我飄到我爸面前,煩躁的很。

爸爸,收起你的虛偽吧。

這是我的身體,我想捐給誰就捐給誰。

張鶯像是感知到我的存在,她撿起地上的捐贈協議書,冷冷地看著他們。

“別吵了!夏夏就在旁邊看著呢你們表演呢!”

“夏夏為什麼這麼做你們心知肚明,她不需要你們懺悔,她怕你們玷汙她的屍體,所以她全捐了。”

“她還活著的時候,你們個個盼著她死,她死了,你們還不讓她安息。你們捫心自問,真的配做她的父母嗎?”

我爸摘下眼鏡羞愧不已。

他們接受了我捐贈器官的事實,但堅決要收拾我的遺物。

來到出租屋,我的房間不大,東西擺放整潔。

我媽在抽屜裡發現了日記本。

終於要看到了嗎?

所有的真相都鎖在裡面。

14

我媽面容冰冷,拉著樑子墨往外跑。

“媽媽,你拽著我的手好疼呀,你要帶我去哪兒?”

我爸似乎意識到什麼,難得沒有幫樑子墨。

樑子墨掙脫開我媽的手,又被我爸和樑子喬抓住。

我好奇他們要做什麼,也跟著他們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上。

這個位置從樑子墨來後,就不再是我的專屬。

想不到它再次屬於我,竟然是在我死後。

車裡的氛圍很壓抑,沒有人說話。

我爸機械的開著車,鏡片上的灰塵遮住他的情緒。

我媽和樑子喬左右夾擊著樑子墨,時不時回頭看她一眼,那眼神像在審犯人。

醫院,親子鑑定的結果出來後,我媽終於扛不住暈倒了,我爸摘下眼鏡,整個人快要碎了。

她們終於相信我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了。

可一切都太遲了。

這些天,家裡冷清的可怕,像是在醞釀著一場陰謀。

我爸把樑子墨趕出我的臥室,房間的風格又變回了我喜歡的藍白風。

我媽病倒了,午夜夢迴時,她經常叫著我的名字。

沒有人理睬樑子墨。

頭頂的攻略進度條,一降再降。

她徹底慌了。

她開始收斂起自已的小性子。

看到我爸下班,會主動上前幫他按摩。

她還向保姆學習做飯,每天給我媽熬雞湯補身體。

我媽把她當成了我,只有看到她,才願意吃飯。

攻略進度條開始回血。

樑子墨欣喜的笑了,她靠在我媽的懷裡。

“媽媽,你總算接納我了,我以為你不要墨墨了,我真的好害怕。”

我媽撫著她的頭髮,臉上的笑容滲透著冷意。

“夏夏,以後你就是我的夏夏。”

樑子墨窩在我媽懷裡,看著桌子上我的黑白照片,挑釁十足。

最近我媽養成一個習慣,每天早上固定五點起床,坐在我的臥室上看著那臺鋼琴發呆。

鋼琴師是我媽年輕時的夢想,為了延續她的夢想,我也曾花心思去學鋼琴。儘管我並不喜歡,但只要我媽高興,每天五點我準時起床練琴,就算彈到手指麻木也不在意。

我到底沒能完成她的夢想。

大學時,我選擇了酒店管理專業。

去旅遊時,發現民宿的商機,本想再積累幾年酒店管理的經驗,到時和張鶯去大理開民宿,可一切都來不及了。

我爸和樑子喬還是視樑子墨為陌生人,樑子墨只好從我媽入手。

她穿著我的衣服,準點坐在鋼琴旁,彈著那首我經常彈的曲子——《少女的祈禱》。

琴音雜亂無序,旋律刺耳。

我爸下班回來,靠在門口聽,聽得眉頭舒展。

樑子喬也來湊熱鬧,他嘴角上揚,似笑非笑,有點詭異。

他們是怎麼了?都魔怔了嗎?

我一點都不著急,飄在他們身邊看好戲。

攻略進度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飆升。

樑子墨激動壞了,更賣力的彈起來。

很快她就發現不對勁,旋律越來越快,手指也飛快的落在鍵盤上。

旋律越來越魔幻,忽高忽下,起伏不定,原先的歡快輕盈的情感變了味,像淒冷的戲曲。

樑子墨神情充滿恐懼,她的速度慢了下來,回頭看著我媽。

“媽媽,我不想彈了,我的手指好痛!”

我媽盯著她,臉色冷得像結了霜。

“不準停,繼續彈!”

我爸像地獄走來的惡魔。

樑子喬似乎陷入回憶,笑嘻嘻的說:“你不是我姐姐嗎?姐姐最愛彈鋼琴了。”

手指鮮血淋漓,她卻不敢停下來。

因為停下來,攻略進度條就會像直線下降。

像童話故事裡那雙紅舞鞋,穿上就再也無法脫下來,舞鞋不停地跳著舞,日日夜夜,晴雨不分。

直到六點的鐘聲響起,我媽才讓樑子墨停下來。

她去拿藥箱,幫樑子墨擦藥。

樑子墨有些害怕,把手藏在身後,

我媽一把拽過去,心疼的吹著氣。

“夏夏,你可不能受傷,媽媽會心疼的。”

樑子墨看到我媽溫柔的眉眼,才抱住她嚎啕大哭。

“媽媽,你嚇死我了,我知道夏夏走了,你們心裡不好受,但不是還有我嗎?以後我會代替夏夏好好照顧你們的。”

我媽輕聲說道:“好呀,以後你就代替夏夏吧。”

15

到了飯點,樑子墨餓得飢腸轆轆,準備上桌吃飯。

樑子喬卻叫住了她,“姐姐,你最近好像胖了哦。”

我媽冷不丁地說:“是時候減肥了。”

樑子墨錯愕不已,她是懷孕了才這樣,可她們像是看不到。

我看著身材勻稱的自已,想起那些年,我因貪嘴,也胖過一段時間,也是因為樑子喬一句無心的話,爸媽請來了營養師幫我合理減肥。

不像樑子墨,直接絕食。

她聞到飯桌上的香味,肚子咕嚕嚕的叫,哀求著他們給口飯吃。

爸媽不為所動。

樑子喬戲謔的開口,“像吃飯還不簡單,去找大黃呀。”

於是,樑子墨像瘋了般跑到院子裡,大黃正埋頭啃著骨頭。

看到樑子墨髮光的眼,嚇得咬著骨頭躲進狗窩裡汪汪叫,似乎在罵她無恥,和一條狗搶飯吃。

盆子上還有些米飯,樑子墨抓起盆子裡米飯往嘴裡送,還不忘把盆子舔乾淨。

大黃看著她,嚇傻了。

爸媽和樑子喬就在門口,大眼睛小眼睛的盯著她。

晚上,趁爸媽睡著,樑子墨帶著幾張卡逃出了梁家。

我好奇她的下場,也追了出去。

刷卡時才發現,卡里的資金已經凍結了。

她去應聘工作,無一例外,全都拒絕了她。

走投無路,樑子墨想起什麼,來到我工作的酒店,居然應聘上了。

上班第一天,她如晴天霹靂。

收房時,她看到顧城和一個女的在床上纏綿,像極了當初我在酒店捉姦顧城出軌她的場景,就連情趣內衣款式和擺放位置都一樣。

樑子墨像發瘋般去抓那個女人的臉,顧城一巴掌甩到她的臉上。

“你害死了夏夏,還敢到這裡來上班,你就不怕她陰魂不散來找你嗎?”

我飄到顧城面前,看著他虛偽的嘴臉。

別裝了,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看著樑子墨和顧城從昔日的壁人到如今的冷眼相對,忽然明白了蘭因絮果是何意。

天理昭昭,誰又能逃過因果報應?

顧城把樑子墨趕出去,她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她在心裡喊系統,喊了半天那道電流聲才響起。

電流聲滋了又滋,像是要沒電了。

可樑子墨早就不耐煩了,“系統,你給我出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親愛的宿主,很遺憾的告訴你,本書強行開啟了復仇模式!】

“樑子夏不是死了嗎,我明明都成為她了,就要攻略成功了,哪來的復仇模式?”

那道電流聲又滋了滋,系統的電子音才響起。

【親愛的宿主,很遺憾告訴你,本書中,自原主死後,她的家人因帶著對原主的悔恨和對你的恨意,從而覺醒成為NPC,使你無法代入原主角色。在他們眼裡,你只是樑子墨。】

看來爸媽覺醒後,也看到了進度條,他們知道攻略原則。為了報復樑子墨,在進度條見底,他們會適當的關心她,進度條回血後,他們又開始折磨她。

如今的樑子墨,想死死不了,活著又受罪。

“系統,我不要獎賞了,我要回家!”

滋滋響起,只留下最後一句冰冷電子音。

【NPC開啟的復仇模式,已脫離系統的掌控,此復仇模式,無窮無窮,望宿主自求多福。】

……

樑子墨叫破了嗓子,系統再也沒有出現。

她虛軟的癱倒在地,眼淚流了一地。

腦子裡都是那句,此復仇模式,無窮無窮。

……

番外

爸媽還是為我立了衣冠冢。

我媽摟著墓碑不放手,鬢角隱約可見白髮。

我爸也紅著眼眶,手中捧著一束百合。

樑子喬望著我的照片怔怔神,“姐,對不起,你在世時,我老是欺負你,是我不好,如果你還在就好了,我多希望你還能和我打架。”

他們懺悔完後,又變回了麻木的神情,像個沒感情的機器人。

我爸指責我媽,“都怪你,你當初怎麼能讓夏夏去死呢?是你害死了夏夏!”

我媽扇了我爸一巴掌,“全都怪你,我說要去做親子鑑定,你為什麼不肯相信夏夏?夏夏手上的疤是我親眼看著她燙傷的,我怎麼會認不出來?”

我媽又扇了樑子喬一巴掌,“還有你,你老是取笑你姐姐幹什麼?你不知道這樣很傷害她的自尊心嗎?”

我爸再次指責我媽,“夏夏說自已生病了,你為什麼不信,還扔掉了她的病歷單,她該有多難過。”

我媽也不甘示弱:“你還好意思指責我,你不也沒相信嗎?”

……

飄在他們旁邊,看著他們虛偽的眼淚,翻了翻白眼。

我是不是說過,等我死後,你們不要來我墳裡哭。

我不會原諒你們的。

樑子喬捂著臉,只是落淚。

爸媽又開始翻陳年舊賬,誰也不肯認錯。

樑子喬眼裡都是悔恨,他看著墓碑上我的照片,一頭撞了過去。

樑子喬額頭血淋淋,他看著我的墓碑。

“姐,我來贖罪了。”

呵,誰要你贖罪,你不知道,這個家裡我最討厭的人就是你嗎?

我看著他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動癒合。

爸媽還在重複著剛才的行為,你扇我一巴掌,我扇你一巴掌。

最後應了系統那句話,此復仇模式,無窮無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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