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強行收繳物資
夜深了。
陸堯正準備睡覺，手機突然再次響起，而來電顯示的正是前兩天幫他安裝變壓器的尤大爺，他按下了接聽鍵問道：“喂，大爺，有事嗎？”
“阿堯，你車在家沒？幫我送個人去醫院！”尤大爺的聲音很急促。
“在呢，發生啥事了？”陸堯一聽頓時睡意全無，因為尤大爺平常是個很穩重的人，除非發生了什麼急事才會用這種口氣說話，況且深夜、醫院這兩個關鍵詞聯合起來，總是能夠讓人聯想到一些不好的東西。
“我侄子大斌出了點事，我現在在他家呢，你有時間趕緊過來一趟，情況挺急的！”尤大爺並沒有說的太詳細。
陸堯一聽，沒有推脫，畢竟尤大爺是他父母去世後、大寨村僅有的幾個對他還算不錯的長輩，於是立刻便起身穿上衣服駕車出發。
幾分鐘後，陸堯掀開大斌家的門簾走了進去。
一進門就看到被掀翻了一地的桌椅板凳、還有被砸碎的玻璃、鏡子，而大斌本人則昏迷著癱倒在沙發上，臉腫得像豬頭一樣、口鼻流血，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破了，赤裸著的上身全都是血道子，看上去可他媽慘了。
“這……這是咋回事啊？”陸堯見狀，忍不住問道，因為在他的印象裡大斌是個挺溫和的人，幹不出跟人打架的事。
“麻辣隔壁，今天老張（村主任）在群裡說成立治安隊的事，大斌就提了一句不公平，這小子剛才就帶人過來找麻煩了，七八個人把大斌綁起來揍了一頓，連玲子都捱了兩巴掌！”尤大爺氣的鬍子直顫抖，這麼多年大斌在村裡老實本分，沒招過誰惹過誰，哪知道就因為一句話就惹來了這麼大的麻煩！
陸堯一聽也沒吱聲，只是搭著手把大斌抬到車上，準備送往醫院。
雖然這事兒乾的挺混蛋，但陸堯畢竟是個外人，尤大爺本家兄弟不少，怎麼也輪不到他來出頭。
在通往醫院的半路上，大斌幽幽轉醒，剛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突然又臉色一變、捂著肋下慘叫幾聲，疼得齜牙咧嘴。
“別動彈，估計你肋骨斷了幾根，再亂動扎到內臟就完了。”陸言開著車，撇了一眼滿臉淤青的大斌，開口道：“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到。”
大斌聞言不再挪動身體，而是倒吸了兩口涼氣罵罵咧咧道：“那幫畜牲下手真狠啊！”
“草他大爺的，多大仇啊，給人打成這樣？”尤大爺也被氣的不輕：“老張和老苗子那幫人也太霸道了，就提出兩句反對意見，愣把人往死裡打啊！”
大斌沉默片刻，突然開口道：“其實……一開始他們下手也沒這麼狠，就是打了兩耳光，踢了幾腳。”
“……”尤大爺聞言一愣。
“那後來為啥又打的這麼狠了呢？”陸堯有些不解的問道。
大斌聞言十分委屈的抽泣了起來：“他們把我綁在椅子上踢了半天，我想到電視上平常教我的人情世故，如果我給他點好處、服服軟，他是不是就能放過我呢？”
“這沒毛病啊！”尤大爺和陸堯異口同聲的說道：“你咋乾的？”
“我被綁著，也不知道怎麼辦好，後來我靈光一閃，我家餐桌上擺著現成的酒菜，就請他們喝頓酒、吃個飯唄！”大斌咬著牙，眼淚汪汪的：“我抬著頭，用特別真誠特別溫和的目光看著他們說了一句……你們還沒吃飯呢吧？”
陸堯張大了嘴巴，啞口無言。
尤大爺臉頰抽搐，手腳都哆嗦了起來：“那……那後來呢？”
“後來我眼前一黑就暈過去了。”大斌癟著嘴，帶著哭腔道：“再醒過來，就在這兒了！”
“艹！你真是個傻逼，咋他媽不把你幹死呢？”尤大爺幾乎都被氣笑了，他再也忍不住，指著自家侄子的鼻子就是一頓國粹輸出，“這點人情世故算是讓你玩明白了，你咋不學火雲邪神似的，說句：打人都沒力，還說自己是黑社會呢？”
幾十分鐘後。
市中心人民醫院。
即便入了夜，醫院的急診部依然人滿為患，陸堯幫尤大爺把大斌推到治療室後，便被叫住。
“阿堯，你回吧，今晚麻煩你了哈！”尤大爺拍了拍陸堯的肩膀，十分不好意思的說道：“大半夜跑這麼遠，改天我讓小川給你加一箱油。”
小川是尤大爺的兒子，一直在市區工作、定居。
“尤大爺，你這不是磕磣我嗎？”陸堯一聽頓時翻了翻白眼，他這個人恩怨分明，你對我好，我對你也肯定是一百分，這麼多年尤大爺幫過他不少忙，如果今晚這點小事還要回報，那未免有點太不近人情了。
“一碼歸一碼，因為我家的事，用著你的時間、還燒著你的油，沒這道理。”尤大爺擺了擺手，語氣不容置疑的說道：“你不要，就是以後不想幫我忙了！”
“以後再說吧。”陸堯笑了笑，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雖然陸堯沒打算要什麼回報、加什麼油，但今天尤大爺這麼說了，他心裡也還是挺舒服的。
畢竟這說明尤大爺並沒有拿他當免費勞動力用的打算，也沒有什麼挾恩圖報的意味。
在社會上，有些人明明只幫了你一點小忙，卻翻來覆去的總是在你面前提這茬兒，用這點破事要求你幫他幹這個幹那個，你還不能拒絕，一旦拒絕，他嘴裡就會說出“忘恩負義”這幾個字。
很明顯，尤大爺不是這種主，否則陸堯也不可能和他保持這麼多年的友好鄰里關係。
“媽的，今晚的事沒完，大斌雖然腦子不太好使，但是沒啥壞心眼，老張那個王八犢子帶人把他打成這樣肯定不行！”尤大爺即便脾氣再好，此時也忍不住發火了，他拿出手機給自己本家的兄弟、侄子外甥之類的全都打了遍電話，讓他們明天抽時間過來醫院集合，必須要幫侄子討回這個公道。
陸堯看著年過半百、頭髮花白的尤大爺站在窗臺前不停打電話，表情激動而憤怒，高大的身體不停顫抖，猶豫片刻，他還是開口喊了一句：“尤大爺，如果真有啥事解決不了的，給我打個電話。”
尤大爺聞言一愣，臉上露出笑容，點頭道：“阿堯，你是個好孩子，大爺算沒看錯你。”
尤大爺當然清楚陸堯這句話的意思。
當初他持刀砍跑十幾名流氓、追著村主任兩條街的事蹟，早已經傳遍了整個大寨村，就連附近的村民也有所耳聞，陸堯早已經惡名遠播，在絕大多數人眼中，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混不吝”。
而如果這件事由他出面的話，相信曾經被他砍出濃郁心理陰影的村主任和老苗子等人，態度會比尤大爺親自上門要好得多……
……
在返回農場的路上，陸堯思緒萬千。
雖然他之前並沒有幫大斌出頭的意思，畢竟他只跟尤大爺有點交情，而跟大斌卻沒有任何交集，為了別人的事給自己惹上麻煩，怎麼看似乎都有點不划算、不理智。
但轉念一想，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末日來臨，未來的世界形勢將會變得無比混亂，而僅靠自己一個人是很難在這個混亂的世界生存下去的，即便有了堅固的農場作為堡壘，但那些圍牆和電網又能擋住多少人呢？
一百人？
兩百人？
整個H市人口早已超過百萬，如果真被盯上，再堅固的堡壘也會有被攻破的一天。
只有發展自己的勢力，在自己手下聚集起一群忠心耿耿、肯打肯幹的追隨者，才能在這個混亂的末世中屹立不倒。
如果現在發生了動亂，陸堯可以躲在農場堅固的小樓中不出去，別人奈何不了他，他可以在末日中“生存”。
可他想的是，總有一天，我要走出這堅固的圍牆，哪怕是沒有電網和鐵門，也沒有人敢冒犯自己、傷害自己，只有到了那種地步，才算是在末日中“生活”！
但怎麼樣才能招攬到部下呢？
歷史上的那些白手起家的梟雄們，他們追隨者眾多，而身上卻都有著一種相同的特質，那就是“氣度”，也就是很多人意淫的王霸之氣。
這種氣度往往表現為大方、仗義、承擔、責任、勇猛，也就是說，你肯擔事、敢出頭，別人才能認同你、信服你，進而被折服開始死心塌地的追隨你。
比如曹老闆。
他曾經不過是一名小小的校尉，在刺殺董卓失敗後倉皇出逃，結果卻得到陳宮的棄官追隨，得到全天下義士的認可投奔，而後勢力得到迅速擴充，成為三國最強大的霸主之一。
這是為什麼？
就是因為他敢冒著所有人都不敢的危險，去對抗代表強權的董卓。
在大多數人員，他就是正義的、值得信賴的，他們會想到，曹老闆今天敢刺殺董卓，替全天下受苦受難的人民發聲，未來對部下也不會差。
而陸堯呢？
如果他這次肯為尤大爺出頭，名聲一旦傳出去，別人就會想：陸堯這個人很不錯，正直、強硬，他肯為了完全沒矯情的大斌出頭，未來我要是受了欺負，找他幫忙一定也好使！
或者說，未來我跟著他混，一定能夠得到善待！
謹小慎微、自私自利且冷血的人，固然可以在末日中生存很久，但這樣的人，充其量也只能算活著而已。
陸堯的野心更大。
他要的是一聲令下，整個H市的風雲都為之變色，是霸主，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而這樣的生活，是完全無法透過“謹慎、自保、冷眼相看”之類的特性所創造出來！
正當陸堯為未來的發展而激動的渾身顫抖時，手機微信中突然接收到了一條群訊息。
看到這條訊息後，陸堯臉色瞬間凝固了，片刻之後他才笑了起來：“我正想找茬摻和摻和這件事，沒想到機會這就來了！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資訊依然是大寨村群發出來的，而發信者正是擔任治安隊小隊長的老苗子，內容很簡單，只有三句話。
【為了確保村民正常生活，現治安隊決定將所有村民家中物資全部收取統計後，按照人頭平均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