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沉的,要下雨了。

行至山腳的雲淺坐在公路旁邊一動不動。

要問她在幹什麼,大概是沒錢寸步難行。

“咕嚕咕嚕......”肚子發出了不滿的爭議。

她託著腮幫子,看著空空如也的錢包陷入了沉思。

“十八年的師徒之情,終究是錯付了。”

靈山位於城郊,四處鳥不拉屎,黑壓壓的一片森林一眼望不到邊。

拍了拍衣襬上不存在的灰,雲淺果斷調頭往山上走去,她嘴裡叼了根狗尾巴草,走在小道上晃晃悠悠。

沒走兩步,便聽到汽車鳴笛的聲音,麵包車一個急剎在公路旁邊停了下來。

“妹子,搭車不?”

雲淺稍愣片刻,隨即詫異抬頭。

只見黑色鬼氣環繞車身,兩隻瘦得不成形的女鬼躲在後排瑟瑟發抖,暗紅色細絲在空氣中滲透,盤旋。

作為一名玄術師,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是什麼!

呦呵。

剛出門,錢就主動送到跟前了。

師父真乃神人也,萬貫家財指日可待呀。

雲淺嘴角半勾,不動聲色地將邁了一半的腳收回來,臉上的笑意不自覺地放大。

上挑的眉眼,魅意勾人。

李文剛看得心潮澎湃。

瑪德,遇見極品了。

他嚥了口口水,帶著憨厚的笑意問道:“妹子,天這麼黑,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啊?要不要上車,哥哥載你一程?”

若是普通人見了,還以為是個老實人散發善意,實則此人監察宮一片漆黑,幹盡了傷天害理的事情。

陰陽眼下,車子在雲淺眼裡彷彿變成了透明體,後面的行李箱赫然出現在眼前。

眾所周知,行李箱裡裝的不是人民就是人民幣,眼前的也不例外。

雲淺狡黠的狐狸眼滴溜溜的轉,故作矜持道:“這不太好吧?”

女孩欲迎還拒。

李文剛秒懂。

山裡的女人果然有種出淤泥而不染的純。

他笑得盪漾,抖了抖菸灰像個老鴇一樣招手:“沒事,來嘛,快上車。”

他指了指天,嘟囔道:“你看快要下雨了,這裡四處荒無人煙打不到車的,你放心我們都是鄉下去城裡'送貨'的老實人,順路而已,不收你的錢。”

像是配合男人的話,烏雲久懸的天突然砸下豆大的雨水。

淅淅瀝瀝敲打地面,化作朵朵水花飛濺在雲淺的鞋面上。

沒一會兒,褲腳變得斑斑點點。

見狀,李文剛立馬跳下車,拉開車門,催促道:“妹子,聽哥的快上車,別淋著雨了,現在天氣冷,感冒了沒個十天八天好不了的,別找罪受嘍。”

雲淺不再推辭,穿過中間過道,順從地坐到最後排。

坐穩紮上安全帶後,還不忘扭頭說聲謝謝。

李文剛不樂意了。

那個位置,“貨”隨時都有被發現的風險。

雖然是個女人,但是還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他急忙鑽到中間,作勢要扯雲淺,商量道:“妹子,後備箱關有雞鴨牲畜,味道大,你還是坐中間這裡吧,這兒可以開窗空氣好。”

“沒事,我不介意。”雲淺巧妙地躲過他的手,沒再多說,躺在位置上,直接閉上了眼睛。

見女孩沒東張西望,李文剛也不好發作,起身坐回駕駛室,啟動車輛。

車內空間密閉,帶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兩隻女鬼正雙手掐在男人脖子上。

她們身體乾瘦如材,一看就是生前沒有得到充足營養,做鬼了仍鬼力不足。

掐在男人脖子上的手十分用力,卻連半點紅痕都沒有。

掐不動,兩隻女鬼神色哀慟地看向雲淺,張口說話,卻沒有聲音,舌頭被生生拔掉了。

雲淺朝女鬼微微點頭,做了個“噓”的手勢,以她的道行,所有前塵往事,不必說,她看著面相也能略知一二。

而且,她上車就是為了解決此事的。

正在開車的李文剛覺得脖子冷颼颼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轉頭看見正在開窗的雲淺,那雙異色的瞳孔裡籠著一層寒氣,沒來由的讓人心慌。

身子一抖,趕緊阻止道:“妹子,開窗雨會飄進來,覺得空氣悶的話我噴點花露水,你閉上眼睛休息一會,睜眼就到了。”

見雲淺沒有反對,李文剛拿起花露水使勁噴。

氤氳的霧氣帶著淡淡香味瞬間填滿整個空間,他一邊噴一邊偷偷觀察女孩的反應。

雲淺皺了皺鼻子懶得搭理,手裡摸著雕刻有云淺字樣的玉佩,閉目思考現在的情況。

真正的雲淺其實早已經在十八年前被河水溺死。

而她是天生異瞳,自帶陰陽眼的玄門第七十七代傳人同名字者雲淺。

因承受不住九九八十一道雷劫,被活生生劈死,魂魄穿越異世,附身在剛剛溺亡的嬰兒雲淺身上,被無為道長撿回山中撫養。

就在前幾日,靈山禁忌結界破碎,雲家人上山找到無為道長,拿著另一半玉佩要接她回望都城,說是讓她回去認祖歸宗。

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然而糟老頭子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接過500萬支票轉手就把她給賣了,說是彌補他這麼多年喝白粥的生活。

養育之恩莫大於天,糟老頭收下了錢她就得去幫忙辦事,望都城是非去不可的。

不過,雲淺並不打算下山就去雲家找晦氣受,她又不是自虐狂,那筆賬以後慢慢算。

此時車子行駛速度已經達到160邁,一輛運石車行駛在前面。

李文剛加速想超車,不料前車石頭滑落往車身中間砸來,發出“砰”一聲巨響,車身中間瞬間被擊穿。

巧合的是,那個位置本該是他剛剛想讓雲淺坐的地方。

看著破洞的車,李文剛心都要碎了。

伸頭出車窗破口大罵:“我靠,破石頭車,趕緊停車賠錢!日內瓦!”

風聲呼啦刮響,對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繼續往前行駛,很快消失在視野裡。

吃了癟的李文剛點了根菸,臉色很不好。

“咚…咚咚咚!”

後備箱突然傳來急促而沉悶的撞擊聲。

聲音彷彿敲打在兩人的心頭上,李文剛瞪大眼睛往後座看,看見雲淺正閉眼睡得正酣,他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畢竟前面就是高速收費站,被人發現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李文剛怨毒地往後備箱瞪了一眼,淬了口唾沫將車子拐進蘆葦蕩裡。

高高的蘆葦叢將車子完美掩藏,雨夜將輪痕沖刷,不留一絲痕跡。

李文剛吐了口煙,表情殘忍地吩咐道:“高安你去把後備箱那個直接敲死,省得被人發現。”

說完便帶上耳機把音量調到最大,聽起了大悲咒。

高安點點頭,穿著黑色雨衣,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的才下車,下車後順手操起手臂粗的木棍往後備箱走去。

“刺啦,刺啦......”

木棍劃拉地面,刺耳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鐵皮外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和雨滴砸落聲。

已經恢復意識的陸薇薇聽到聲音掙扎得更厲害,她臉色慘白,痛苦絕望地縮在行李箱裡。

“咔噠。”

行李箱被緩緩開啟,一陣陰風和雨水吹了進來。

陸薇薇只覺得渾身惡寒,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完全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做什麼,她艱難地轉過身往後看。

這一看,瞬間被嚇得臉色全無。

只見,一張臼頭鼠目,腐爛如泥漿的臉不斷靠近。

惡臭的氣息,像餿了十年的九轉大腸,幾乎要透過面板,刺入毛孔。

“嘔。”

陸薇薇條件反射地乾嘔,反應過來時,連忙背過身去。

可是行李箱本就狹窄,已經無處可躲,她害怕得劇烈顫抖,蜷了蜷僵硬的手指,絕望的淚水不斷從眼眶溢位。

高安將木棍放下,淫邪地目光緩緩挪動,從下往上不斷打量。

“嬌軀震顫,美眸含淚。”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高階的詞彙了,可是擋不住眼前的情形讓他的心情高漲不已。

他激動地嚥了咽口水,聲音拉高了幾分:“小美人別害怕,等哥哥享受完,再送你去極樂世界,嘿嘿嘿~”

“啊不,現在就送你去極樂世界,嘿嘿嘿~”

高安笑得極其猥瑣,說完便要伸手往下面摸去。

忽然。

清明的聲音劃破寂靜,從前面傳來:“你會開車麼?”

此話一出,打斷了高安手上的動作。

眉心跳了跳,他若有所思地向前看去,只見女孩精緻的容顏裡滿是平靜。

他眼底劃過一絲驚慌,動作迅速地竄到側門,警惕地問:“你怎麼醒了?”

李哥的花露水裡放了麻痺藥,按理說十頭牛都站不起來,現在怎麼回事?

難道失效了?

“沒失效。”雲淺睨了他一眼,修長的腿曲起來,不答反問:“你媽沒告訴你,別人睡覺的時候不要製造噪音麼?”

她那雲淡風輕的表情襯得旁人像個小丑。

這一行為瞬間激怒高安,他火氣噌的飆到了頭頂,拿起木棍就往雲淺頭頂砸。

“臭表子,去死吧!”

話音剛落,他面部表情扭曲,惡臭的嘴臉直朝雲淺靠近。

雲淺最喜歡看別人氣急敗壞的樣子,扭頭對兩隻女鬼甜甜一笑,說道:“看好了昂,幫你們出口惡氣。”

“免費的。”在女鬼希冀的眼神中,她又附加了一句。

平時摳摳嗖嗖,喝酸奶都得舔蓋的人今天格外大方。

雲淺不躲不閃,伸出青蔥玉手,兩隻手指擒住高安的手腕,輕輕一扭。

咔嚓。

骨頭斷裂。

“啊啊啊!”

高安痛苦呻吟,木棍掉落到地上。

身子不自覺地抖了抖,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雲淺。

不等他反應,雲淺抬腿就是一個飛腳,高安被踢得騰空而起,又重重摔進泥潭裡。

隨即,一隻玉足在他的頭頂不斷旋轉碾壓,直至地上多了一個半米深的土坑。

地上的人臉皮被沙子磨破,鮮血不斷地從傷口溢位,將整個地面渲染。

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互毆。

雲淺蹲下身子,饒有興致地問道:“你怎麼不笑了,是生性不愛笑麼?”

“嘿嘿?”她歪頭有模有樣地笑了一聲,隨後扯起高安的頭髮,迫使他仰面,“嗯?笑啊。”

“賤人!”高安疼得麻木,不敢相信一個女人力氣竟然這麼大,他抹了把臉上的泥水,狠聲嘶吼:“你找死。”

“沒禮貌。”等了半天換來不痛不癢的話,雲淺覺得無趣。

看著眼前半死不活的人,雲淺緩緩眯起眼睛,一臉嫌棄:“好好的人不當,要當個畜生,還臭嘴抹了開塞露似的滿嘴噴糞,簡直找死。”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錯覺,高安見女孩閉眼,以為機會來了。

“去死吧。”

他大喝一聲,突然暴起,摸出匕首直接往雲淺的心臟刺去,凌虐的殺意,迎面而至。

雲淺腳尖輕點地面,如虛影般消失在眼前。

白影一閃,“啊!”一聲尖叫劃破天際,高安攻勢剛起,直接被雲淺快準狠地踹斷手掌。

雲淺踢人如皮球。

“砰!”

“砰!”

“砰!”

一下,兩下,三下......

肉體碰撞的沉悶聲和骨頭斷裂的咔嚓聲不斷迴響交斥。

雲淺看著疼得齜牙咧嘴的男人,伸了個懶腰,邪笑調侃:“果然,用愛感化不了你,賤男人就是一身賤骨頭。”

她眸色一凜,一腳用力震碎高安的下肢,宛如地獄惡鬼,將男人的下肢踩成一灘爛泥。

從始至終,高安都沒有還手的餘力。

事了,雲淺拍了拍手,看著一無所覺的李文剛,神情溫和:“嘻嘻,輪到你了。”

李文剛脖子一冷,摘下耳機探出頭,夜色昏暗只看見高安躺在泥水裡。

他頂了頂後槽牙暗罵高安傻逼,真是腦子別褲腰帶上,辦事還能被小姑娘暗算,簡直豬隊友。

“小姑娘,現在跪下來求我或許能給你留個全屍。”

他面露不屑,眼睛裡冒著淫光,一副牛逼哄哄的模樣。

聽到他的威脅,雲淺狐狸眼半眯,心裡輕輕嘖了一聲。

山下的人都這麼不知死活麼?

她懶得廢話,直接從兜裡掏出紅符,厲聲念道:“一丈之餘,乍遐乍爾,清定無疑,逕達九天,殺!”

話音剛落,手中紅符越來越亮,不消片刻變成一道嗜血的紅光向李文剛飛去。

有違科學常理的紅符飛過來,李文剛頓時傻了眼,他愣在原地,幾秒後才反應過來淒厲逃跑。

李文剛躲閃不及,紅符“啪”的一聲沒入他的身體,瞬間,通體發紅,火光四射。

他的軀幹變得千瘡百孔,跌跌撞撞地滾進土坑裡,手掌摸到一陣溼潤,抬頭才看清汩汩鮮血中的人形軟餅高安。

面前的人嘴唇發白,眼睛暴突,全身上下沒一處完整的地方,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見狀,李文剛瞳孔緊縮,即使他再傻,也知道自已根本不是女孩的對手。

一時之間,連忙喘著粗氣往雲淺腳下爬去,做足了臣服的姿態:“仙女饒命,我也是被高安逼的,你放我一條生路吧,我以後再也不做這種事了!”

“別殺我,別殺我,求你了。”

“放生麼?那些被你拐賣虐待至死的孩子死前求你的時候,你怎麼不放?”

雲淺不是聖母,面對窮兇極惡之徒她從不手軟。

她厭惡地一腳往李文剛臉上踹去,李文剛的臉立刻腫成豬頭,整個身體如拋物線般飛進灌木叢裡,灌木刺穿他的下體,傳出殺豬般的哀嚎聲,響徹整個蘆葦蕩。

蕩裡雞鴨魚,被哭嚎聲嚇得四處飛竄。

一時之間,場面一陣混亂。

雨勢漸大。

雲淺意猶未盡地將腳放下,涼薄的收回視線。

善惡因果,這些都是他們倆個的報應。

她只不過是小小的助力了一把人家作死的夢想。

天邊已經泛白,一切塵埃落定,這事也算翻篇了。

雲淺淡定地抖了抖身上的雨水,走到後備箱給陸薇薇解綁,關心問道:“你沒事吧?”

在後備箱目睹全程的陸薇薇,看著眼前如神祇般的女人,腿一軟從後備箱摔了下去。

原本以為今天必死無疑,沒想到遇到神仙了!

驚魂未定的她躺在水坑裡,抱著雲淺的腳脖子大聲哭泣:“哇嗚嗚哇嗚哇嗚哇嗚,我...沒...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被緊緊拽住的褲頭稍稍滑落,雲淺提了一下褲頭,臉頰肌肉不自覺地抽搐。

“......”

哭得跟個防空警報似的,彷彿和糟老頭子一脈相承。

不過,觀女孩眼神清澈,滿身富貴氣息,倒是可以好好訛一筆。

雲淺將打人時候順手摸的錢放進兜裡,眼底浮現出愉悅的笑容,不禁感嘆道:“山下的錢真挺好賺。”

躲在車裡的女鬼看見人販子已經倒下,悠悠地飄了出來。

她們用手指戳戳雲淺的小尾指,怯怯地指向遠處,小心翼翼地無聲詢問。

雲淺聳聳肩,“你們隨意。”

“咻。”的一聲。

沒有一絲猶豫,女鬼往哀嚎聲方向飛去,隨著兩聲慘叫過後,世界安靜了。

陸薇薇:“哇嗚哇嗚哇嗚。”

還沒安靜得徹底。

一口冷風灌進衣領裡,雲淺哆嗦了一下,攔腰將陸薇薇從泥潭裡抱起,輕手放進駕駛室,什麼也沒做,只是靜默等待。

那兩個女孩生前被拔了舌頭,鎖上狗鏈賣去荒山當童養媳,靠豬圈裡的泔水飽腹求活,最後仍然逃不過被活生生打死的命運。

只是讓李文剛他們半身不遂算是便宜那兩個畜生了,不過和平大社會已經和過去不一樣,沒有過多操作空間,不能隨意殺生,雲淺只覺得可惜。

過了一會,兩個女鬼拿著兩條血淋淋的舌頭飄回來,眼神裡是釋然和感激。

雲淺嘆了口氣,手指成訣唸了個往生咒,真人境界的她已經熟捻任何道法,什麼口訣都手到擒來。

“希望下輩子,這兩個女孩可以平安,快樂,幸福,別再遇見畜生。”

隨著雲淺的話結束,兩個女鬼變成白煙消失,一股暖流進入她的身體,周身的疲憊感褪去。

是功德的力量。

雲淺抬頭看天,烏雲翻滾,奔騰咆哮。

這次下山,好像有事做了。

轉頭對還在發呆的陸薇薇說道:“開車。”

陸薇薇還沉浸在被女神抱了的氛圍裡,低著頭羞怯,完全不知道剛剛發生的一切,她呆呆地問:“去...去哪?”

“靈城。”雲淺擰開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一飲而下。

在靈山十八年,她還從未去過大城市,隱隱有些期待。

雲淺手裡的水被奪走,陸薇薇杏眸圓瞪,嗔怪道:“這水,不能喝!人販子的東西怎麼能亂碰呢?”

說到最後,聲音打起了轉彎顫。

“乾淨的。”

雲淺奪回來又喝了一口,在陸薇薇隱隱發紅的眼眶快張嘴哭嚎的時候,默默擰緊了瓶蓋。

果然,她還是受不了糟老頭子這一卦的毒茶,童年已經產生陰影。

雲淺無奈地揉了揉眉心,看到陸薇薇拿紙巾在她身上胡亂擦水,更無奈了,怎麼破?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娛樂圈的頂流夫婦

甜橙櫻桃

一覺醒來後,變成端淑女娘!

Y七點

四元解夢雜貨鋪

素素紫

小狼狗老公養成計劃

心情大好的天晴宇

病秧子想要活下去

倉鼠夢小澤

當光降臨

琳冧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