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祝你生日快樂!”

“陳總督察果然慧眼如炬。”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

回到座椅的賈似道,面孔沒了人樣,眼睛鼻子嘴旋在一起,粗濃的眉毛跟短髮混雜,一隻耳朵在頭頂,一隻耳朵在下巴。

“真是太克蘇魯了。”

遲毅不僅沒有恐慌反倒期待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豬排飯扭曲腐化,掛鐘指標無序旋轉,數字蠕動。即便此刻賈似道腦門冒出眼睛,長出觸手都不奇怪。

對世界失望透頂,對自已失望透頂,世界毀滅好像也不錯。

遲毅看不到自已的容貌是否如賈似道一般噁心,雙手一張一合,既沒長出蹼,也沒合成一坨。他有些遺憾,雙手狠狠一砸,鏽蝕的鐐銬直接崩碎。

還沒驚訝於鐐銬的偷工減料,身體詭異摺疊的賈似道讓遲毅感到不適——一隻四肢爬牆的蜘蛛。

縱使心大如遲毅,也不敢貿然接近,好在二者間隔著的柵欄。雖然已經扭曲,形同虛設,總好過沒有。

“凝視深淵,必被深淵吞噬。是誰說的來著?”遲毅環顧整個異變的拘留室,如果不是他瘋了,就是這個世界瘋了。

鋼筋混凝土澆築的牆壁,裂開一道道豁口,透著光亮。那光亮呈琥珀色,既不像陽光,也不似燈光。

“出去或者不出去。To be or Not to be。這確實是個問題。”遲毅看了看詭譎的光亮,又望了眼胳膊和腿融在一起,化作人形蜘蛛的賈似道。

“還是去出去吧。”

對於遲毅來說,蜘蛛是相當可怕的物種。

硬著頭皮闖過豁口,遲毅滿心期待自已能來一場“穿越之旅”,重生指望不上,畢竟他還沒死。

黑白相間的警車,高大的圍牆,一圈一圈的電網,與進來時別無二致。懸掛門頭的後三字雖扭曲得不可辨認,但海平市三字仍在。

黑白的天空,日月同輝。太陽懸於黑夜,滿月垂於白晝。空氣渾濁,既不溫暖,也不寒冷,散著朽木腐化的味道。

幾名與賈似道穿著無二的探員,佇立原地,腦袋縮排胸腔,露出雙目,四肢向內收縮。即便遲毅是剛抓捕的犯罪嫌疑人,卻無人阻攔,任憑其大搖大擺離開。

滋滋……

路燈忽閃忽滅,自上而下彎曲摺疊;原本平整的瀝青路面,像浪潮起伏;車輛冒出青煙,油漆剝落液化;一幢幢居民樓,佈滿裂痕,扭成麻花。

弔詭的是,遭逢鉅變,自始至終,沒有一人發出尖叫,沒有一人倉皇而逃,街道靜的出奇。

賈似道也好,零星路人也好,就這麼不斷扭曲,或化為四腿蜘蛛,或啵的一聲消失無蹤,徒留衣衫。

“哈哈哈……哈哈哈!”遲毅狀若癲狂,在浪潮路面摸爬滾打,向著太陽奔去。

白晝之下沒有光明,黑夜之中才有正義。

遲毅如虔誠的信徒,手舞足蹈,逐日長歌,直到那輪琥珀色太陽,睜開黑洞洞的眼球,彷彿自遙遠的混沌國度,俯瞰這片世界。

這一凝,遲毅遲疑。

恐懼在心頭滋生。

“父親、母親、姐姐……”忘乎所以的遲毅,掛下汗珠,周身一冷。

世界毀滅,於他而言無所謂,可親人若也是這般,於他而言不啻於天崩地裂。

對任何人,他都可以問心無愧,唯獨他的雙親,他的姐姐,他有著太多虧欠。

“神啊!如果你能顯靈,請在我湮滅前,見家人最後一面。”

城市依舊扭曲,遲毅跌跌撞撞跑了許久,鞋帶鬆了都沒空去系。

海平市六環外的沿街門面房,角落有家不足十平方的雜貨鋪。遲毅父母靠著它拉扯姐弟二人長大成人。

混沌與瘋狂吞沒一切,遲興國與楊抗美在遲毅眼前,化作一團肉球,啵的一聲沒了蹤影,一旁還散落三四件黑色警服。

“小毅!小毅!”遲伊人焦慮的聲音從雜貨鋪內傳來。

“姐姐!姐姐!”

遲毅大喊著狂奔,一個趔趄被鞋帶絆倒,全然不顧被門牙磕穿的嘴唇,扔掉鞋,光著腳,跑進雜貨鋪,伏在遲伊人雙膝。

“太好了,太好了,你沒事……”

後續的話堵在喉間,無以言表。

遲伊人的五官已經消失,那一聲聲小毅,不知道是執念還是其他,於無聲處響起。修長的雙腿收縮,在遲毅面前他的姐姐同樣化作肉球,消失於虛無。

“不!不!不!”

遲毅撕心裂肺的吼著,衝出雜貨鋪,指著那日月。

“快!快把我帶走!快把我這個廢物帶走!”

豔陽中的冷漠眼球,彷彿感受到遲毅的渴求,降下福祉。如遲毅所願,他的雙手扭曲,五指外翻,向著手背翻折一百八十度。

“哈哈……哈哈哈!”

遲毅敞開胸懷,迎接人生走向絕望。

轟轟的引擎聲由遠及近,赤紅摩托在翻騰的路面馳行。

“為秩序唯一,賜我達摩克利斯之器。”

身著黑色勁裝的男子,右手展開白色圓印,一把摺扇握於手中,一面青龍,一面白虎,煽動罡風,止住遲毅異變。

“這個時間線果然還有時穿者。”男子暗道一聲糟糕,揪住遲毅衣領拽於後座,不做停留,繼續穿梭於扭曲的海平市。

曾歌舞昇平,高樓林立的海平市,盡是奇形怪狀的房屋和毛骨悚然的四腿蜘蛛。

“春秋一蕩。”

摺扇兩面,青龍白虎隨罡風而出,掃滅四腿蜘蛛,開闢出一條道路。

“你是誰!為什麼不讓我接受神的恩賜!是不是你毀滅了世界!”遲毅扭動身軀,想要逃離。

小說裡毀滅世界的反派對待俘虜,不是祭天就是降靈,反正沒啥好事。

“恩賜?如果你不是遺失者,我才懶得管你!”男子一折扇敲暈遲毅,加速疾馳。

赤色摩托駛入海平市最高的擎天塔頂端。

男子放下遲毅,展開白色圓印,收起摺扇與赤色摩托,取出一尊雙生子雕像,擺在至高點,單膝跪地。

“申君雨歌行,請求返回。”

雙生子雕像託舉的手掌,開啟一道淡藍色光門。

雨歌行扛起遲毅,握持雙生子雕像,躍入光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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