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4年,蜀國,武都郡。
昏黃的太陽流淌下粘稠的流光,在透明的天河上沉浮飄蕩。
天河在灰藍的天穹上蜿蜒綿亙,透過破碎的雲朵,將光怪陸離的輝斑撒向狹小的人間。
這人間就好似玻璃球之中的小小玩具,那脆弱的天幕之外,便是一望無際的混沌深淵。
古色古香的教室之中,穿著黑白校服的少年看著那天空發神,瞳孔之中的太陽突兀的被黑暗吞噬。
“啪!”腦袋上捱了一下。
“陶然!你給我站起來!”
頭頂傳來火辣辣的感覺,少年猛然回神來,耳邊傳來同學們的低聲嗤笑。
“難繃。”
“老張可以說是瘋狂針對陶然了。”
“誰叫他班主任的課都要走神?”
陶然縮了縮脖子,不好意思的站了起來:“不好意思啊老張,這太陽照的有點犯困。”
老張?老張是你這個小屁孩能叫的?老張額角青筋直跳。
這個有著地中海的中年胖男人扶了扶自已的眼睛,冷哼一聲翻開陶然的課本:“就算剛剛犯困,我上次課的筆記你也沒做啊!不想上課就離開課堂!”
陶然嬉皮笑臉,指了指自已的腦袋:“爛筆頭不如好記性,你講的都在我腦子呢。”
“我超,他才裝。”
“坐看裝逼失敗好吧。”
老張一愣,怒極反笑:“好好好,你說你記在腦子裡面了,那我問你——世界上除了魏蜀吳三國,最後一個被深淵吞噬的國家是哪個?在哪一年?”
“一百年前的公元2024年,倭國。”陶然想都不想脫口而出。
老張點點頭,接著問:“對於深淵帶來的咒、瘟、兇、天四種災害中,哪一種的對抗手段是與其他三種不同的。”
“瘟災,”陶然笑嘻嘻說道,“瘟災不單單要疏散民眾,更要在災後執行嚴格的防疫檢疫工作。”
老張沉默了一瞬,然後嘆了口氣:“筆記還是要做的,常看常新嘛,把筆記補上,明天我檢查。還有上課就不要打瞌睡了。”
陶然自顧自坐下笑著回答:“好啊,那下課你把書借我。”
老張瞪了陶然一眼,便走回講臺了。
陶然看著黑板上的字跡和滔滔不絕的老張,依然覺得這世界如同夢境一般不真實。
他是來自一百年前的2024年的普通打工人,被泥頭車免費贈送穿越大禮包後,醒來便坐在教室裡面和這群小娃娃一起上課。
如今他已經來到這個世界整整兩年半。
上課的內容不再是他熟悉的語數外,而是關於深淵的一切。
華夏的歷史也在深淵降臨的那一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就算到了2124年,物是人非,卻依舊是魏蜀吳三國。
在這個世界,深淵帶來了一切,也吞噬一切。
人們從深淵之中獲得力量與資源,也要對抗深淵之中入侵的怪物和災害。
這讓陶然激動到渾身發抖,上課對於其他學生來說是帶上痛苦面具的時刻,對他來說卻是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怎麼可能不認真聽?這世界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新鮮有趣。
他之所以不做筆記是因為自已從來沒有學過隸書,只會簡體字,寫的還和狗爬一樣,要是寫簡體字那不就暴露了?
所以他從來不做筆記,只會去抄,還抄的慢。
“你小子這個逼裝得老張好難受啊,”後面的少年戳戳陶然的後背,“你真記住了?”
陶然歪嘴一笑:“我略微出手,就已經是這個班級的極限了。”
少年哪裡聽過這種裝逼語錄,瞬間被逗得哈哈一笑:“哈哈!牛逼!”
“趙天浩!笑什麼呢!給我站起來!”
趙天浩頓時和霜打蔫的茄子一樣,慢悠悠站起來不吭聲。
老張指著趙天浩喝道:“人家陶然是知識記在腦子了,你記住了嗎?就在那裡嬉皮笑臉的。”
趙天浩脖子一縮,耳根一紅,支支吾吾說道:“沒、沒有。”
“沒有還不好好聽課!你還是趙將軍的血脈後裔,不好好學習,將來怎麼有大作為?”老張苦口婆心。
趙天浩眼睛一白,心裡暗想:“這蜀國姓趙的十個有九個都是趙將軍血脈後裔。你老張還是張將軍後裔呢,還不是在這裡教書?”
“給我坐下!下課把筆記拿上來我檢查!”
趙天浩臉色一白,急忙坐下戳了戳陶然身旁少女的胳膊,低聲下氣:“關玲瓏,把你筆記給我抄一下!”
關玲瓏姣好的瓜子臉上帶著冷意,眉頭一挑說道:“我也是記在腦子裡的。”
“別搞。關姐姐!你是我親姐姐,”趙天浩告饒,“你不幫我下課我會被老張打死的。”
關玲瓏瞅了一眼臺上再次進入滔滔不絕狀態的老張,偷偷摸摸把課本拿給了趙天浩:“你搞快些。”
“好!我手速快的很。”
陶然笑眯眯把書放在自已和關玲瓏中間:“這下我們兩個可要看一本書了。”
關玲瓏不為所動:“不用,這節課的內容我早就曉得了。倒是你,還不記筆記嗎?”
“記筆記沒有用的,記在腦子裡,在實踐之中將其運用出來,才是真真正正學會了。”
“要知道紙上學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陶然搖頭晃腦。
關玲瓏眼睛一亮,低聲複述著詩句:“……說得真好,這是你寫的?”
陶然一愣,才反應過來這個世界並沒有宋朝,那位陸游也並不存在,他搖搖頭:“我家裡祖輩說的。”
“陶...你是徐州牧陶大人的後人?”關玲瓏神采奕奕,“怎麼以前沒有聽你說過?”
陶然內心哭笑不得,我怎麼知道自已是哪個的後人?說不定就只是一無名小卒罷了。
再說以前,以前那個土著陶然早就重開了,現在是根正苗紅的社會主義接班人陶然。
“鈴鈴鈴——”
下課了。
趙天浩長吁一口氣,放下筆揉了揉手腕:“我的老天爺,這也太多了,簡直極限。”
關玲瓏見他抄完了,便把書收了回來,她放在陶然面前:“你還是寫上吧,免得張先生又說你不是。”
這個時候老張走下了講臺,來到幾人身邊,皺眉呵責道:“你們三個,簡直就是麻雀轉世,上課就嘰嘰喳喳。”
陶然笑著告饒:“以後不會了。”
關玲瓏臉上冷淡平靜,對於老張她似乎並不害怕敬畏。
“趙天浩,把書給我。”
趙天浩則是一副苦瓜臉,規規矩矩把課本交給老張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