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

櫻花漸落。

許清安今日下山採購。

他走過彎曲的巷子,踏入喧鬧的街道,快晌午時進了一個賣五穀雜糧的鋪子。

店東家是一個體型偏瘦,個頭不高,約莫六十左右的小老頭,留著標準的山羊鬍。

他自稱公羊慶。

公羊慶見到許清安便十分熱情,客套兩句後忽低聲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天南地北。”

許清安聽聞這話,幾乎脫口而出:

“雙飛客?”

公羊慶眉頭一皺,再次說道:

“天南地北!”

許清安心裡嘆了口氣,原來不是老鄉,瞎激動了。他平復了心情,然後覺這東家可能多少有點毛病,便轉身走了。

這年頭,少惹精神病,因為他們自已都不知道自已能做出什麼事來。

許清安曾看過一則報告,某精神病請護士吃烤腸,然後揮刀自宮了…

媽的,真嚇人。

公羊慶提高嗓音,喝道:

“小子,站住!”

許清安回頭:

“有事?”

公羊慶神色有些著急:

“天南地北啊,你連這個都忘了?”

許清安此刻心中一驚,這店東家,莫非是原主的故人?

或者說是…

邪修!

“怎麼可能忘記,我就是不想說。”

許清安一臉笑容的睜眼說瞎話,實則腦子裡確實沒有對方的任何記憶。

“為啥?”

“別問,問就是不想說。”

公羊慶問:

“許清安?”

“是我。”

公羊慶拿出畫像,仔細對比了一番,點頭道:

“想來也沒人會冒出你個雜役弟子。”

許清安聽到這種打擊的話語,心裡頓時不樂意了。

雜役弟子怎麼了?

雜役弟子那也是山上的仙人,你丫的一個山下賣五穀雜糧的凡人,這麼看不起仙人的嗎?

這個實在忍不了!

“上峰有任務!”

聽聞此話,許清安神色自若,他壓住到了嗓子眼的話,小聲問道:

“老哥,確定沒找錯人?”

公羊慶篤定道:

“打入正派的弟子,也就你一個沒出息的。你是唯一一個混了好些年還是雜役弟子身份的人,我確定是你,這點錯不了。”

公羊慶此話一出,著實打擊到了許清安,也讓他透過公羊慶的提醒覺醒了些關於邪修的記憶。

他不由暗暗認同對方的話,原主的確…唉…一言難盡…

“道友,你再說一遍口號。”

“天南地北。”

“雙飛客!”

公羊慶一愣,被許清安這波操作給整的有點懵。

許清安正色道:

“道友你看,我連口號都答不上來,怎麼可能是你們的臥底,你一定是認錯人了。”

許清安說罷,轉身欲走,接任務等於死的快,他可不想現在就被安排。

公羊慶臉色突變,不見任何動作,卻見商鋪的房門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關閉,接著,不俗的氣勢自他體內出現,十分駭人。

“既然不是,那便留你不得!”

許清安連忙回頭,擠出一個笑容:“開個玩笑而已,道友別當真。”

公羊慶直視許清安,沉聲道:

“天南地北!”

“正不壓邪!”

公羊慶滿意頷首,他露出笑容:

“你小子,嚇我一跳,幸好遇見的是老夫,不然你今天是走不出這門了。”

許清安拱拱手問道:

“上峰給了什麼任務?”

“不久後,乾元道宗會組織弟子出門歷練,需要你做點事。”

“何事?”

“莫問太多,你只需想方設法混進歷練的隊伍即可。”

不給具體任務資訊?

不對勁,絕對有問題!

可眼下,也無法拒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許清安思索了下,為難道:

“我區區雜役弟子怎麼可能被帶出去歷練,道友,乾元道宗還有其他人嗎,讓對方給行個方便?”

公羊慶笑道:

“如何混進去就看你的本事了,若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許清安點頭,好好好,惹到現在的許某人,你老小子算是踢到棉花了。

“道友說的是,弟子保管完成任務,那解藥…”

“事後自然會提前給你解藥,不僅如此,完成任務,算你大功一件。”

……

回宗門的路上。

許清安想到自已的天賦,想到自已的身份,不禁唉聲嘆氣,這苦逼的日子何時才是個頭啊。

“想混進隊伍,得討好廣善子才行。”

宗門弟子外出歷練,很多時候會帶些打雜人員,這些非雜役弟子莫屬。

說是出去見世面,其實是幹最累的活,挨最狠的罵,遇見危險直接當炮灰。

可儘管如此,想去的雜役弟子也比比皆是。

畢竟,雜役弟子想出人頭地的機會少之又少,出門歷練萬一遇見什麼造化,那便是一步登天了。

回到宗門後,許清安便去找了廣善子,熟練的塞靈石,敲定了屬於自已的名額。

廣善子收到好處,好心提醒一句:

“出門歷練,生死難料,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弟子省的。”

許清安說著,瞥了一眼廣善子的房間,沒有瞧見絕崖花,有意問了一句:

“執事,弟子送你的那絕崖花是不是已經枯萎了?要不要弟子再去給你採點?”

廣善子擺擺手道:

“眼下無需,你且去吧。”

許清安拱手後告辭,先前問那一句,他是想看看廣善子有沒有進過那神秘空間,既然對方說不缺絕崖花,想必還沒有進過。

這傢伙,倒是能沉得住氣。

……

夜晚。

窗外青松遮明月,偶有餘光照窗臺。

許清安早早的入睡。

乾元道宗寂靜無聲。

相比較這裡的安靜,遠在萬里的京都城則是十分喧囂。

教坊司。

燈火通明。

有個書生喝的醉醺醺。

他叫陳秀,曾被譽為史上最年輕的大儒,九年前突然修為倒退,從而性情大變。

如今,成日混跡青樓,紙迷金醉。

一個半遮面的女子站在教坊司二樓,望著醉酒的陳秀,問道身邊的姑娘:

“他還是不肯說嗎?”

“嗯,閉口不言。”

女子沉默片刻,嘆氣道:

“沒有正主相助,便不能獲得浩然天認可,空有詩詞也無法用於修行。陳秀那三首佳作,可惜了。”

女子身邊的姑娘低聲道:

“奴婢打聽到,陳先生身上有那三首詩詞的出世篇,上面有浩然文印。”

女子陡然眼神一亮,有文印的出世篇章同等於正主授權,完全可以讓浩然天認同,從而修行。

“可有辦法獲得?”

“陳先生欠了我們樓裡很多銀子。”

女子頷首道:

“他雖已落魄,卻也曾是儒家最璀璨的天驕之一,無論如何,不可亂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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