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安年初。
妖后當朝。
五月初,陳國妖后親手囚禁史上最年輕的大儒,從其身上搜出一頁古籍。
牢獄中。
妖后素手捏著那一頁古籍,望著披頭散髮的年輕書生,嗤笑道:
“絕崖花,三色祭壇,得見神明?”
“這便是你對付本後的手段?世間豈有神明,簡直荒唐!”
年輕書生抬頭,五官分明,語氣平靜:
“在我心中,他既神明。”
妖后鳳眼一抬,勃然大怒:
“哼,本後倒要瞧瞧,何等神明,竟敢阻止本後稱帝!”
……
落日斜掛,餘暉籠罩一座矮山。
山上坐落一經歷風霜的道觀,遲暮破敗。道觀正對著天邊,好似披著黃昏,凝望晚霞。
道觀前面有一棵參天銀杏樹,下面站著一位年輕人。
“我叫許清安。”
“靜等有緣人。”
許清安是一個月入三千的冒牌神明,因無意間撿到一頁古籍,無聊按照上面記載方式,每當入睡便進入這特殊的空間,他以為是夢境。
許清安曾在這裡遇見過一個書生,對方的願望是阻止妖后稱帝…
一陣風起。
身著鳳冠霞帔的女子出現,神色清冷的望著樹下的許清安。
那一瞬間,許清安感覺被對方的目光看的透心涼,無所遁形,這讓他有些不悅。
這裡是夢境,一切皆是自已的念頭罷了,沒什麼可怕的。
念及於此,許清安轉過身負手而立,一副高人氣派:
“凡人,得見吾是你的榮幸,說出你的願望!”
鳳冠霞帔的女子冷哼一聲:
“區區凡人,也敢裝神弄鬼!”
背對女子的許清安眉頭一皺,通常情況下,夢裡遇見女人,都會伴隨現實中的陣陣抽搐,可這娘們什麼情況?
她還想造反不成!
許清安沉聲道:
“放肆!吾心念一動,天翻地覆,凡人,你在自尋死路!”
鳳冠霞帔的女人…陳國妖后輕蔑一笑,她心念一動,瞬時天地色變。
那斜掛山頭的落日似乎都因此暗淡了些許。
許清安瞧著突如其來的變故,望著那翻湧不止的雲霞…他震驚了,等等,這小說裡才會有的動靜是怎麼回事?
莫怕,莫怕,不過區區念頭導致而已!
妖后神色冷漠,張口問道:
“便是你暗中扶持大儒,阻攔本後稱帝?”
許清安緩緩轉身,他看不清女子的容貌,只覺得對方莫名的偉岸高大,真似那九天之上的神祇,這感覺十分怪異。
他腦海中也不禁想到那個騷包書生,對方的願望的確是阻止妖后稱帝。
可不對啊…
這裡不是夢境嗎?
怎麼還會有這等因果?
難道是連鎖反應,自已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真的來了一個婆娘?
許清安問了一句:“你是說那個經常一身白衣的書生?”
“除他還能有誰?”
“別聽他胡說,那傢伙還欠本神一個娘們呢…”
“他說的娘們想必就是本後。”
陳國妖后說罷,神色顯得十分憤怒,很明顯,許清安那聲娘們徹底激怒了她。
她不等愣神的許清安狡辯,便是大袖一揮,頃刻間狂風大作。
許清安直接愣在原地,媽的,不對勁,娘們,你這什麼戰力?!
下一刻,許清安只覺得眼前一黑,便沒了知覺。
可在陳國妖后眼中,許清安卻是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一張紙。
她捏起那張紙,瞧見上面的字跡微微一愣:
“儒家字元?”
“本後竟難以告知何意?”
“大儒何在!”
………
宸安九年,春。
女帝耀世。
乾元道宗下了一場雨,把整個山門洗的鬱鬱蔥蔥。
許清安初次打量這個世界便慌了,他可以肯定這裡不是地球。
因為二十一世紀,不可能有人嗖的一下從頭頂飛過;無汙染,無油耗,無駕照,全程只需一口氣,看起來真不錯。
“那娘們一袖子把我給揮穿了?”
許清安感覺太過於荒唐,那破落道館之地明明就是在夢境才對。
倘若不是,豈不是說曾經遇見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該死,那書生坑我!”
許清安氣急而笑,想他為了書生阻止妖后稱帝的願望可是費盡心思,為此甄嬛傳都看了好幾遍,沒想到對方是個白眼狼!
許清安轉念一想,便想到那書生的心思,估計是沒招了,想借神明的大刀殺人。
可他一個月入三千的冒牌神明,又怎麼可能在妖魔鬼怪的世界整死一個即將稱帝的妖后?
許清安起身,此時全身散架般的頭疼,忽然,一股陌生的記憶融入他腦海。
“乾元道宗,許清安?”
“同名同姓,我這是魂穿!”
許清安頭疼的捏了下眉心,隨後開始整理原主的記憶,最終得到一個很難接受的結果。
原主是一個正兒八經的邪修,因天賦太差,被宗門委以重任,秉承浪費可恥的原則送進正派當了一個小小臥底。
沒想到,他不務正業,臥底不愛當,非要當舔狗。
“他要給師妹採絕崖花,因實力不濟,最終一命嗚呼。”
“絕崖花,這東西不是古籍上記載祭祀神明的花朵嗎?”
許清安想到了一頁古籍,他下意識的摸了下,驚訝的發現原主身上也有一頁古籍。
“是我的那一頁,還是原主的?”
許清安找不到答案,因為原主的記憶是殘缺的,沒有與一頁古籍相關的記憶。
可是他知道,這一頁古籍如今至關重要,是通往那處空間的鑰匙。
許清安下定決心,早晚要再次進入那神秘空間,親手扒開那娘們的衣服,讓她跳小野貓。
還有那忽悠自已幹大事的書生,就讓他在旁邊唱小曲助興…
“原主被安插進了正派,曾吃下毒丹,每三月拿一次解藥,不然,就會化為一攤爛肉。”
“眼下,我還得繼續留在乾元道宗。”
………
下午,將近黃昏之時,一座巨大的山門出現在許清安的視線中。
那便是乾元道宗,一個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道門宗派。
在陳國,道門作為正派三巨頭之一,實力底蘊雄厚無比,即便一箇中等道門,也不可小覷。
許清安抬腳踏進山門,迎來的不是誰誰誰的關切,而是一個精瘦八字鬍道長的謾罵。
“許清安,你無故缺職,這個月的靈石沒了!”
那是一位高瘦的中年道長,馬臉,小眼,鷹鉤鼻,八字鬍翹的老高。
許清安腦海中瞬時浮現關於對方的身份資訊。
廣善子,雜役執事,天賦一般,喜歡欺負天賦更差的雜役。
許清安想了想,他從懷裡摸出一塊僅剩的靈石,客氣的塞進廣元子手裡:
“執事,通融一下。”
廣善子眉頭一動,伸手捏了下八字鬍,心裡有些詫異許清安這小子何時這般懂人情世故了?
“唔,念你初犯,罷了,饒你一次。”
“多謝執事。”
許清安此刻很想了解這裡,可又不知從何開始,沒有手機的壞處在這就體現出來了。
就在此時,直通山門的青石主道臺階上出現兩道身影,是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修長高大,五官端正,女的氣質絕佳,容貌美麗。
兩人看起來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廣善子見到來者何人,眼神一亮,連忙上前打招呼:
“師姐,師兄,你們怎麼來了。”
那師兄神色平淡的點頭,師姐則出聲回道:
“師尊今日回宗,我們過來迎接。”
說著,美麗的身影聲音溫柔的跟廣善子又說了兩句話。隨後,她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看向許清安,特意多看了兩眼他手中的絕崖花:
“許清安,哪怕你採了九天上的花朵也是白費心思,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許清安抬頭,望著原主心心念的師妹,原來她就是潘瑩,不得不說,這姑娘的容貌確出眾。
許清安本不想理會,可想到原主最後的執念,便問了一句:
“你說的,採到絕崖花便給我一個機會。”
潘瑩看了一眼身旁的師兄,見對方神色正常,這才開口道:
“我只是因煩你,隨便找一個理由而已,沒想到你竟真的去了。”
許清安望著潘瑩,想到原主所做的一切,竟有些沉默。
這樣的女人,今後真的要打的她啊啊啊叫嗎?
“許清安,以後別來找我了,免得讓人誤會。”潘瑩說罷,轉頭對師兄露出笑容,明媚動人:“師兄,師尊今日會回宗門嗎?”
“嗯,大師姐讓我過來迎接,她說的不會錯的。”
兩人的話音剛落,就見一個看不出年齡女人踏進山門。
她很美,一經出現,彷彿豔亮了整個山門。
她的身材豐潤,神色淡然,氣質猶如瑤池溫泉中的雪蓮。
眾人見到那道身影神色立刻變的恭敬。
“恭迎雲長老回宗。”
出現的女人是乾元宗身份地位都很高的內門長老,恰好今日曆練迴歸。
潘瑩高高在上的姿態立刻消失不見,乖巧可愛的上前行禮:
“徒兒拜見師尊。”
潘瑩進入內門後便入了瑤峰,歸屬於雲長老門下。
那俊郎的師兄也恭敬的彎腰行禮:
“徒兒拜見師尊。”
雲長老輕輕頷首,忽然瞧見許清安手中的絕崖花後微微一愣。
絕崖花?
以她的修為,能輕鬆的感應到,絕崖花正在吸收少年的生命力。
絕崖花沒有這種能力。
莫非是一朵妖花?
對於未知的事物,美人長老產生了興趣。
許清安此刻也察覺到美人長老的神色,略做思索以後,伸手把絕崖花遞給了對方:
“送給你。”
他話音剛落,眾人被驚的目瞪口呆,現場安靜的落針可聞。
一個雜役弟子,竟敢光明正大的送花給內門長老,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吧?
“許清安,你在做什麼,簡直胡鬧!”
潘瑩出聲呵斥,花能隨便送嗎?更何況是送給自已的師尊。
許清安望著潘瑩問:
“你想要?”
“我與你說了,我們之間不可能!”
許清安輕輕點頭,好好好,不能追是吧,我反手追你師尊。
“許清安,你快退下!”
許清安不為所動,手持花朵,一臉真誠。
此時,美人長老卻是露出笑容,她伸手接過絕崖花,感應了下花朵中的奇異後,出聲道:
“很好看,你有心了。”
美人長老的這一舉動,驚的眾人目瞪口呆,在他們的印象裡,這些長老平日裡可是十分威嚴的,何曾對雜役弟子這般客套過。
“你喜歡就好。”
雲長老微微一笑,是何等的溫柔。
若是別的長老,遇見這種事,大機率會一巴掌把許清安拍死,然後讓門人晚上直接丟進亂葬崗。
雲長老走後,俊郎的師兄也隨之而去,潘瑩留下沒走,因為許清安把絕崖花送給了師尊,她心裡有了情緒。
在潘瑩心裡,她雖說不喜歡許清安,但也不希望對方對別人比自已好,即便那人是她的師尊。
“許清安,你今天怎麼了?那可是我師尊,宗門上下都傾心的人,你是自尋死路知道嗎?”
許清安思索片刻,一臉正經的胡扯道:
“潘瑩,我可能對你師尊一見鍾情了。”
潘瑩一愣,眼睛瞪的老大,她伸手指著許清安,氣的有點抖:
“你!許清安,你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許清安笑道:
“沒大沒小的,以後要叫師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