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雨儘量彎下腰，又小心翼翼地避開著所有人的視線，欲將身形隱匿於人群之中。
“葉小雨！”
一道尖銳的女聲高高響起，將她匍匐的身軀從人群中生生拽起。
路過的男人們只是簡單地掃了她一眼，就讓她臉頰發熱，如芒在背。
“來了……有……有什麼事嗎？”她快步走到那嬌俏女子面前，低下頭以小的聲音說話。
“你姐叫你，這邊的兩桌客人交給我來照顧吧！”
說話間，女子將肩上的薄紗向下撩落，兩瓣朱唇向上微仰，眼中含著無數種嬌媚神態。
那紗布下的曼妙身姿時隱時現，勾的桌上眾人暫放酒杯，紛紛痴望。
葉小雨慌亂地將眼神從她身上移開，腦袋已然埋得更深了。
“瞧你這樣，在我們這片場混，你遲早要適應的～”
女子伸出如嫩蔥般的玉手，將她面上即將散落的紗布輕輕拂起。
“謝謝……”葉小雨馬上後退一步，連連點頭。
“快去吧，你姐姐可是很忙的～”女子微微一笑，亦是帶著嬌媚的姿態。
管絃絲竹之聲漸漸響起，四面八方的賓客對著樓臺上的玩物舉杯嬉笑。
葉小雨默默地扶著樓梯登階，眼睛從未敢看那片雲光下上演的大戲。
登上閣樓，穿過錦屏，她最終來到一處房門前。
屋門微敞，代表著沒有“客人”，她可以隨時進去。
“姐姐。”
但是葉小雨還是敲了敲門。
“進來吧！”屋裡的聲音當即響起。
葉小雨推門進入，撲面而來的是一股奇異的香氣，抬頭望去，只見一名妖豔絕美的少女正橫臥在香爐旁，她全身綾羅綢緞，一雙玉臂微扣在扶手上，右手指尖輕握著一面錦扇。
“這香怎麼樣？”
葉蕭坐在毯子上，用錦扇將那繚繞的霧氣往自已的身上趕。
“……”
葉小雨抿著嘴唇，無精打采地看著她控制著指尖的白色煙霧。
“我也是今天才得到這種好東西……”葉蕭倚扇輕笑，眼中逐漸失焦，呆呆地凝望著對面牆面上的畫像。
葉小雨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畫像上乃是一尊大神，其儀像威嚴無比，眼神卻無比寬愛仁慈，彷彿是這世間渡難渡苦的聖主。
“葉小雨……”葉蕭的話在她耳邊響起，兩人的思緒同時迴歸現實。
“你想去修仙嗎？”
“不要！我要回家！”葉小雨仰起脖子就開始大叫，硬生生打破了這層閣樓的寧靜。
葉蕭坐直了身體，正欲言語，葉小雨又是一陣大叫：“娘在哪！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這裡！”
葉蕭神色不明，卻不再有任何動作，便任憑她癱坐在地上大喊大叫。
只是不消一刻，門外便傳來了罵罵咧咧的聲音。
“葉蕭！你能不能管好你妹！”
幾個打扮豔麗的女人撞門而入，濃烈的香粉味嗆得葉小雨當即停止哭鬧，連著咳了好幾聲。
為首的女人眼睛一橫，伸手就摘掉了她遮面的紗布。
“啊！”
那紗布一落，一張帶著可怖刀傷的臉倒映在眾人瞳中，女孩只能驚恐地用手將臉捂住，眼神控制不住地瞟向著葉蕭的方向。
“哼！現在知道戴布遮上了啊？之前你這張破臉不知道嚇跑咱多少客人！”
葉蕭轉動著臂上的黃金鐲子，眼神並不關注屋裡發生的鬧劇。
為首的女人見她如此，心中火氣更甚，伸手就將葉小雨拎了起來。
“小蹄子，平時喜歡偷懶也就算了，剛剛又在這吵什麼？把老孃房裡的老爺嚇跑了你知道嗎！”
“就是！”
身材曼妙的女郎用帕子輕輕掩面，眼神毒辣地盯著葉小雨：“真是仗著某人就知道為非作歹，都快十一歲了，居然還沒接客，是打算一直在這白吃白喝嗎？”
這話剛一落地，便有一隻金燦燦地鐲子飛到她的腦門上。
為首的女人立即放下葉小雨，露出了稍許和藹的笑容。
“已經贖了身的人，就沒必要賣了吧。”
葉蕭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又再一次令她們臉色大變。但是好處已經到手了，就沒有必要繼續浪費時間。
在快速收拾起地上的金鐲後，幾人就離開了這裡。
屋內再度沉寂下來，葉小雨慌亂地將紗布撿起來，待重新戴上之後才將腦袋抬起來。
“姐姐……這個地方好奇怪，我想回家……我不想修仙……”
這一次，她的聲音不再強烈，表情也變得非常怯懦，說話間，總是小心翼翼地觀察葉蕭的表情。
沉寂之中，葉蕭微微低頭，似乎是嘆了口氣。
“如果去修仙，就可以學很多東西……”
“我不想修仙，我不要學，我不需要……”葉小雨小臉擰巴，皺起眉頭，不自覺想了起這裡發生過的事情，恐懼已然爬上了心頭。
葉蕭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將心裡的話說出來。
“算了，你先回去吧，這件事就這樣定了。”
“為什麼……”葉小雨的眼眶中開始翻湧起淚水，看向姐姐。
“我這是為你好，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機會。”
“騙子！”
葉小雨憤憤地瞪了她一眼，腦袋轉向牆上的神像。
“你天天拜這個人有什麼意思！他有什麼用的，什麼都沒用！”
“住口！”葉蕭騰一下站了起來，那雙美眸已經沾染上幾分怒意，可是葉小雨已不想再理會她，憤憤地哼了一聲就轉身離去了。
葉蕭沉默地看著神像，最終手掌合十，虔誠地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