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芝有些迷茫,實在是沈佳薇的表情太精彩了,她一時臉色大變,一時愁眉苦臉一時又面露喜色,全然忘記了自已在場。

沈芝搖頭,不去理沈佳薇,轉身消失在了長廊盡頭。

夜晚的風微涼,吹進室內,沁來絲絲涼意。

外界的聲音逐漸沉寂,沈芝閉上眼彷彿身體懸掛於高處。

“沈芝!我那麼愛你,你為什麼要背叛我?”何瑞安怒吼,臉上沒了往日的溫柔和煦。

一張紙砸在沈芝臉上。

那是一張B超報告。

沈芝臉色慘白,“連你也不相信我嗎?”

“我怎麼相信你?我是覺醒者,你沒有融合基因,根本就懷不了我的孩子,可你現在你懷孕了。明擺的事實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何瑞安的話猶如冷刀,一字一句刮在沈芝骨頭上。

她的心傷透了。

她沒有出軌,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可報告不會錯,她確實有了兩個月身孕。

淚水模糊了眼眶,沈芝聲音委屈,“我沒有出軌。”

何瑞安深吸幾口氣,拳頭上的青筋暴起,壓著最後一絲理智問,“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我沒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沈芝抬眸,抹去臉上的淚痕,一字一句道。

見她還在維護姦夫,不肯透露那人的身份,何瑞安的眼睛幾欲噴火。

沈芝盯著他,澄澈如水的眼眸沒有絲毫退縮。

“你就這麼維護他?”

“我說了我沒有出軌,沒有出軌何來姦夫?沒有做過的事情我不認。”

見她理直氣壯,何瑞安伸手一把將沈芝按在牆,指骨分明的手死死掐住沈芝纖細的脖子。

空氣彷彿被截斷了一般,沈芝感覺呼吸變得異常困難。

何瑞安雙眼透紅,他是真的恨不得掐死自已。

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沈芝的心抽痛不已。

為什麼都不相信她?

這個孩子不是何瑞安能是誰的?

她無聲流淚,連一絲反抗都沒有。

就在意識模糊的最後一刻,何瑞安鬆手了。

沈芝大口喘著氣,順著牆滑落在地。

“把這個孩子打掉。”

沈芝一愣,兩年前帝國就出臺了禁止墮胎的法律。

何瑞安冰冷的聲音繼續傳來,“醫院無法做掉,你就自已想辦法,無論你是吃藥還是自殘,都給我想辦法把這個孩子弄掉。”

彷彿一道驚雷,沈芝睜大雙眼,不敢置信。

“怎麼?捨不得?”

沈芝沒想到一向溫文爾雅的何瑞安居然如此狠心。

他真的愛自已嗎?

難道她們的感情還比不上一張檢測報告?

沈芝絕望地看著何瑞安,眼睛裡全是悲傷的淚水。

“把送你的鐲子還我,你沒資格戴。”

沈芝摘下皓腕上的血玉鐲子。

這是何瑞安過世的母親曾經戴過的鐲子,只傳給未來兒媳。

認識不久,何瑞安就送給她了。

沈芝依稀記得那時何瑞無比喜悅地替她戴上玉鐲的樣子。

他說,“芝芝,我真想早點把你娶回家。”

他的滿腔愛意早消失了吧?

何瑞安彎腰,湊近沈芝耳畔留下一句話。

說完,他面無表情跨門而出。

“你真髒。”

沈芝眼中好似最後一絲光芒消失,空氣裡彷彿迴盪著何瑞安話語的殘酷。

窗簾被吹得上下翻飛,涼風灌進屋內。

沈芝彷彿親身經歷了夢中的一切。

她猛地睜開眼,有那麼幾秒,她竟然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這是第二個關於何瑞安的夢。

冥冥之中,她覺得這個夢彷彿在提醒著她什麼。

她感覺到臉上有些黏,伸手一摸,滾燙的淚水滑過細膩的指尖。

原來她早已經淚流滿面。

──

週日,沈家飯廳。

璀璨的水晶燈投下斑斕的光影。

正中央擺著一張中式玻璃轉盤大圓桌。桌上擺滿了各色美味珍饈,圓桌前坐滿人。

這是沈家每週的聚餐,非必要每個人都要參加。

爺爺沈勇在沒成為覺醒者時生了四個孩子,好在他結婚早留下了血緣後代,不然覺醒後,他想要孩子只能走領養路線了,或者借普通男人的。

今日飯桌上只有大伯沈共秋和沈芝一家。

三叔沈炎常年在外,小姑沈靈沒有聽爺爺的話嫁了一個平凡人,於是沈勇一氣之下和她斷絕了關係,小姑偶爾會來看爺爺,只是每次都會難堪地離開。

她就像一個禁忌,沈家沒人敢提起沈靈。

沈勇常年身居高位,身上有一股威嚴的氣息。

他坐在飯桌的主位,面容沉著嚴肅,周身散發出一種封建大家長的權威。

眾人沒有說話,都在安靜吃飯。

飯桌上,沈勇照例關心了眾人兩句,問了問工作如何,學業如何?

被問到的人無不恭敬回答。

唯一人不一樣,沈芝的弟弟沈旭,八歲的天才覺醒者。

沈芝家被大伯一家壓了多年,自從沈旭成了覺醒者,沈勇連帶看平庸的二兒子沈勁也和顏悅色多了。

他是個堅定的唯覺醒論者,簡而言之,基因至上。

親生孩子全部是舊人類,沈勇只能把希望放在小輩上。

沈家除了沈旭是覺醒者,其餘都是普通人。自然沈旭的待遇不是她們能比的。

比如此刻,沈旭一手煩躁地扒拉米飯,一手握著玩具水槍。

眾人安靜吃飯,沈旭調皮地將水槍對準沈佳薇,滋了她一臉。

沈佳薇一瞬都懵了。

沈旭竟然在飯桌上拿水槍滋她,全然不顧長輩和餐桌禮儀。

沈佳薇當場就眼冒火光。

“爺爺。”

沈勇的臉色沒有特別變化,反而和顏悅色看著沈旭,“小旭,好好吃飯,吃完飯咱們再玩。”

全然不似剛才封建大家長模樣。

大伯母李麗臉色也黑,呵斥傭人沒眼力見,還不拿毛巾過來。

只聽她話中有話道:“弟妹,不是我說,你個當媽的怎麼教育孩子?你家旭旭都八歲了,還真是寵的無法無天,這樣下去可不行啊,沈芝不久要嫁去何家,這弟弟在親家面前丟人了怎麼辦。咱們沈家還沒分家,到時候丟人可不是隻丟你一家,那是丟全家的。”

“大嫂這話說的太過了,旭旭是頑皮,也不會完全不看地方啊,這裡是家,在家他是主人自然大膽了點。佳薇也是快結婚的人,不會跟堂弟一般計較吧。”後母文秀語氣不急不緩,只叫李麗的臉色越發不好。

什麼樣的媽就有什麼樣的兒,真沒教養!

李麗可不敢直接說出來,只是狠狠剜了一眼。

沈芝慢吞吞地數著米粒,裝模作樣沒說話,身旁爸爸沈勁學她模樣把自已縮了起來。

教育沈旭,她沒資格,爸爸也沒資格。

不過她弟弟沈旭確實該教育。

沈旭是後母文秀的心頭寶,她不過是媽媽帶來的拖油瓶。

她的媽媽嫁到沈家沒幾年就得絕症去世了,而沈芝的地位就很尷尬了。

作為前妻帶來的孩子,她和沈家其實沒有血緣關係。

沈家不養她都無可厚非,可沈勁還是把她養大了,沈勁對她有恩,她不會讓他難做。

所以沈旭怎麼欺負她,她都是一笑了之。

主位之上,沈勇放下筷子,表情嚴肅,眼裡透過一絲不悅,“夠了,都少說幾句。”

眾人不再說話。

沈旭撇撇嘴,對沈佳薇做了個鬼臉。

眾人用完餐,沈勇注意到沈芝,“芝芝,你六月就畢業了,畢業之後準備幹什麼?”

沈芝低垂的眼睫微微輕顫了下,“還沒有想好。”

“這樣啊,你和何瑞安遲早要結婚,我看這孩子也不錯,你們早點結婚也不錯。這婚事就定在七月吧?”

雖然是商量的語氣,但沈芝知道,爺爺已經有了決定。

霎那間沈芝姝麗的臉上褪去血色,她原本以為自已可以平靜地接受,可接連兩個噩夢,讓她對何瑞安產生了抗拒。

她真的要嫁給何瑞安嗎?

夢裡,她為什麼會懷上何瑞安的孩子?

她明明不是孕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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