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娘子屈於在原身縮小的情況下,又被神力所壓制。作為蛇,眼界實在有限,所以除了落星和小行止的居所,別的地方她無法真切的看清楚是什麼樣子的。

只依稀可見天外天的星辰似乎比凡間所見的格外亮格外美。

於是越發的希望能恢復人身。

小行止剛得了這個稀罕品種的小蛇,就整天和她待在一起,在臥房時,她還能自由的滑來滑去。出門時就只能被小行止當成一根腰帶,系在腰間。

她對此表示不滿:“唉,你就不能不這樣繫著我, 這也太難看了。”

“我覺得好看吶。”小行止不管她說什麼,還是把她系在腰間了。

…金娘子無語…

來到天外天,金娘子才知道,眼前這個小屁孩,小行止就是百年前剛剛誕生的神祇,他剛誕生時就是孩童的樣子,如今已經百年了,是天外天最最最……小的一位神。所以天外天諸神對這個小行止都是像對親生兒子一樣的寵著哄著。

神祇誕生時的異象,她在凡間也是有所見的,那時,通天徹地的神光,遍佈天地,五彩的流雲綿延不絕,持續了整整八十一日。萬千生靈都得到神光的庇佑,就連她也因為神光普照,而修為大進。

想到這一點,心裡不由得對這個神秘的地方無端的多了幾分敬重。

但她似乎忘記了她來天外天是挑釁的耶!!

“其他神君吶?金娘子問道。

她原本以為天外天的神都是每天只坐著喝喝茶聊聊天,閒的不得了,但是真正見到了才發現,她除了小行止見得多,其他的諸神是幾乎沒看見過的。

“他們很忙,各自有各自的事情,不是一整天都閒坐在天外天的。”小行止解釋道。

“有的要管萬千水域,有的要管八方風向,有的要造新的物件以供神仙或者凡人使用,讓他們生存,繁衍。嗯,就比如你見過的落星神君,很久以前,天地初開之時,天上的星辰都是亂作一團的,人間四時不分,萬物紊亂。是他這麼多年裡一直負責整理排序,所以才有了現在人間的四時更替,萬物才得以有序的輪迴週轉。”

“人間四時,是靠星辰的位置排列來流回輪轉的?”金娘子奇怪,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說。

“那倒也不是隻靠星辰的,四時更替還需有月亮,和太陽神,和一些其他的東西參與,少了它們誰,都不能單獨完成流轉更替的。就像降一場雨吧,水在地上,經過太陽照射後變成水霧至空中,這時候又需要風的流動來匯聚,匯聚得足夠多了,才會變成雨,降落到人間,潤澤萬物,那就這場雨來說,無論是少了太陽,或者少了風,都不行的。”

“啊?這麼複雜。”金娘子吃驚。

“那當然了,天行萬物,都是有規律的,這些規律就是天外天的神祇負責找尋,排列,劃分的。這些規律有時候要幾日,有時候要數年才能找到,而讓它們一代代輪迴相傳,又要花費無數的光陰去及時的跟進和修正。”

“所以,不要再說我們神明只享受供奉了。我們可是很辛苦的!”小行止正了正衣襬,一副:看吧看吧,我說的沒錯吧!的欠欠表情。

“額…那確有誤解。”金娘子乾咳一聲。

“那你呢?你是負責什麼的?”她又問小行止。

“我?我負責可愛的啊?”小行止白了她一眼,似乎對她這個問題很是不滿意。

“額…”!金娘子表示還是裝睡吧。

然後她就真的睡著了。

等她悠悠然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已好像掉進了一個魔窟…

眼前有一隻雪白的,巨大的…腳,不,應該是腿,等等,不是一隻,是四隻。她努力的抬起前半段身子睜大了眼睛,終於發現自已面前的是什麼東西。

媽耶,居然是雪靈狗。

而且不止一隻,而是一群!

“救命呀!!”她驚呼一聲,然後在狗群圍攻她的時候使出了吃奶的勁拼命的遊,遊啊遊,遊啊遊,但最後還是被抓住了。

一隻巨大的雪靈狗靈活的抓住了她,鋒利的牙齒,血紅的大口緊緊咬住她不鬆口,下一隻又衝來想搶奪。

於是她就這麼被拋過去搶過來,搶過來後又被拋過去。

她發誓,這真的是她活了三千多年為止,最恥辱的一天了,噢不應該是,要從到這裡的那一刻算的,不止一天!!!

就在她以為自已要一命嗚呼在這些狗嘴裡的時候,她就被一道神力束縛住然後拉了過去。

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已得救了的時候,她居然有種感動得想哭的錯覺。

“咦,原來把你掉在這裡了。”小行止救了她。

“你…你還是上古神呢,你也太不靠譜了吧!我差點就被分食了吶。”金娘子劫後餘生,埋怨道。

“我這麼小,只負責可愛的神,你別對我要求太多哦。”小行止搖了搖頭。

“啊,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孽,才會遇上你。”金娘子咬牙切齒。

“那誰知道?我也不想成為你的報應的。”小行止說道。

“啊,我要氣死了真的。你有沒有辦法讓我恢復人身?我實在受不了這麼憋屈的日子了。”金娘子問。

“嗯,自然是有的,但是不能教你!”小行止思考了一會。

“為什麼?”金娘子急忙問道。

“因為你變成人 ,就不好玩了呀!”小行止一邊說著一邊摸了摸它的頭。

“那你送我離開天外天,我要回家找媽媽!”金娘子哀嘆。

“嗯,還是不行!”小行止又拒絕。

“這又為什麼?”

“把你送走了,我就沒玩具了,我還沒玩夠呢!”小行止語不驚人死不休。

“唉 !!!你說的什麼話,我好歹一個活了三千年的女妖,女妖哎。居然今天被你個小屁孩玩弄在股掌之間,你最好保證我一直不會恢復人身, 否則我一定找你雪恨。”金娘子咆哮。

“哎,淡定一點,你看你,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這麼暴躁,要沉住氣!”小行止很明顯根本不怕她的威脅。

金娘子真的覺得自已要被氣死了,這麼個小屁孩,居然說出來這種話。

“你,現在,立刻馬上離我遠一點。不然我怕我控制不住一尾巴扇死你。”金娘子說完這句話,就氣呼呼的走了,她真的不想和這個分分鐘氣死蛇的小屁孩在說話了。

天外天真大呀,她漫無目的的往前爬,她也不知道前面是什麼地方,有什麼人,但是此刻她真的需要靜靜。

突然想起來,落星每天這個時候是在布星臺的,於是就尋了過去。

那是她此生第一次見到如此耀眼奪目的星辰,以至於在後來的無數年裡,無數時光飛逝的長河裡一直懷念不已的。

滿天星辰如棋子,無邊無際的天幕如棋盤,落星就坐在那滿天繁星之下,一襲清灰色的衣袍墜地,烏黑的長髮及腰,清冷又淡漠的臉上沒有一絲神色,沉靜又專注,像是一灘死水,毫無波瀾。

黑白兩色的棋子在他潔白纖長的手裡落下又拿起,隨著他的起落,天上的星辰也隨之而變化莫測,原來他是用下棋的方式來排星佈陣的。

透過一顆小小的棋子就能操控滿天星斗,這…就是上古神嗎?

“你在此做甚?”他的聲音很清冷。

“我…隨便轉轉…這就走。”金娘子以為他這冷冷的語氣是不高興自已打擾了他。

“坐下來喝杯茶吧。”落星又道。一揮手變出來一張精緻的茶桌。

於是下一秒,她就恢復人身了。而且也沒有被天外天神力壓制的不適感。看來是落星幫她施了法的!

“喝喝看,這個茶味道如何?”落星喚她。

“是…神君!”金娘子有些洩氣,明明先前是蛇身的時候絲毫不懼,怎麼現在恢復人身,反而不自覺的少了三分氣勢呢?

“不用這麼拘束,來,坐下來,我請你看星星吧。”落星揮袖,只見滿天星辰在他神力的加持下瞬間又亮了幾分。

“真美呀!”金娘子發自內心的讚歎。原來凡間看到的星星和此間相差甚遠。一個像米粒 一個像西瓜。

“小行止又欺負你了?”落星問。

“沒有…!”和上古神聊天,金娘子還是頭一遭,他不像行止那個小屁孩活潑跳脫。總覺得他,很寂寞…。

金娘子覺得自已一定想錯了。

神怎麼會寂寞呢?

“他誕生時就是孩童模樣,雖然已經百歲,可到底還是小孩子心性,這天外天太過寂寥了,難得有人陪伴他,你就受累些了!”落星說著說著又倒了杯茶。

金娘子覺得他和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差別很大。

之前見他,他好像不是這樣的,還是說只是有人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神君,是有什麼心事嗎?”

“心事啊?數萬年了,數也數不清了。”落星一邊喝著茶,眼光一邊看著前面虛空無垠的天幕,金娘子尋著他看的方向看去,除了耀眼奪目的星辰,再無其他了,或許他看到的和自已看到的總有不同吧。

“你身上有雪靈狗的氣息,你遇到雪靈狗了?那是小行止自已養的靈寵。他平日裡無聊時就靠它們做伴,你的氣息與天外天不同,所以它們格外敏感,我幫你遮住。這樣下次或許就不會被追了。”落星難得的笑了起來。

金娘子一怔:他笑起來真好看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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