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菀青想說,大可不必。

只是到底人還在程家,該有的面子還是得留,否則她往後想做點什麼,怕是不容易。

“那將軍可講一講那邊的民生貿易,他們可有什麼咱們盛朝沒有的?”

程運安想了想,沒想出來。

他在那邊待的時日也不長,民生貿易沒關注,倒是跟著老兵流子學會了看女人。

邊關孤寂,這些就成了枯燥生活的調味品。

只是這些,不方便同蘇菀青一介女子講。

蘇菀青等了一會,瞧他的神色,也知他講不出來,便道:“那可有什麼新鮮事?”

“那倒是有,”程運安激動的說,“那邊有道險關,叫一線天,兩邊高几百米,中間只容一個人透過,常年的幽深,傳說那一線天后面住著神仙。”

蘇菀青聽著,時不時點頭。

眼見時間一點點過去,程運安還不走,她又煩躁了起來。

“咳咳!”

她咳嗽了兩聲。

“可是哪裡不舒服?”程運安關心道。

他覺得今晚的夜談,足以使他們的關係更進一步,菀青能和他說這麼久的話,想必是不討厭他的。

今夜留宿有望。

“夫人,若是不舒服,為夫就陪你……”

就寢二字還未出口,知瑜不合時宜的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進來,邊走邊道:“小姐,藥好了。”

“給我吧。”蘇菀青伸手接過。

藥碗從程運安面前過,飄散的味道聞著味都覺得苦。

蘇菀青捏著鼻子灌藥,嗆得直咳嗽,眼淚都嗆出來了。

她髮絲微亂,眼圈泛紅,隱隱透著淚光,宛如揉碎的娃娃,一身的破碎感。

“夫人,你怎麼了?”

蘇菀青含了顆蜜餞,沒有說話。

知瑜微微福身,解釋道:“將軍,奴婢僭越,你回來就讓夫人領養孩子,夫人憂思過重,夜夜夢魘,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這才找了大夫調養……”

“知瑜,”蘇菀青打斷她,“不要瞎說。”

“奴婢沒有。”知瑜倔強道,“夫人,您還是讓將軍知道吧,將軍不知,又如何心疼您。

今晨那一幕,奴婢實在不想夫人再經歷一遭了。”

“知瑜!”蘇菀青厲喝。

程運安不可置喙,強硬道:“讓她說。”

蘇菀青輕嘆一聲,倔強的別開了臉。

“將軍,夫人一直為這個家操心,前些年更是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有病也堅持,導致底子拖垮了。

您回來又帶回付姨娘,最近府中發生那麼多事,夫人傷心憂思,最近突然就病了。

只是夫人倔強,一直硬撐著。

其實您回來的第二天,夫人就已經開始吃藥了。”

“夫人……”他囁嚅著,不知該如何安慰。

這一切,似乎都因他而起。

之前不在意她,倒是不覺得這些事情對她有多過分,如今越發覺得自已有些不是個東西了。

“將軍,我無礙。”蘇菀青大度道:“都是我自已不爭氣,偏要病,也怪不得將軍。

只是今日夜深,我實在有些乏了,不然將軍也回去歇了吧。”

瞧著她病懨懨的樣子,額頭還因為強撐滲出了虛汗,程運安不好再賴著說話,更不好說留宿的話。

他又關心兩句,瞧著蘇菀青實在撐不住的樣子,才依依不捨的走了。

他前腳一走,後腳蘇菀青立刻卸下了病懨懨樣子,但因為藥效還在,那臉色依舊蒼白如紙。

她擦了擦汗,“這藥效果倒是極好,一碗下去,身上又冷又熱,抑制不住的哆嗦,想健康都難。”

知瑜擔憂道:“小姐,真的對身體沒有妨害嗎?”

“不礙事。”蘇菀青毫不在意,“大夫不說了,弱幾天就好了。出去候著吧。”

知瑜點點頭,退了出去。

沒多久,火燭閃了閃,屋裡多了個人。

蘇菀青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她裝病合理趕走程運安好像就是為了等“情哥哥”。

她輕輕搖了搖頭,拋開這怪異的感覺,道:“大人來了。”

“嗯。”

來人很是冷淡,看了她一眼,問道:“你病了?”

蘇菀青搖頭,“沒有,一些小把戲而已。”

鬼面看了她一眼,不再多問,“找我何事?”

“談談合作的事。”蘇菀青拿過小几上一封摺子,遞了過去,鬼面接過看完,讚賞道:“好膽,不愧是臨江蘇家。”

“既然大人不反對,那我可就用你的人開始了,但先說好,所有的收益我要三成。”

鬼面饒有興趣的看著她,瞳孔幽深如海,“你一個後宅婦人,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

“這就不勞大人費心了。”

鬼面輕笑一聲,“這是你的投名狀嗎?你不怕我這是條賊船?”

“就算是賊船,大人給我不上船的機會了嗎?”她反問。

鬼面坦誠道:“沒有。”

自打宮裡救了她,他倆就已經扯不開了,註定是一條線上的螞蚱。

遑論,他好不容易才能再次看到活生生的人,不捨得、也不願意她去別的陣營。

“那大人就拭目以待吧。”

她為自已倒了杯茶,淺飲了一口。

端茶送客,鬼面自然懂得,他道:“我等著夫人的好訊息。”隨即離開,當真是來無影去無蹤,若不是屋裡還殘留著一絲絲淡淡的松香味,蘇菀青都以為自已眼花。

她收回摺子,陷入了沉思。

當今現如今有十二位成年皇子,奪嫡之爭早晚的事情,鬼面作為浮屠之人,竟默許了她針對九王爺的計劃,就很耐人尋味。

不過這些不在她的思考範圍。

她選九王爺也不是因為知道了什麼,純屬因為九王爺不算什麼好東西,並且掙錢頗多。

他握有的產業幾乎涵蓋半個盛京,賺錢最快的方式,自然是賺他的錢。

又想了想細節,蘇菀青去休息了。

翌日,她陪了程豐君一會,又象徵性的去看了看程錦元,便再次出了門。

這次她直接帶著甲一去了別院。

“你以後能不能換個形象,這餿味實在難聞。”蘇菀青站在甲一的五步之外,頗有些為難。

“夫人吩咐,小的本該聽,只是沒了這味,小的就不是乞丐了,任務為先,請夫人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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