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這話問的,好生沒有道理。”蘇菀青說,“中饋空虛,母親執意要為小妹的虛榮買單,拉整個程府的生活陪葬,媳婦沒有意見,只是如此行事確不是媳婦作風,還請母親收回掌家權利。”

她身形如松,巍然不動。

望舒和知瑜又將東西往前送了的幾分,頗有些咄咄逼人。

程月香受不了了,大嚷道:“你是瘋了嗎?她可是母親,你怎麼能這樣?”

“怎樣?”

“就是逼迫啊。”程月香吼道,“母親不過是想我在賞花宴上能出色一些,你就這麼為難母親,你這是不孝。”

不孝可是大罪,男人沾染上可能丟官失爵,人婦沾上,不死也得脫層皮。

“啪!”

程月香狠狠捱了一記耳光,白皙的臉瞬間紅腫起來。

蘇菀青揉了揉發疼的手,厲聲道:“不敬兄嫂,汙衊生事,知不知錯?”

程月香捂著臉,嘶吼道:“我沒錯。”

“啪!”

她另一邊臉頰再次捱了一巴掌,蘇菀青訓斥道:“儀態盡失,知錯不改,錯上加錯。知不知錯?”

“我……”程月香還想嘴硬,對上蘇菀青帶著點肅殺眼神,瞬間萎了下來。

蘇菀青揚手,她條件反射的往後躲了躲。

“虛榮好大,顛倒黑白,你知不知錯?”

程月香只覺得兩邊臉頰好疼,她不敢再和這樣的蘇菀青對著幹,哭著道:“我知道錯了。”

“錯哪裡了?”

程月香:“我不該丟掉貴女禮儀,不該不管不顧,不該不敬嫂嫂,不該顛倒黑白。”

蘇菀青聽完,收回了手。

程老夫人全程一臉震驚的看著,因為太驚訝,甚至都忘記站出來阻止,眼睜睜看著么女被蘇菀青教訓。

直到此刻,她才回神。

“蘇菀青……”

“母親,還請您收回對牌鑰匙,媳婦無能,不能再掌程家。”

程老夫人有些下不來臺。

蘇菀青一再逼迫她收下對牌,不就是覺得程府開銷大,沒了她不成嗎?

她真想立刻收回對牌,省得被威脅。

可是……

程月香雙手捂著臉站到程老夫人身邊,嘀咕道:“母親,你就收了吧,你想想程大管家今日的態度,再繼續下去,程府下人可都不認你了。”

程老夫人的火再次被推上了新高度。

今日發生的這樁樁件件,全都落了她的面子,這些全都拜蘇菀青所賜,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不信中饋還沒有一點好轉。

“既然你無心管家,我也強求不得。”

她揮了揮手,自有丫鬟去接了賬本和對牌。

“謝母親體恤,若無他事,媳婦告退。”蘇菀青虛虛行禮,帶著望舒和知瑜離開。

一出福臨院,她就開心的笑了。

說起來,她還得感謝程月香,若非她這麼一鬧,這管家權指不定何時能交出去。

不枉費她在程月香來要石榴紅頭面就開始給她下勾子。

福臨院。

程月香抱著程老夫人就是一通哭,“母親,嫂嫂打的好重,也不知幾日後的賞花宴,我這臉能不能消。母親,女兒沒臉見人了。”

她哭得十分委屈。

“這蘇氏下手也忒狠了些,瞧給打的。”程老夫人撫摸著她的臉頰,滿眼心疼。

程月香:“她還脅迫母親,現在大哥回來了,還真以為一切和以前一樣。”

這話倒是提醒了程老夫人。

“穗花,去前面等著,將軍回來叫他來見我。”

“是,老夫人。”

穗花領命要出去,禾花道:“老夫人,穗花姐姐最近不舒服,剛才等了許久夫人,這次就讓奴婢去前門候著吧。”

程老夫人看向穗花。

“奴婢這幾日特殊,確實有些不舒服。”

程老夫人點頭,“那你去小廚房盯著吧,禾花去前門候著。”

“是,老夫人。”

倆人退下,程月香又接著告狀拱火,到最後,程老夫人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蘇菀青進門七年無所出,以此為由休了,都可以,遑論其他。

程月香拱完火又開始哄,直哄得程老夫人喜笑顏開,當即就命單嬤嬤拿了對牌鑰匙去取銀票。

“母親,女兒想一起去。”

程老夫人也沒多想,點點頭同意了。

等見著程大管家,程月香晃動著對牌鑰匙,問道:“大管家,你瞧瞧這是什麼?”

“對牌鑰匙。”程大管家恭敬道。

程月香:“既然認得,知道它代表什麼嗎?”

“掌家的權利。”程大管家如實說,“老奴冒昧問一句,以後程府都是月姑娘當家嗎?”

“自然不是。”單嬤嬤插話,“老夫人掌家。”

程大管家點頭,沒再說什麼。

盛朝還沒有姑娘掌家的,一般只是從旁協助主母或者跟著主母學習,若是程府交予了大姑娘,他就得親自到老夫人跟前問問了。

程月香再次覺得受到了侮辱,她厲聲道:“大管家,以後你可得擦亮眼睛,別認錯了主子。”

程大管家不卑不亢道:“老奴只認對牌。”

“你……”

眼看她要發飆,單嬤嬤趕緊開口,“程大管家,去取銀票來吧。”

“好。”

程大管家走開,程月香瞪了一眼單嬤嬤。

“大小姐還是謹言慎行些好,這些管家都是府里老人,小心傳出些不好的話,影響了小姐的名聲。”

單嬤嬤並非危言聳聽,苛待老僕的名聲要是出去,大家族選兒媳時都得避一避,畢竟誰也不想家宅不寧。

程月香不滿的撅了撅嘴,沒敢多說。

相比起來,蘇菀青就輕鬆了許多,她慵懶的側臥在軟塌上,仔細想著賞花宴的細節。

她一定要阻止悲劇再次發生。

想著想著,她竟睡了過去,做了一個渾濁的夢,什麼也看不見,就記住了一個桃粉色的裙襬。

再醒來,已是翌日。

程豐君和程錦元日常過來請安,一個留下用早餐,一個去老夫人的院子。

付萍聽兒子說老夫人收了蘇菀青的掌家權,頓時有些蠢蠢欲動的想要接過來,被程老夫人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給噎了回去,氣得她回了海棠院又砸了一套茶具。

此後,程府安靜了幾日,賞花宴的日子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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