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責問

飛葉無奈嘆氣。

她又何嘗不想。

蘇菀青從不苛待僕人，自她掌家以來，獎懲分明，福利好，也從沒有因為一點小事，罰跪一夜的情況。

只是如今她們已經被撥給了付姨娘，成了付姨娘的人，也只能受著。

付姨娘只要不打殺了她們，就算鬧到主君主母跟前也是她們這些做婢子的不是。

“付姨娘很討厭咱們和將軍有接觸，你以後還是小心一點。”

飛花聽完，沉默了。

她從未想過要和將軍有什麼齟齬，她不過是一個婢子，身份低微，又有蘇菀青光芒萬丈，她不敢有絲毫齷齪心思。

只是付姨娘實在過分。

將軍來院子，她們多看一眼，都會被付姨娘找別的理由磋磨一番，一開始她們也不明白的，只當自已真的犯了錯，也是次數多了，倆人摸出了門道。

可今日的事，當真是個意外。

“阿葉，我從不敢有半分不該有的心思，可為何她那般粗俗的人都可以，我們……”

後面的話她沒說出口，飛葉卻懂。

飛葉小聲道：“她和咱們不一樣，咱們是婢子。”

飛花沒再說話，她軟下腰，坐在了自已腳裸上。

良久，她輕聲呢喃，“都是玩意兒，誰比誰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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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發生的事，望舒一大早就當小訊息講給了蘇菀青。

“飛花那麼水靈一個人，這腿要是殘了多可惜，左不過撞了將軍一下，將軍都未計較，付姨娘罰的也太重了。”

她記得飛花，是個機靈丫頭。

知瑜惋惜道：“只是咱們如今也插不上手，護得住一時也護不住一世呀。”

這倒是提醒了蘇菀青。

付萍是個善妒的人。

上一世，飛花似乎也被磋磨的不輕，因著她那時發現和將軍無法和正常夫妻一般後，就把絕大部分心思放在了程錦元身上，一心想將他培養為棟樑之才，所以沒太注意到飛花。

關注到她，還是因為這小丫頭走了一步險棋，被作為典型當眾杖斃。

蘇菀青早晚會收拾付萍，只是若像個潑婦一般上去和她對撕太失身份，現在瞧著，倒是可以給她添堵。

蘇菀青說：“望舒，你今日去西市逛一逛，買點小玩意替我瞧瞧她去。”

望舒高興應下了。

這對她來說可是美差。

她買的東西都不貴重，趁著周圍人不注意，一溜煙進了飛花飛葉住的屋子，人剛進去，飛花就醒了。

“霜……望舒姐姐，你怎麼來了？”

飛花掙扎著要起來，望舒按住了她。

“我聽說你平白受了頓罰，來看看你，怎麼說以前你們也在夫人手底下做過事。”

飛話一聽，鼻頭一酸，瞬間委屈的不行。

望舒的話雖然說的不算直白，可若是她自已來，何故提夫人，想來定是夫人的意思。

她其實不算完全意義上的跟過夫人，只那時她和飛葉在公中做事，隸屬蘇菀青管，後來被分撥給了付姨娘，才從公中脫出去，成了海棠院的人。

“夫人，竟還記得奴婢。”她有些哽咽。

望舒握著她的手，從一堆小玩意裡拿出一瓶藥膏，塞到她手裡，親切的說道：“這藥膏我今日特意去西市買的，對你腿上的淤傷很有效，你試試。

若是用完了不夠，你悄悄來尋我，我再為你張羅一些。”

飛花握住藥瓶，連聲道謝，對蘇菀青，更是十分感激。

夫人那麼忙，還能注意到她這麼一個小丫鬟，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報答，昨晚起的那點小心思，更是徹底散了。

將軍是夫人的，她若是……豈不是辜負了夫人的厚愛。

她不能那麼做。

蘇菀青怎麼也沒想到，她誤打誤撞的，竟然消了飛花的心思。

眼看到了先生上門的日子，蘇菀青將兩個孩子叫到院中用早膳。

這還是程豐君和程錦元進府以來第一次同蘇菀青一起用膳，倆人瞪著瓷白碟裡蹲著的“蟾蜍”，神色不一。

程豐君是激動。

他見過這道菜，名蟾宮折桂。

在他還是伴讀時，員外郎家為小公子準備過一份，他很喜歡，還曾在心裡默默祈禱自已也能有一個。

只是僕人怎麼會有這些東西，他偷偷用泥巴給自已捏了一個，還被公子嘲笑了許久。

如今，他的面前就擺著一份，屬於他的蟾宮折桂。

程錦元則是疑惑和嫌棄，好端端吃早膳，端這個東西上來做什麼？醜醜的倒人胃口。

他咧著小嘴道：“母親，孩兒身體有些不適，就不陪母親用餐了。”

蘇菀青也不留他，隨了他去。

知瑜此時方開口解釋，“大公子，這道菜名蟾宮折桂，是開蒙菜，用淨桂魚、乾貝、火腿、雞肉、河蝦、桂花、豌豆、青椒、炒熟魚絲等做成。

你往日雖已開蒙，但今日第一次以夫人嫡子的身份學習，權當今日開蒙，所以夫人為你們準備了這道菜。”

程豐君一臉孺慕的看著蘇菀青，道：“謝謝母親，孩兒一定好好學習，不辜負母親的期望。”

蘇菀青點頭，笑容溫和。

學習是長遠的事，一道菜吃與不吃其實改變不了什麼，但她願意讓這孩子擁有這些。

“路長且艱，你要秉持本心，穩步前行，莫虛浮煩躁。”

“孩兒謹記母親教誨。”

蘇菀青不欲把早餐吃成訓導會，便岔開了話題，程豐君吃完自已的“蟾蜍”後，看了看被程錦元丟下的“蟾蜍”，央求道：“母親，我可以把這一份也吃了嗎？”

“你若喜歡，便吃吧。”

得了許可，他開心動筷。

沒多久，周先生到了，蘇菀青帶著兩個孩子去前廳，見過先生後方離開，只是還沒回院，就被程老夫人的丫鬟給截住了。

“老夫人請夫人去一趟。”

她便跟著去了。

她到時，付姨娘也在裡頭。

蘇菀青行了禮，再受了付姨娘的禮，方在左上首的位置坐了下來。

“母親尋我可是有事？”

她問。

程老夫人面色不太好，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責問道：“你早上為何要弄個蟾蜍上桌，那般嚇人下賤的東西，平白的嚇住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