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生辰
骨哨吹響，不過一息之間，扶宿便現身在房間裡。
“扶宿……”都桑失魂落魄，幾乎是下意識地喃喃道。
他察覺到都桑的情緒，沒有說話，只是坐在榻側，安安靜靜地陪著她。
心意相通的兩人，心照不宣地沒有打破這份寧靜。
扶宿不禁想起自已第一次注意到都桑，那時她不過才豆蔻年華，短暫地擁有過父母的疼愛。
彼時，她天性活潑，善良勇敢，常常會救助一些靈獸，也有許多的朋友。
但是好景不長，她實力增長過快，天賦很快就被都族長老察覺到，都族年輕一輩已經許久沒有出現過天才了，老帝君大限將至，仍未找到合適的接班人。
都桑天生神脈，自然就成了他們最合適的人選。
她被強制離開父母身邊，接受嚴苛枯燥、日復一日的訓練，剛剛成年就接手了帝君之職……
曾經的朋友，要麼不敢再與她接觸，要麼被都族族長警告甚至懲罰。
就連她救了一隻受傷的幼妖獸，也被族長當著她的面折磨致死。
一切的一切，就是為了告訴她，身為帝君，不能有任何弱點，一切必須顧全大局。
新帝君上任，其他兩個帝君虎視眈眈，魔族也橫插一手。
這樣壓抑的幾萬個日日夜夜，就是年少的都桑生活的全部。
這是她的夢魘。
如今因為展現出的實力，曾經還算友好的學員都對她敬而遠之。
扶宿對她的心情很是理解：他又何嘗不是呢。
身為唯一的真神，他更沒有朋友，沒有親人，甚至連知道他的存在的人，都少之又少……
都桑算是他唯一的朋友，但是，他又哪想止步於此呢。
經歷過至精之氣的交融，扶宿的這些心聲，自然是逃不過都桑的耳朵。
知道他這樣想，都桑心下羞赧的同時，也有遇到同類的惺惺相惜。
至少，她還有父母……
她忽然覺得，與扶宿相比，她還要好一點。
或許，所有站在高處的人都是一樣的。
她天生神脈，註定了她的不平凡，只要活著，不管她選不選擇回到上界，只要她不敢直面夢魘，夢魘就會一直存在。
並不是她選擇不回去，就可以避免了。
只是她一直在逃避，不願意面對。
想明白這，都桑豁然開朗，扶宿察覺到她的心態變化，很是欣慰：
“今世與前世不同了，明日，你且出門看看。”
扶宿略帶神秘，輕撫她的發頂，起身離開了。
房間裡，扶宿身上的餘香仍在，都桑嗅著這早已熟悉的氣息，心下暖暖。
翌日，收拾好心情，整齊梳妝，都桑開啟了房門。
陽光晴好，萬里無雲。
都柔不知道從那個角落竄出來，手裡捧了一大捧花瓣，撒了過來。
“生辰快樂！”
除了都柔，文小玉和宮於昆也都在場，手裡都拿著神秘的盒子。
“姐姐，今日是你的生辰哎，你肯定忘了，我這幾日一直在準備。”
都柔興高采烈地拉著都桑到幾個盒子面前，道：
“這都是我們幾人給你準備的，姐姐拆開看看吧，看看合不合你的心意。”
她大大的眼睛笑成月牙，滿臉期待地看著都桑。
都桑一下子就明白了扶宿的言下之意：今世不同前世，她是有朋友的人。
在都柔的催促下，都桑將幾個小箱子挨個開啟，看到了屬於自已的禮物。
一條文小玉贈送的縷金挑線紗裙，花紋繁瑣精緻，是都桑從未嘗試過的華麗風格。
宮於昆送的，是一顆上好的凝神聚氣的丹藥，其純度甚至可以與空間戒指裡的丹藥相媲美。
最後是都柔送的，一個小小的，做工並不算精巧的狐狸布偶。
都柔在一旁喋喋不休，道：“它叫小小離。名字是扶宿公子起的，就算我們不在你身邊，小小離也會代替我們的心意，一直陪著你！”
“姐姐，還是我親手縫的呢……你喜歡嗎？”
都桑顯然沒料到會收到這樣有心意的禮物，她拿起布偶小小離，眼眶微酸。
從不拿針捏線的妹妹，為自已縫製了一個布偶，就連名字，也是她的愛寵血狐的名字。
“喜歡，妹妹，我很喜歡。”
望著眼前三個相視而笑的朋友，都桑滿懷感動。
接下來的時間裡，在宮於昆的帶領下，從玉真山，到雲城城區，再到海灘，四人將雲城的風光遊覽了大半。
這是都桑重生下界後，最開心的一天。
有朋友，有妹妹，還有……扶宿。
都桑完全沒有意識到，她已經將扶宿放到了一個不是朋友，但比朋友還要重要的位置。
……
一日的快樂時光過得很快，夜幕降臨，回到房間時，都桑還沉浸在放鬆愉悅中。
回想起今日，走在學院裡，有人向她投來敬畏疏離的眼光，雖然她內心還是有些抗拒，但起碼錶面上，可以從容地面對了。
躺到榻上，都桑將小小離拿出來，工整地放到枕側，和以往養血狐阿離的時候一樣，輕輕地拍了拍它。
有小小離為伴，一夜好夢。
距離靈獸池開啟的日子越來越近，玉真學院的教員們一天比一天忙，忙著協調各家族勢力，忙著給御林榜青年們準備所需物資。
這樣一來，玉真學院的教所反倒是空了下來，許多學員們開始搶佔教所修煉。
都桑也不例外，雖然她還用不到，但是為了給都柔找到合適的教所，她將幾個樓轉了一個遍。
奈何，除了那個金色標籤的教所，別的都已經被佔。
都桑站在走廊裡，無奈地凝視著角落裡的神秘教所。
那石門彷彿很久沒有人動過了，已經長了些許滑膩膩的青苔，但是走廊裡很乾燥，恐怕是門內的環境造成的。
“都……桑……”
模糊而空靈的聲音響在耳畔，帶著痛苦和掙扎，彷彿像在求救。
“救……”
急迫的聲音再次響起，是男性的聲音，略微耳熟。都桑想了半天，卻並沒有想起是誰。
思及此，都桑突然想到，石門隔絕神識。若是對方知道她名字，那一定是在裡面就可以看到外面的！
如今，對方知道她的名字，又有意拉她入局，恐怕不是裝聽不見就可以糊弄過去的。
為了學員們的安全起見，都桑決定夜晚再來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