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的兩行清淚,滑過臉頰,落在地上。

春風拂過,桃花飛舞。

漫天的花瓣,伴著淚珠灑落,落在身上、桌上,還有虞姬的心上。

看著背過身子,身形並不高大、魁梧的天子,聽著那略帶傷感、落寞的聲音。

再想想,天子剛才的那一番話。

虞姬的心理防線,有些動搖。

甚至再也分辨不出,項羽究竟是為了她而反,還是早有反意,只是差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

那她算什麼?

驃騎大將軍項羽,又算是什麼?

或許,真如天子所言吧。

也可能,兩者都有。

那算起來,究竟是天子對不住項羽,還是項羽對不住天子?

好像是項羽的不對,天子的確對他極好。

多半就是,范增先生的計謀。

虞姬閉上了美目,嬌軀搖搖欲墜。

長期的煎熬,外加吃的極少。

讓她的身子虛弱不堪,整個人隨之向後仰倒。

原本堅定的信仰,項羽高大偉岸的身影,莫名的有些模糊了。

“不管誰對誰錯,虞姬,你都沒錯。”

“而且朕初次見你,的確是驚為天人,朕不得不承認,朕有私心。”

“可是朕身為大漢天子,將一個我大漢的未婚女子招入後宮,朕有何錯,總之,你不應該是當朝大將軍造反的藉口。”

劉越上前一步,託著虞姬的腰肢,不讓其倒下。

同時,深情款款,聲音溫柔。

看著虞姬頭上負七十五的忠誠,變成了零。

終究是舒了口氣。

雖說剛才的一幕幕,有些演戲的成分,但假中有真,真中有假。

如此才最有說服力。

反正他是盡力了。

“你,你放開我。”

虞姬一張俏臉上,蒼白中帶著紅暈,想要推開劉越的環抱,但是沒有力氣。

她何曾聽過,如此直接的告白。

簡直是羞人慾死。

但就算是項羽有錯,不該造反。

可她一直跟項羽兩情相悅,天子也不該下旨招她入宮。

“昏君在這裡!”

“殺了昏君。”

“夫人莫怕,屬下奉大將軍之命,前來誅殺昏君,救夫人來了。”

正在這時,一聲娘裡娘裡氣,略帶尖銳。

而且還底氣不足的聲音。

從殿外,悄然響起。

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道破空聲。

“小心!”

劉越眼前一亮,聽到聲音的提示,當即將環抱住的虞姬拉到身後。

伸出雙臂,擋在前頭。

一支沒有箭頭,裹著黏膠的箭矢。

不偏不倚,正中天子的左胸。

只是速度太快,箭矢沒有粘住。

好在劉越,反應奇快。

一把握住箭矢,提前灌滿鮮血的魚泡,從袖內滑入手心捏破,將其與箭一同粘在胸口。

這一幕幕,可是從賈似道前來彙報後,他便臨時起意,所設下的一計。

“陛下!”

“...”

殿外頭。

西廠大檔頭,眼中滿是後怕。

從來沒有表情的臉上,露出了慌亂。

撲通跪在地上,向著一臉興奮的劉瑾,拼命磕頭。

“督主,督主大人。”

“屬下...”

“行了行了,不要慌,這是陛下的旨意,你乾得很好,等著陛下的賞賜吧。”

劉瑾嘿嘿直笑,伸手拉起了大檔頭。

人生中,第一次當著天子的面喊出那樣該死的口號,真是有種異樣的刺激啊。

不知不覺,他都有些溼了。

淚溼滿面。

陛下為了一女子,如此良苦用心,當真是人間罕有,重情重義啊。

以後這個虞姬的地位,肯定不在楊玉環之下。

更要多多巴結。

“謝督主大人。”

大檔頭鬆了口氣,持箭射當今天子的事情,他做夢都不敢想。

這是可以,吹噓一輩子的成就。

“來了!”

“你記住了,不得讓任何一個反賊突破包圍,傷害到陛下分毫。”

“否則咱們都得死。”

劉瑾擺了擺手,聽著從外頭傳來的喊殺聲,當即神色嚴肅,拔出了漢劍。

“屬下明白!”

大檔頭立刻抽刀,與劉瑾一左一右,護在殿外。

此刻,清月宮的範圍內,

賈似道仗著御史大夫的身份,以及假傳聖旨,外加有天子下旨配合的情況下。

一路有驚無險,帶著五千名西涼勇士,衝入了清月宮的範圍內。

可惜,容不得他們驚喜,前方的數座分屬清月宮的偏殿,大門同時開啟。

數千名,手持弓弩的先登死士以及三百鐵鷹銳士,在麴義的帶領下,根本沒有一句廢話。

箭矢如雨點一般,射向神色驚怒的西涼勇士們。

賈似道差點嚇暈了。

任何人,面對向著自已射來的漫天箭矢,恐怕都不能淡定。

何況是他賈似道。

“啊!”

“不好,有埋伏!”

“弟兄們,主公大業近在眼前,隨我殺上去,誅殺昏君!”

“衝啊!”

“...”

聽著身後刺客們的慘叫,再摸摸身上沒有插著任何箭矢,賈似道大喜過望。

生怕刺客們反應過來,殺他洩恨。

竟是第一個,喊殺衝鋒的勇士。

只不過,赤手空拳。

“嗖!”

一支箭矢,精準無誤的射中了,緊隨其後,要砍死賈似道的百夫長。

接著,又是一波箭矢齊射。

賈似道的老命,竟是保住了。

跌坐在先登死士的陣營裡頭,不住喘著粗氣,腦門全是冷汗。

“賈大人,當真是我等楷模,為救陛下,以身犯險,末將佩服。”

“還是請大人,再靠後一些。”

“反賊們,要衝上來了。”

麴義面帶欽佩,向著賈似道拱手致意。

賈似道一點都不覺尷尬。

道了聲謝,逃命般的衝入了清月宮,也不顧劉瑾的白眼,從袖內掏出一疊銀票。

直接在大檔頭的一雙虎目注視下,丟進劉瑾的袖內。

同時,站在了劉瑾後頭。

保命要緊啊。

其他的,活下來以後再說。

“呵呵。”

“賈大人,還真是讓雜家欽佩啊。”

劉瑾隨手一摸。

大概得知了銀票數量、價值後。

這才掐著蘭花指,展顏一笑。

“督主大人說的沒錯,賈大人能在反賊與陛下之間遊刃有餘,進退自如,絕非常人所能為之。”

“屬下自負有些勇武,少有敵手,但萬萬做不到賈大人之萬一。”

大檔頭目不斜視,面無表情。

聲音,卻是帶著敬佩。

督主大人都不怕這個,尚且不知死活的賈大人,他跟著督主辦差的大檔頭。

又何懼之。

“督主大人,還有這位公公說笑了,賈某這不是,沒騰出手嘛。”

賈似道乾笑一聲。

咬著牙,從左袖內掏出,略少於先前的一疊銀票。

故技重施,丟入大檔頭的袖內。

“賈大人放心,有屬下在,絕不會讓反賊傷到大人分毫。”

大檔頭一臉嚴肅。

取出銀票,看都不看一眼。

全塞給了劉瑾。

一張都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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