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坊前有一處空地,那裡雜物橫陳,枯草叢生,落葉未曾清理,鋪了厚厚一層。

師徒二人並未直接進入房內,而是借了一叢枯草蔽身。

之前的聲音已經消失,長者分開草叢,定睛一看,突然怔住,臉上出現一副耐人尋味的表情。

“難道那隻女鬼在裡面?”金不幻這樣想,好奇的湊了過去。

只見磨坊大門緊閉,一樓中雖有兩扇窗戶開著,可裡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

金不幻不禁皺起眉頭,推了推長者後背,想問下定女鬼在不在裡面。現在的他,可以說是吃了上頓沒下頓,急著充實幹癟的腰包,因此只想著抓到那隻女鬼,最好連那株靈參也能拿到。

長者回過了頭,即刻做了個噤聲動作,磨坊裡面的事情似是正在緊要處,不做解釋的重新看去。

“女鬼到底在不在裡面啊!”金不幻煩悶的想著,他不想浪費時間,可又做不了主,不甘心的衝著窗戶瞧了一眼,結果仍是一無所獲。至此,他只能無奈地坐靠在巨大包裹上。

看著肉乎乎的手掌,他思緒萬千,“曾幾何時,我也是位風度翩翩的少年啊!”

之所以變成這樣,自然是修煉功法的緣故。

半年之前,那時他還未遇到現在的師父,還只是個無憂無慮的孩子,家中有田又有錢,父母老來得了他這麼一個兒子,沒有望子成龍,只盼他早些娶妻生子,多為金家開枝散葉。

那是他最快樂的日子,想必只要不求上進,便可輕易悠閒一生。

可世事難料,大商國發生了一場從未有過的雨水天災,這讓他失去了所有。也許蒼天不絕金家血脈,激流中即將溺死的他,被一位禿頂道人救起。

這道人便是金不幻的師父,那位長者,“大容真人”。

雙親離世使金不幻極度悲傷,渾渾噩噩、米粒不沾。要不是大容真人念其有孝心,給他喂下一顆神奇的藥丸,想必那連續幾天的飢餓就能要了他虛弱的性命。

大容真人慈悲,逢此危難之際,不止救下了金不幻一人。其中幾人被救起後,已經氣息奄奄,眼看就要活不下去了。但在大容真人出手醫治後,這幾人竟然奇蹟般的全部活了下來。

見識了大容真人非同尋常的本事,眾人紛紛跪拜,口呼“神仙”。

“神仙”二字,讓金不幻心中升起了奇怪的想法,他一改頹喪,滿懷希冀的請教了一個問題:“死去多時的人,有沒有辦法復生?”

尋常人聽了這話,想必會認為這人是不是得了癔症,可眼前這位是“神仙”,有拯人於垂危之能,縱然沒有那樣離譜的本事,說不定也會知道些什麼,況且都有家人殞命,於是都想聽聽“神仙”的見解。

大容真人搖了搖頭,閉目不語。

眾人哀嘆,可逝者已矣,奈之若何。未多久,“神仙”開始打坐休整,眾人方承大恩,哪敢驚擾,各自悄悄退去。

一時間,只金不幻一人長跪在大容真人身前。

此刻,金不幻萬念俱灰,傷心欲絕,不知道為什麼還要活著,或許無論是跪著、站著、躺著、橫著,都沒什麼分別。

他就這樣長跪不起。

空中烏雲密佈,恍如暗夜。一道血紅雷電劃過,豆大的雨珠再次落下。

這雨,好急。這風,好冷。

少年跪在那裡!任憑風雨,澆個通透。

“極其渺茫。”聲音飄忽不定,在他心頭縈繞。

“渺茫?什麼渺茫?”金不幻想到了什麼,可不敢確認,心中追問。

“真正的死而復生。”

“真的有辦法讓我父母復生?”

“一切皆有可能,只是成功機率高低的問題。而且,此乃非常事,要用非常手段,要走非常路。”

“什麼意思,莫非這件事很難?”

“豈止一個‘難’字。此行山高路險,水闊波狂,億萬中難有一人功成,可謂極其渺茫,又可謂鏡水撈月,可望而不可及。”

“只要有可能,我什麼也不怕,什麼也可以做。可……我,我該怎麼做?”他不怕困難,下定決心,無論前路多麼艱難也要去做。可前路在哪,他突然發現無路可走。

“那樣你會成為非常之人,你,你會後悔的。”那聲音嘆息一聲,勸金不幻不要走這條路,似是在說這是一條不歸路。

“你怎麼知道我會後悔,死我都不怕,還會後悔!我現在就可以發誓,我發誓如果我金不幻後悔,我就死無葬身之地!”年少無知,無知無畏,他不想放棄那極其渺茫的希望,哪怕是夢一場。

那聲音緩緩道:“眾生皆苦,眾生皆惡。”

金不幻讀過幾年書,大概懂得一些,心道:“難道讓我教化眾生,除惡揚善?”

那聲音道:“不。”沉默片刻後,那聲音又說“眾生皆苦,眾生皆惡,唯有屠盡眾生,你之所求方有一絲機緣。”

“啊?為什麼會這樣,這是我和我家人的事情,關他人什麼事,為什麼要我去殺害無關的人?”

“哈哈,哈哈……你後悔了!”笑聲很刺耳,也在笑金不幻適才口出狂言。

“不,我沒有後悔。我只是想不明白……”

“何必狡辯呢?”那聲音將他打斷,“我在你心裡,你如何想的我怎會不知。前路已經指明,你不信,誰能有什麼辦法。要不然還是算了吧,這件事情你不可能做到,何必為一件不可能的事而白首一生!”

“不,不,我沒有後悔,我真的只是想不明白!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哼!”聽起來那聲音生氣了,許久未再響起,像出現那樣,來無聲息,去無聲息。

金不幻很害怕,害怕沒有希望,又害怕濫殺無辜,心中呼喊,“喂,你出來,你出來,我真的只是想不明白。一定有其他辦法對不對?只殺惡人行不行?”

可空洞洞的心裡哪有迴音。

滂沱大雨中,金不幻五官扭曲,身子顫抖,像得了失心瘋,口中重複著:“天降災禍,定是壞人惡人太多,這才連累了爹孃,一定是的,一定是的,殺,一定要殺光他們。”

不知何時,大容真人已經站起,手中拿著一張符篆,輕輕貼在金不幻後背。

“噗”……,符篆自燃。

灰燼飄在空中,被雨水打碎。落水前,地面已有灰燼,顯然用了不止一張。

似是拔毒,金不幻面色稍緩。

大容真人未停歇,又接連使用了三張。最後一張用掉時,金不換已恢復平靜,清醒了過來。

大容真人長舒一口氣,藹然道:“痴兒,跟我走吧,你遭邪氣入侵,滋生了心魔,不可再虛妄空想了。”

就這樣,金不幻以記名弟子的身份伴在大容真人左右,行走了數月,輾轉了多地,見到了無數悽慘悲涼,也讓他解開了心結。

這期間,他修煉了一門名為《撼山功》的橫練功法。好古怪的功法,需要負重磨鍊身體。

這也導致動不動就會飢餓,為解決這個問題,他得食用大量粗糲食物。

可那些東西一點也不美味,尤其是有銅錢後,他更是見到好吃的就走不開。對於嘴饞這個問題,他歸結為以前吃好東西吃太多了,改不掉。

一個月前,他已經突破《撼山功》第一層關竅,開始修煉第二層。

功法進階,原本是一件喜事,可金不幻卻有些不開心,飯量翻倍,負重只能增加一半,這負重已經是身體的極限,也導致原本肥碩的身軀更龐大了。

他嘆了口氣,看向一旁的大容真人。

“每天只給兩個銅板,還不夠塞牙縫的嘛!”顯然他還在為吃的事情糾結。

他還有別的事情糾結,歸根結底還是與“吃”相關。

空坐了好長時間,始終不見任何指示,而大容真人像看戲一樣,品的津津有味,哪裡有半分心急抓鬼的模樣!

“不抓鬼,怎麼領酬金嘛!”金不幻按捺不住,問道:“師父,裡面怎麼樣了?”

“咳,咳,沒什麼。嗯……包裹留下,你先去鎮子裡面找找女鬼。”對於磨坊裡的事情明顯不想多說。

“女鬼不在裡面,你看個什麼勁。”金不幻想不明白,突然想到除了用羅盤,還不知道怎麼找女鬼呢。

“師父,您是不是忘了告訴弟子什麼事情了?”

大容真人回過頭,疑惑的看向少年,一臉“師父我怎麼能忘記事情”的意味。

“您讓弟子先去鎮子裡面找女鬼,可羅盤壞了啊……”

大容真人忽地拍了拍額頭,可他不願承認忘了,說“師父那是考驗你,任何時候都要保持冷靜、考慮周全,你還有待提升,知道嗎?”接著,不待金不幻張口,快速地從腰間儲物袋內取出一個小瓶。

“這是為師煉耗費大精力配製的‘清靈水’,每隻眼睛滴上一滴,就能看到女鬼了。去吧,清靈水滴入眼睛後只有一刻鐘的有效時間,你省著點用,嗯……進入鎮子後再用吧。”

“哦!”

金不幻接過小瓶,輕步輕腳的後撤,實在因為身體太重,不得不小心著些,免得驚擾磨坊之內的人,又或著鬼。

他不知道磨坊裡面的究竟是什麼,可心中有疑,三兩下爬上一顆大樹,舉目望去。

包裹已被收入儲物袋了。大容真人,他悄悄溜到窗下,捅開窗紙,鬼鬼祟祟的偷看。

“師父這是做什麼?”金不幻不免有些好奇和擔心,忘記了剛剛的囑託,往眼睛裡滴了兩滴清靈水。

清靈水果真好用,夜色視物,恍如白晝一般。

“哎呀,非禮勿視!”

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向磨坊內看去後,見到了或許這輩子都難以忘記的畫面。

室內衣衫零落,一位女子躺在澡盆中,閉目休息,寸絲不掛、裸露著的身子讓人一覽無餘。

雙峰微挺,腰肢堪握,肌膚緊緻而又滑嫩,容貌說不上多麼誘人,可一眼便知她未經多少歲月洗禮。

盆中水汽蒸騰,使得嬌豔欲滴的嘴唇憑添幾分魅惑,任何一位血氣方剛的男子都會忍不住親上一口。

一位滿臉苦相、旺盛鬍鬚能扎死人的黝黑糙漢從後方走來,蹲在澡盆旁邊,大手在女子身上肆意探索。

女子吃痛,睜眼瞧到是糙漢,立即笑靨如花,主動起身迎了上去。

“唔……”

金不幻大腦一片空白,他不敢多想,更不敢多看,深吸一口氣,以最快的速度遠離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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