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理髮師傅龍捲風
車子開到九龍城寨。
夕陽西下，在昏黃的日光照射下，九龍城寨散發著自已獨特的魅力。
它很醜。
臃腫，肥大。
長方形的建築體上面佈滿了亂七八糟的窗戶，電線，招牌，陽臺，衣物。。。等等。
各種你想象不到的東西組合在一起。
第一眼看到，你會覺得它好像是某個小孩隨便畫的畫。
醜陋，扭曲，抽象。
可是看久了，又會覺得它好像有其他建築所沒有吸引力。
它好像一個寶藏，探險地，吸引著你。
裡面道路如蛛網，有些地方甚至狹窄到只能一人通行。
車肯定是開不進去的。
一行人下車。
王鳳儀看著醜陋的九龍城寨，心中有些發怵。
她攙扶鄧通天的手不禁用力。
鄧通天感受到她的緊張，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
“沒事的。”
鄧伯望著衰敗的九龍城寨，心中不免生出許多感慨。
他是從那個輝煌年代過來的，和聯勝曾經也在九龍城寨呼風喚雨，後來和聯勝也跟其他社團一樣退出九龍城寨。
他是見證過九龍城寨的輝煌。
要是六十年代，這個時間點，九龍城寨內外早就人山人海，無數人進出。
九龍城寨可不光是黃賭毒這些產業吸引人。
九龍城寨的非法行醫，牙醫憑藉著服務好，價格低廉享譽全港島。
哪裡像現在這樣冷冷清清。
別說人，小貓都沒有三兩隻。
“爹，要不然還是多叫幾個人吧。”
鄧伯還是有些擔心。
雖然絕大部分社團都撤離港島，九龍城寨幫派林立局面不復存在。
但也絕不代表九龍城寨就成了清涼地。
裡面依舊有組織盤踞，有地下拳賽，賭檔，粉檔等非法生意存在。
鄧通天不在意擺擺手。
“沒事。”
“我相信裡面沒人會為難兩個來訪友的老頭子。”
好吧。
鄧伯點了點頭。
“那我們去哪裡？”
“龍津道。”
九龍城寨面積為平方公里，最鼎盛時期，人口有五萬多人，人口密度為每平方公里1923077人，是全世界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
城寨內縱橫交錯有二、三十條街巷，最主要街道共8條，南北三條，東西五條。
由南至北的三條分別是龍津道、龍津路、東頭村道。
東西向大街是龍城路、光明街、老人街、大井街、西城路。
再由這八條主要街道各自派生出許多條小街小巷。
如光明街分出就是光明一巷、光明二巷、光明三巷。
這其中龍津道是在城寨城牆被拆之後，城內居民在原來城基的兩側建樓建房，樓與樓的中間就變成一條路。
色情場所、賭場、毒品分銷中心，麻雀館、牌九檔、番攤館、狗肉食堂和煙館都聚集在這裡。
在此做生意的希望此路能聚龍通津，就給這條路取名為龍津道。
鄧通天要去的就是龍津道尋一位故人。
如果他還沒有死的話。
鄧伯領路，四名龍頭衛護衛，王鳳儀攙扶著鄧通天，鄧通天杵著柺杖。
鄧氏父子以及一行人就往九龍城寨裡面走。
九龍城寨裡面道路路網密集如迷宮。
各種亂搭亂建。
就算有人在裡面住一輩子也知道里面到處有多少路，該怎麼走。
王鳳儀抬頭看了看上空，看不到天，只能看到被各種建築物遮擋，交錯後形成的細細的一條線。
那些雜亂無章的違章建築物還讓下面的人走路時時刻要擔心會不會掉下來。
為了生存，城寨的人利用上每一寸空間。
天空也是奢侈的。
暗無天日是這裡正常現象。
狹窄的巷道里，到處堆滿了垃圾，臭氣熏天，陽光穿透不了層層疊疊的建築，這讓整個城寨內部既陰暗又潮溼，置身其中彷彿來到另一個世界。
果然，鄧通天說的沒有錯。
城寨的人見到他們一行人都只是遠遠看著，並沒有上來騷擾。
生存環境越惡劣，環境中的生物就會越謹慎。
美女，老人，彪悍的保鏢，這三者組合出現在九龍城寨。
一看就不尋常。
就算九龍城寨裡的小孩看到也知道躲遠一點，小心別惹事。
穿過重重狹窄巷子，拐過不知道多少彎。
鄧通天一行總算來到龍津道。
這條道明顯比路上的街道更寬闊，更熱鬧。
道路兩邊商鋪林立。
有食檔，有百貨商店，有藥店，有理髮店，有茶鋪。。。林林總總，生活氣息濃郁。
除了地點，裝修陳舊，和外面並無太大區別。
鄧伯見到這場面，心裡石頭也放下了。
“爹，我記憶力還行吧。”
“沒有帶錯路。”
鄧通天笑著點頭。
“不錯，不錯。”
鄧伯環顧四周。
路上，店裡不少人探頭朝著他們張望。
“爹，你找的人在哪裡？”
鄧通天按照記憶中印象尋找其過去的那家店。
一瞧之下，店居然還在。
鄧通天點了點頭。
看來人還在。
“好啦。”
“店不大，人多了不方便。”
“你們就在外面等著吧。”
“我去去就來。”
鄧通天就往那家店走去，王鳳儀趕緊攙扶，她現在有點侍女的味道。
鄧伯看向鄧通天去的方向。
那是一家理髮店，看外面裝飾風格還是六十年代風格。
店頭掛著招牌：家興美髮。
看著普普通通，平平無奇。
王鳳儀攙扶著鄧通天進了家興美髮。
店很小，只有三把椅子。
現在沒有客人。
老闆正坐在最裡面一張椅子上閉目抽著煙休息。
聽到有人進來，老闆開口問道：“剪頭髮？”
“是啊。”
鄧通天坐到第一把椅子上，看著玻璃裡自已影像，撩了撩頭髮。
“剪個頭髮，修修面。”
“麻煩老闆了。”
“聲音有些陌生啊，不是城寨的？”老闆還在享受著自已的煙。
“是啊。”
“聽說這裡手藝不錯，特意來的。”
“好啊，理髮五十，修面附送。”
“好。”
王鳳儀就見老闆椅子一轉，人轉身過來。
她這時才看清楚老闆相貌。
老闆年紀應該不小，頭髮灰白，戴著大框漸變茶色墨鏡。
油頭造型顯得人精神矍鑠，氣質不俗。
老闆走到鄧通天身後準備理髮。
當他看清楚鏡子中鄧通天模樣，整個人一震，激動脫口而出。
“老闆。。。。！”
鄧通天閉著眼，臉上洋溢著笑容。
“龍捲風。”
“好久不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