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鬧騰的一家
走在黃昏的街頭，餘良感受著08年空氣，地震讓人悲痛，奧運讓人興奮，而未來的路充滿希望。
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他們渴望回家飽餐一頓，卸下滿身的疲憊，門口的老大爺抽著捲菸下著象棋，棋子拍的砰砰作響，周圍的觀眾圍成一圈，關注著這無關痛癢的棋局，雖然不贏天不贏地。
餘良抬頭望向開窗的三樓，穿著圍裙的王桂花動作麻利，空氣裡飄浮著辣椒炒肉的味道。
“媽，我回來了！”餘良大喊著，眼眶已經有些溼潤了。
王桂花望著樓下的兒子，顯然還在為餘良高考沒發揮好而生氣，嘆了一口氣後說道：“小兔崽子，報考用報一天嗎？是不是又上網咖了！”
餘良沒回應，早已飛速的爬上了樓，開啟房門直奔廚房，然後給了王桂花一個大大的熊抱！
王桂花驚訝的看著兒子，放下了鍋鏟：“哭啥，我又沒說要揍你！”
“媽，我想你了！”
“滾滾滾！又要要錢上網是吧？”
“媽……”餘良撒嬌似的抱著老媽不肯撒手。
“好了，去我外套兜裡拿，只准拿20，多拿一塊，笤帚旮瘩伺候！”
老媽終於笑了。
餘良終於撒了手，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看著老房子裡熟悉的場景，不由得一陣感傷。
這是一套一百平的三室，兩個南臥一個北臥，由於是多層沒電梯，因此空間足夠三口之家揮霍。
客廳陽臺上放著一個大花盆，裡面種著一棵發財樹，王桂花很迷信，每天都把發財樹的樹葉擦的一塵不染。
生怕一點灰塵影響了發財。
客廳正中央放著24寸的液晶電視，電視櫃上則放著一臺舊式的錄音機，那是餘滿堂和王桂花的年輕記憶，卻被小時候的餘良用刀劃掉了漆。
這棟房子裡有餘良所有的童年回憶，而上一世為了給自已湊首付，夫妻倆把老房子賣了，去郊區買了一個60平的小房子……
“餘良，給你爸打電話，再不回來菜都涼了。”
餘良輕聲答應著，剛要打電話，餘滿堂卻拎著茶杯走了進來：“誒，又是辣椒炒肉啊！”
也許是因為男人之間都很剋制，此刻餘良並沒有去抱一抱老餘的衝動，可看到如此年輕的老餘，還是有些激動，還沒等餘良說什麼，王桂花卻把圍裙一扔說道：
“辣椒炒肉還不行，咋的餘滿堂，你想上天啊！”
換做往日，老餘鐵定不敢吱聲，但今天他似乎很有底氣。
直接從腰包裡掏出了兩個整張的百元大鈔，摔在了桌子上：“去，我要吃炒雞蛋，現在就給我做！”
王桂花噘嘴收起了桌子上的錢，又戴上了剛剛扔在椅子上的圍裙，笑容滿面：“客官稍等，5分鐘開飯。”
餘良笑著看這一對老夫妻打情罵俏，畢竟這種場景已經很多年沒見過了。
“兒子，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老餘突然變得很正式，餘良有些摸不著頭腦，但稍微一想便猜到，應該是填報志願的事兒。
餘良沒有任何隱瞞，老餘也連聲嘆息，他知道兒子發揮的不好，複習似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要不然走個普通二本，也確實有些可惜。
“行，吃飯吧，這件事兒我跟你媽商量過了，復不復習，你自已定。”
王翠花已經炒好了雞蛋，端著盤子興奮地問餘滿堂：“老餘啊，今天咋這麼出息，去機場了？”
“可不嘛，連跑兩趟機場，累得我腰痠背痛。”
王桂花笑著揉了揉老餘的肩膀，一家三口便開始了晚飯。
辣椒很辣，雞蛋很香，可王桂花好像沒啥胃口：
“餘良，今天志願都報了那些學校，報春城理工沒？”
“沒，我只報了南大。”
餘良低頭扒拉著飯，吃的很急，畢竟答應跟方圓一起上網，這都失蹤了好幾個小時了。
“誒！複習也好，這大學啊早一年晚一年都一樣，複習一年還能在家多待一年，挺好。”王桂花自我安慰著。
餘良沒想繼續這個話題，畢竟他現在沒法解釋自已肯定上南大。
“媽，最近我想好好放鬆一下，其它的事等錄取結果出來再說。”
王桂花點了點頭，卻一口飯沒吃，又是一陣嘆息。
“你們爺倆都在，我跟你們商量個事兒……”
餘良和老餘當即放下了正在忙活的碗筷，正襟危坐，如臨大敵。
“老餘，小張出馬了，整天神神叨叨的，可你別說，還真有人去她那看，一次能賺兩三百呢！”
餘良和餘滿堂互相看了看，幾乎異口同聲說道：“然後呢……”
“其實直近人都知道，她那就是糊弄人的，反正都是看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兒，大病她不敢看。”
“然後呢？”
“那個……那個我拜小張為師了，學了一些火星語，等適當的時機……”
餘良聽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王桂花！作為一個市醫院在編護士，你怎麼能有如此封建迷信的想法！你怎麼可以為了錢不擇手段！”
餘滿堂當然也不能慣著：
“王桂花，但凡你要是給別人弄出點兒事兒來，這工作還能不能幹，兒子以後要考公務員啥的咋辦！”
……
餘良和餘滿堂你一句我一句，此時的王桂花已然沒了氣勢，就此打消了出馬的念頭。
可一家三口都明白，生活艱苦，日子也就算勉強過得去而已。
尤其是這一年，美國次貸危機引起的了連鎖反應，除了工資不漲，其它的東西都在漲價。
王桂花每個月工資一千八，餘滿堂跑出租弄好了能搞三千，人情往份吃喝拉撒，結餘根本就沒多少了。
也許是今天太累，吃完飯後的老餘並未急著出車，而是決定先休息一會兒。
王桂花收拾著碗筷，她是晚上八點的班兒，還能在家休息一個多小時。
餘良本想出門，卻發現老餘正在“不懷好意”的盯著自已，並指了指自已的褲子兜。
餘良下意識的把手伸進了兜，拿出了拿包從老張那順的玉溪。
餘滿堂看到玉溪眼睛都亮了，可隨後卻嚴肅道：“你啥時候學會抽菸的！”
餘良想都沒想，直接抽出一根菸，放進了老餘嘴裡。
咔！
打火機竄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火苗。
餘滿堂下意識的叼著煙，用力吸了吸，隨後便是一臉滿足的樣子。
餘良笑了笑，大喊道：“媽，餘滿堂又在屋裡抽菸了！”
王桂花拎著笤帚就走了出來，餘滿堂則一溜煙的小跑了出去。
天漸漸黑了起來，坐在樓梯口的父子倆有些沉默，餘良也不顧老餘的訝異，自顧自的點了一根。
“爸，以後這煙能不抽就不抽了，實在想抽就抽點好的。”
餘滿堂沉默不語。
聽到了開門聲，餘良趕緊把煙掐了，要讓王桂花看到自已抽菸，笤帚疙瘩都得打飛嘍。
“不行，我還是消不了氣，你們倆給我進屋，快點！”
餘良和餘滿堂低頭進了屋，王桂花在沙發上正襟危坐。
餘良推了推老爸：“老餘，去吧，用你最擅長的方式，去征服眼前這位氣哄哄的女人！”
老餘則氣定神閒的拿起了擺在客廳角落的吉他：
“下面請欣賞羅大佑的《光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