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姜玉林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死有什麼可怕的？活著才是最痛苦的，眼中全是絕望之色，痛苦的掙扎著，一身早已被冷汗浸溼。
黑暗中，徐子墨的眼眸冷靜的可怕，默默看著床上不斷髮抖的身影。
不在絕望中重生就在黑暗中死亡。
他親眼見過五年前姜玉林抑鬱症發作的樣的，當年他無能為力，這次他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第二日天還沒亮，一聲嘹亮的咆哮打破了姜玉林的美夢。
“玉哥起床了！”
睜開朦朧的睡眼，不耐煩的翻了個身。昨晚就沒怎麼睡著，整個人都飄了，哪有心思。
“快起床！不拼不搏！人生無味！”
聞言姜玉林隨口一答：“不苦不累，高三無味。”
對方抽風，他可沒瘋，黑燈瞎火的起來幹嘛？要是吃苦能賺錢，天下全是有錢人了。
看他一臉頹樣，徐子墨有點急了，也不廢話直接拉著他出門。
屋外還飄著小雪，凌晨五點的早市已經格外熱鬧了，街頭小販們吆喝叫賣，迎來送往。不遠處的KTV燈光搖曳，逍遙自在。
大多數普通人忙忙碌碌，為了生活蠅營狗苟。而少部分人也醉生夢死，樂享其成。
眼前的一切觸動了內心的柔軟。此刻對生活的又多了一絲別樣的理解。
這個世界是殘酷的，哪有什麼淨土。雖然之前他也一天打三份工。可是做銷售也是無所事事，翫忽職守，從未深耕。跑外賣也是閒暇之餘賺點散錢。寫小說更是靠著之前的餘熱苟延殘喘。
從始至終，多少有一絲自欺欺人，看似忙碌的生活只是為了隱藏內心深處的傷。
徐子墨淺笑不語，他要做的很簡單，就是為了讓他體會這人間疾苦。
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次就夠，所有東西，皆需自悟。
“玉哥，走吧，別看了，賺錢去！”
跟著徐子墨走進一家早餐店。
“老闆，兩百份卡通流沙包。一百份早餐奶！”
店主有些震驚，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這可是大主顧，有點懷疑自已的耳朵。
姜玉林瞳孔微縮，大哥這是要幹嘛？
豬也沒這麼能吃吧？
之後又去買了100份咖啡和幾個大塑膠保溫箱。
反正有人付錢，徐子墨也不含糊。
短短片刻，就用了5000張毛爺爺，搞得姜玉林一陣肉疼。
花錢如流水，賺錢跟吃屎一樣。再這樣下去出身未捷身先死了！
一番折騰後，二人來到了最近的小學門口。徐子墨上前遞上一包華子給保安，熟稔的彼此嘮著家常。
姜玉林看的目瞪口呆，人情世故被這小子玩的明明白白。
此刻學校門口早就聚集了大量的接送孩子上學的父母。
環顧四周，心中瞭然，難怪徐子墨胸有成竹敢買那麼多吃食也不讓虧本。
來的都是些工薪階級的父母或爺爺奶奶。
作為過來人，他可是深有體會。
父母忙於工作，覺都睡不夠。而小孩子大多都喜歡賴床，大早上有多少家庭能真正吃上一頓營養豐富的早餐？
大多都是附近早餐店隨便將就一口，就匆匆開始一天的生活。
見狀，徐子墨開始有條不紊的兜售自已的早餐，吆喝起來。
“買咖啡加五元可得流沙包和早餐奶一份！吃好喝好，動力滿滿。”
……
很快人們的情緒被調動，在這番有聲有色的營銷中。咖啡的價格被翻了一倍還多，不到一個小時就被銷售一空。
姜玉林看的嘖嘖稱奇，這傢伙不愧是生意世家出身，果然有頭腦。
用咖啡吸引上班族形成剛需品。用卡通流沙包吸引小孩注意，從而戳中父母的軟肋。
而且價格雖有漲幅，但對於大城市的人來說，不在乎這幾塊錢，能解決問題就行。
環環相扣，哪有賣不出去的呢？
個把小時後，二人都累的氣喘吁吁，全身都是黏糊糊的汗水。
覆盤整理了一下，不到一個小時二人就賺了2000多。
姜玉林神色興奮，一個小時2000，那一天10個小時，那不就2萬了？一個月就60萬！如果自已把這座城的學校都佔盡，一年豈不得上億收入？
想不到賺錢如此容易！？
對未來展開了無限嚮往，這不比打工賺錢碼字來的快多了？復仇的火焰又在心中燃燒起來。
徐子墨看著痴痴傻笑的他嘴角上揚，忙碌可以忘記煩惱，有錢可以治癒一切矯情。
但十年之約，靠這種小打小鬧，投機取巧的辦法，攢個幾萬塊錢的第一桶金還行，要想逆風翻盤，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咳咳咳……”
遠方傳來一陣女子的咳嗽聲。姜玉林下意識的抬頭看去，臉色一變。
沉聲道：“你們來做什麼？”
“呵呵”女孩輕笑一聲。“沒什麼，就是來看看玉少賣東西。”
音調陡然升高，轉頭看向一旁的保安：“我同意他們在這賣了嗎？從現在起，你可以滾了！”
保安聞言，瞬間呆住了，雙眼微紅，身軀顫抖，激動到：“王太太，求求你，求求你，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我女兒還在醫院，我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已經過了35歲，上有老下有小，女兒還生病住院，又沒一技之長，哪有公司願意收留他？最主要這份工作輕鬆待遇也高，要是丟了這份工作，那整個家就垮了！
“滾！我說話聽不懂嗎？”
女子的聲音像刀子一樣冰冷。王志成站在她身後，對這一切置之不理。
噗通！
保安突然跪了下來，痛哭流涕。
他是兒子，是父親，是丈夫。肩膀上扛著整個家，在尊嚴和生活面前，他選擇了後者。
女孩懶得解釋，這所學校王家就是背後的建立投資人之一，作為最大的股東。誰會為了一個小小的保安去觸王家人的黴頭呢？
給了王志成一個眼神，淡淡道：“看來，只能請你走了。”
隨後一群保鏢走了出來，毫不猶豫的向保安走去。
眾目睽睽之下，那保安渴求的望了一眼徐子墨。
徐子墨無奈的搖搖頭，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姜玉林看著女孩如此冷漠不近人情，很憤怒！難道那五年的溫柔善良都是裝的！？這才是她的本性！
上前一步攔下保鏢：“袁然然！你別太過分了！在這賣東西是我的主意，有本事衝我來！”
女孩嗤笑一聲，“哦。”
修長的手指掩住紅唇：“玉少真是好大的面子呀！”
話鋒一轉：“你以為你是誰？衝你來！你夠資格嗎？我罰自家員工，跟你有關係嗎？真是好大的面子！”
字字珠璣，三問一氣呵成。
姜玉林氣急，無話可說，她說的都是事實。看著保安有些於心不忍，要不是因為自已，他也不會放下尊嚴卑躬屈膝去求人。
深吸一口氣：“袁小姐。”
女孩直接打斷：“我姓陳！你也可以稱呼我為王太太。”
姜玉林臉色難看，額頭青筋暴起，拳頭捏的作響，咬牙切齒道：“陳小姐，那怎樣你才能既往不咎？”話畢，指了指保安。
女孩盯著他，訕訕一笑：“那還不簡單？你把盈利所得全部拿來，就當替他買個教訓。”
“既然你要替他求情，那就勞煩玉少如他那般吧？我就給他個機會。”
不言而喻，這是要逼他下跪呀！
姜玉林從來沒想到，短短几個月，曾經最愛的人，還是那熟悉的面孔。只是這一刻刻薄惡毒到讓人恐懼。
眼眸閃爍著兇光，惡狠狠的瞪著女孩。
這輩子除了寺廟裡的漫天神佛，他還從未跪過任何人！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我給你三個數的時間，1，2”
“玉少……求你了……”
“玉哥，別管了，我們走吧！”
徐子墨一把拉住就要屈膝的姜玉林，“玉哥！”
人不為已天誅地滅！徐子墨可不會替那保安出頭，他的一盒華子早就買斷了兩人的情分。
不出事皆大歡喜，出事就明哲保身。
可對姜玉林卻是全然不同。
他知道男孩心裡的驕傲，多少有些不忍，急忙出言制止。
女孩冷笑一聲：“哦，對了，志成，他女兒是不是也在咱們集團下的重症監護室啊？要不今天就讓她女兒轉出去吧。”
王志成輕笑一聲：“嗯，都聽你的。”
保安瞬間慌了，王家的醫院擁有最好的醫療資源，現在要他女兒轉院，一沒錢，二沒人脈。那不是要他命嗎？
一個勁的磕頭認錯，口中不斷哀求：“王少，王太太。求求你們！求求你們行行好，我不能沒有團團！求求你們！只有你們能救團團。我求求你們了。”
地板上不一會染上了猩紅的鮮血。
周圍的人面面相覷，卻又漠不關心。王家，那可是高攀不起的大人物！傻子才會替他求情。
“格局小了！你求錯人了！你應該求玉少吶！”
保安聞言激動的抱住姜玉林的大腿，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痛哭流涕：“玉少！玉少！求求你了，求求你向王太太，王少爺求求情！”
哭的撕心裂肺
砰砰砰！
那一個個清脆的磕頭聲每一下都撞擊著他的內心。
看著狼狽不堪的保安和冷眼旁觀的路人，臉上一抹苦澀。
“好了，好了！叔，別磕了。”
單手拉住了還要俯身的保安。
自已慢慢的屈膝跪地，恨恨道：“請王太太不要與他一般計較，都是我的主意。”
只有那咬牙切齒的文字和暴起的青筋能代表他的憤怒和屈辱。
女孩得意一笑，緩步走來：“我還以為有多硬氣，原來你的尊嚴也這般不值錢！”
啪！
一沓毛爺爺迎面打在臉上。
“那麼缺錢，這幾萬塊錢就當本小姐賞你的了！”
女孩和王志成轉身踏上瑪莎拉蒂揚長而去，只留下兩個尊嚴被踐踏粉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