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喜歡抽菸屁股的老王
主任是個禿頂的地中海，比較矮胖，不像馬榮毅那樣瘦小。
馬主任頭上顯示的紅色數字【18183】。
這數字反映了兩個直觀問題：
第一， 禿頂應該不影響壽命，畢竟馬主任今年都四十多了，卻還有五十年的壽命。
第二，老馬註定要先送走小馬，又一個白髮人送走白髮人的故事。
“回來了啊，回來了就好，你們班主任之前還在唸叨你呢，家裡面的事情節哀，老年人上了年紀就這樣，說走就走，你也別……”
經常來高三辦公室晃悠的教導主任，知道的真的挺多的……連自已請假的理由都搞清楚了。
也可能是小馬回家唸叨的。
江爽看著老馬準備繼續嘮叨，適時問道：“主任，你看見我們班主任了嗎？”
“老王，剛剛還在的，應該是去茶水間了吧，你去那裡看看吧，好好學習，你和馬榮毅要互相督促，共同進步……”
眼看著主任又準備長篇大論，江爽趕緊連忙說好，好。
告別主任，走進茶水間，卻沒有看見老王。
江爽是在群裡面見過班主任照片的，各種形象的老王都有。
還有手賤的同學，做了老王的表情包。
將包子放入微波爐，打了一分鐘，包子這玩意熱過了，失了水分就很難吃了。
拿出熱騰騰的包子，江爽順著茶水間的後門，走到辦公樓的後花園。
這裡很少有學生來，原因無他，老師經常在這裡出沒。
在這裡吃包子，不用擔心味道，也不用給其他人分享。
不是江爽小氣，而是歐陽漓送的小籠包，實在不好分與他人。
咬著熱騰騰的包子，江爽在小花園裡四處逛噠，當他轉過一叢翠竹時，只見角落中，正有個吞雲吐霧的身影。
那老師一邊抽著煙，一邊在那講電話。
江爽甚至能夠聽清電話內容。
“學校下午有個教研會，教導主任和年級主任都參加，我才剛來，實在不好請假的。”
……
“王國文，開會，開會，你咋個天天不是在開會，就是在上課跟查寢，要不就是……今天週五，萌萌小學放學早，我又在醫院走不開，你就不能去接一次孩子？”
……
“老婆，我是真走不開，要不我給她姑姑打個電話，讓她幫忙去接一下？”
……
“別打了，她姑姑幾天前去天涯海角旅遊了，不是早給你說過的嘛，你咋又給忘了，哎呀，媽的病情也還不太穩定，護工還沒上崗，我實在是……”
……
江爽都不消走到正面，已經認出來講電話的是誰。
“老王，整個包子嗎？”
老王叫王國文，教英語的，他平時一般不在學校抽菸的，只是剛來了新的環境，帶新的班級，班級情況又很難搞，壓力很大……
外加上家裡面也出了點事情……
所以他才實在沒忍住，整上一根，緩解點壓力。
聽見有人叫自已，老王本能的以為是哪個老師在和自已打招呼。
雖然，他也讓學生叫自已老王，不過學生靦腆、謹慎，還是更喜歡叫王老師。
結果，當他轉身，卻是一個穿著校服，嘴裡叼著包子的學生。
而且還看著有點眼熟，一時間卻叫不出名字的學生。
“同學，你是？”
也不怪老王認不出自已，畢竟老王應該只看過學籍簿上的小照片。
“老王，這就剩最後一個了，別嫌棄，”
江爽心痛的把僅剩的最後一個包子，很自然的遞了出去，他飯量比較大，一屜小包子就整個半飽。
下次要給歐陽漓說一聲，送包子別隻送一屜……江爽在心底打定主意。
老王一臉懵逼，他當老師十幾年了，還第一次遇見這樣自來熟的學生。
甚至他第一時間都懷疑，是不是某個老師反串的學生。
“老王，我是江爽，你的學生，昨天透過電話的，今天來報到。”
“啊，是你小子啊，家裡事情都處理好了嗎？包子還是你自已吃吧，老師不餓。”
江爽迅速收回遞出去的包子，直接丟自已嘴裡，一點也不扭捏。
老王此時一邊給電話那頭的老婆大人，報備說是有事情了，孩子的事情等會再討論。
吞嚥掉包子，王老師也結束通話了電話。
江爽才介面道：“謝謝，王老師關心，已經處理好了，奶奶已入土為安。”
看著老王手上還剩個菸屁股的香菸，都這樣了，卻還捨不得丟。
再看看老王頭頂的【6987】.
老王才三十大幾歲，居然就剩下不到二十年的壽命了，女兒都還在上小學。
這和小馬給的訊息對上了，新班主任菸酒兩樣硬，當然專業也很硬，不但教學水平高，班主任也幹得好。
這是暑假期間，隔壁省的學校強挖過來的。
至於為啥帶了24班？
一方面是來得晚，能選擇的坑位不多。
哪怕是有點資歷的老師，也不能剛來就給英才班帶吧。
都高三了，領導更多在乎的還是穩定，穩定。
另一方面，是馬主任的私心，希翼著前幾年創造過幾個小奇蹟的老王，能將小馬，以及拖後腿的24班，帶上一個新的高度。
“不要過於悲傷，你奶奶肯定希望你能堅強、勇敢，當她看到你以後學習不斷進步，考上好的大學，她泉下有知，也會更加欣慰的……”
老王一邊說著安慰江爽的話，一邊順手將菸屁股塞進嘴裡。
傳說中菸屁股含有的尼古丁是煙的十幾倍……老王可憐的壽命，可能跟喜歡抽菸屁股脫不了關係。
“謝謝王老師，我已經調整過來了，”
江爽實在不喜歡抽二手菸屁股，轉而說道：“不過王老師，你知道我奶奶怎麼沒的嗎？”
“啊，好像之前聽你說是癌症，拖的時間還比較長，最後抗癌失敗……”
老王有點不明所以，江爽現在提這個幹嘛？
“對哈，是肺癌去世的，確診的時候就是中晚期，前後折騰了一年多時間。”
老王一邊抽著菸屁股，一邊靜靜傾聽下文。
他以為江爽是想要找個人傾訴一下，自已作為班主任當仁不讓。
誰知道江爽接下來的話，讓他接下來三天都不想看見煙。
“我奶奶是肺鱗癌，這種癌症多位於肺部中央，且伴有劇烈的咳嗽，咳血等等症狀，誘因是長期大量吸菸，或者吸入二手菸……話說其他型別的肺癌，大多也是抽菸引起的，”
王國文愣了一下，不是我在關心你嘛，怎麼突然變成了你小子關心起我來了。
這反轉來得是如此突然。
老王瞬間就覺得菸屁股不香了，“哈哈，老師以後一定少抽，一定少抽。”
江爽委婉的提醒自已要少抽菸，還用她奶奶舉例，真是個好孩子啊，王國文覺得以後要對這孩子多傾注點關心。
“說可沒用哦，知行合一，方為正道。”
老王的女兒還小，江爽是真不想看到他五十多就嘎了，連是誰拱了他家小白菜都不知道。
再則交了一輩子養老金，總得享受幾天吧。
“好好，老師一定少抽，也快上課了，你先去上課吧，報到手續，等中午休息的時候，你再來辦公室找我，我等你。”
“好的，老師你先忙，我就先回去了。”
看著大男孩轉身離開的背影。
老王有點哭笑不得，咋有種被學生訓導的感覺，自已啥都還沒說呢。
這小子有點早熟，自已要在他的專屬表格頁當中，新增上這條，後面看看能不能把他當種子培育培育。
回教室的路上，江爽暗自竊喜，還好自已反客為主，沒讓老王問東問西……
畢竟自已奶奶去年就死了。
就在這時，他突然打了好幾個噴嚏……他當然不知道，因為他的幾句多嘴，自已已經被班主任給重點盯上了。
之前的老王，是真沒注意到，他這各方面都沒有出挑的學生。
畢竟嘛，男班主任也不關注男學生長相的。
然而，就在老王準備離開花園，立即回辦公室整理學生資訊表的時候。
“老王，還有煙嗎？給我整一根。”
一個沉穩且急迫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