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浪,海風,燥熱,靜穆。

我坐在酒店陽臺上平靜地等待志願填報結果,看到第一志願已錄取,會心一笑,老媽將頭湊過來詢問我填到哪裡了,我頓時有點語塞,因為填報時她想著讓我呆在深圳附近,那時好有個照應,但是我終究是離籠之鳥,翅膀硬了,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高中時期書上對江浙滬的富庶描述得天花亂墜,富可敵國,激起我對這塊土地的無限嚮往,瞞著所有人,我將一個江蘇的高校填到第一志願。

“你一個人去那裡,真的行得通嗎?”媽媽已經看到了手機上的資料,憂心忡忡地看著我,思緒被拉回現在,我笑了笑,寬慰她說沒事的,我能照顧好自已。“都不告訴我們,去那麼遠的地方!”相較於我對外地的好奇心,媽媽顯得更為沉著,理性,但是看著我洋溢的喜悅,她也不再追問,轉手拿起衣服開始洗漱。

我踱步在陽臺上,感受著海風拍打我頭的快意,享受著此刻的愜意與美好。真好,以後可以去有錢地方生活去了,高考的失利早已經被我拋之腦後,一心想著的都是大學生活的豐富多彩,順手就查詢了學校的資訊。前面那些八股文類似的介紹幾乎每個學校都千篇一律,自然也沒什麼興趣瀏覽,可是我的目光定格在了學費每年一萬多,我緊皺眉頭,頓感大驚失色,這學校不是公辦???我轉手進入了夸克(我就是用這個軟體填的學校),在“適配“這一介面我翻到了這個學校,我仔細看看了分數(525湖北一本,我508)確實匹配,但由於我的大意,我並沒有看清楚這個學校的性質。懸著的心終於死了,是的三年的努力換來了這麼個學校,更戲謔性的這個學校不在省會南京,而在一個不怎麼發達的城市——揚州。

雙重打擊下,我無力地倒在了床上,內心達到了冰點,絕望,無助襲遍全身。此刻媽媽剛好從浴室出來,看我兩眼空空的神態,不禁疑惑,沒等她說出口,我便委屈地呢喃該件事情的一五一十,她的表情瞬間無奈,不耐煩地吼道:“當初不是你和你爸爸一起填的學校嗎,你不懂事,他一個當大人的也不懂事嗎?“江蘇的富饒此刻又被我拋之腦後,是啊,我該考慮的是回湖北復讀(我此時在廣東旅遊),還是去上這個不入流的學校了,我有理想,可是在高三這一年的折磨下早已經遺失殆盡,這一年裡我抑鬱,自殘,想自殺,我痛恨自已為什麼不多考點分,來回報自已,父母?可越是這樣想,我的成績就越來越差,漸漸的,我陷入了惡性迴圈,離高考只有十天的時間裡,我最終選擇了妥協,選擇向自已的失敗低頭,選擇了擺爛。我只想逃離,離開這個讓我對生命都沒有慾望的地方。深思熟慮後,我選擇了遠赴江蘇,比起我看不上這個學校,我更看不起自已的雄心壯志,我不相信復讀一年能夠逆天改命。

媽媽已經結束了電話裡與爸爸的對話,就在我神遊的這一段時間裡,兩人發生了衝突,至於內容我當然沒有心情去聽了。她語重心長地問我的選擇——復讀還是去讀?淚水在我眼裡打轉,我顫抖地說出了四個字“我…想…活…著“。她一瞬間就明白了我的答案,哽咽地回答”好“,媽媽其實一直認為我是有絕對實力上一本的,因為我英語在學校具有碾壓式的優勢,哪怕我的物理,數學一般,但透過英語的拉分,我可以上一個不錯的學校。可是到了高三,理科我實在考不了分,英語又被別人慢慢拉回,我每天晚上都會打電話跟媽媽埋怨我成績多麼不堪入目,儘管我知道她不想聽,但我還是會打,她也會接。起初她會一遍一遍地鼓勵我,告誡在哪裡摔倒了,就在哪裡爬起來。不過後期我曾多次向她流露了我想輕生的想法,不厭其煩地問如果我考不上一本了,你會怪我嗎?終於她也選擇了妥協,她不再對我有任何的要求,她只希望我能開心地活著,這也為我後期地擺爛備考打下一劑鎮心劑,我調整了心態,除了上課,我不再為高考做任何準備,怎麼開心怎麼來。終於到了高考那天,我沒有表現出緊張,也許我認為只要我足夠幸運,心態擺正,英語考的足夠好,我還是能上一本的。但是幸運的天秤沒有向我傾斜,2023的高考英語出奇的難,哪怕我在考場上已經足夠認真了,最後的結果還是不盡人意,與此同時,我的弱勢學科都很簡單,這對我來說是十分不利的,因為簡單我也不會。所以可能覺得自已就那個水準了,特別是最擅長的學科都能考砸,我對復讀的執念很弱,很弱。

月色朦朧,夜已經很深了,我還是難以入眠。或許還是有點不甘吧,畢竟我也曾輝煌過。可是事情已成定局,只能選擇接受。夜晚,我難以入眠,海邊海浪的拍打聲,變得不再清脆悅耳,相反,它如同夢魘一般,用那無形的雙手,將我拖入萬丈深淵,翻來覆去,整晚我醒來很多次,大喜後的大悲對於每個人都難以接受吧。第二天我們計劃去坐遊艇欣賞海景,我胡亂的塗上了防曬霜,坐上了遊艇,其實我根本沒有雅緻去取悅景色了,更擔心我家能否承擔得起高昂的學費。一路上,媽媽基本都是緊緊的靠著我,從我的眼神裡,她似乎洞察了一切,我小心翼翼地問能不能承擔得學費,她非常自信,果斷地表示,既然你選擇了,我就付得起,有我,有你爸,還有家。爸?他這一天也陸陸續續地跟我表示只要你想去,學費不是問題,高考不是很好,還可以考研讀博繼續深造…

我淚目了,我自責為什麼讓父母承擔自已犯下的錯誤,為什麼要在人生中這麼重要的時刻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差錯。可是我也遇見了很好的父母,他們能洞悉我不開心的一切,他們對我的照顧總是能面面俱到。我的媽媽對我來說一直都是服裝店裡的女強人,14歲初中輟學外出打工,自已一個人來到廣東無依無靠,從最開始的底層工作做起,輾轉幾番後來到深圳做起了服裝生意,幾乎全靠一個人(我父母很早就離婚了),靠著初中都沒有畢業的文憑,我實在難以想象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和艱辛,才能在深圳這樣一座不努力吃不起飯的大城市立足的。雖然算不上飛黃騰達,也談不上發家致富,可是於我而言,媽媽的成就算得上我難以觸及的水平了。我爸,不是什麼企業家,甚至沒什麼經濟財力,是一個不體面的農民工(具體工作我也不是很清楚),同時也是一個心思十分細膩的人,他言語談吐散射的文學魅力是能夠讓每一個與他交流的人十分折服的,對人的照顧可謂是無微不至。我高三在外住校期間,基本都是他全職帶我,衣服,被褥的清洗,中飯,晚飯也是他一人獨攬。二陽時期,我也不幸地中招了,癱倒在床上,顯得十分無力。那幾天,他上網查詢了無數種讓我舒服點的偏方,依稀記得他跟我泡各種薑茶,還做了可能會緩解症狀的魚(雖然魚的味道很難評),每天早上,都會用熱毛巾跟我捂出汗。或許這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是他們凝聚在一起時,那便會迸發出無窮的力量。

可能你會抱怨自已為什麼出生不是北京上海江浙滬少爺或者小姐,只用十分鐘即可走完別人可能要花費二十年才能走到的少年宮,可能你也會高嘆命運的多桀,自已為什麼沒有大富大貴的命。可是當你迷茫悵惘的時候,不妨回頭看看,那裡有愛你的人和你愛的家,在我們最無助的時刻裡,家就會從一個無形的抽象名詞演變為最堅實的護盾,引領我們劈波斬浪,大步向前。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住在星星上的你

沙洲優黃

蟲族?不,那是我雌君

秋遲言說

滅世災星拐王爺

一落

快穿之一朝翻身成為女帝

囡團

芫檀夢

夏霧亓

全職法師薪火計劃

兩條魚尾的人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