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裡面立著數十根六七人高的石柱,天頂高懸,其上點綴著發光的螢石,撒下柔和的白光。
下面則是一條石階,石階的一半就淹沒在河水中,石階看似青石堆砌,其上有著複雜的花紋。
大殿的牆壁繪有壁畫,不過天長日久已經破損嚴重,不少地方都以斑駁,根據幾幅比較完整的畫面可以看出似乎是描繪的末世裡惡鬼橫行,然後天師除魔的故事。
河水從大殿下面穿過,有幾根石柱就淹沒在這河水裡。而這小船就停靠在其中一根石柱旁邊。
許不平想不通小船是怎麼從橋洞穿到這裡來的,回頭望去只能看到深邃的黑暗。
許不平確定自已從未來過這個地方,因為他對眼前的一切毫無印象。
少年將木板搭在岸邊,方便幾人上去。
“一會兒跟緊點。”齊掌櫃帶著兩人下了船。
許不平發現那道人和和尚就跟在他們的後邊。
而石階的盡頭有一扇巨大的紅色石拱門,上面閃爍著青綠色的流光。
門前還站著一名青甲守衛,看穿著和自已在橋頭看到的人一樣。
“這應該就是那道人提到的陰陽門吧。”許不平心想。
拱門造型樸拙,如兩塊天然岩石搭成,一白一黑,但拱門的頂端又如同兩條陰陽小魚一般銜接,有種渾然天成的玄妙之感。
離近了才發現那些青綠色的光是來自於其上鑲嵌著的各色寶石。
這些寶石有的散發藍光,有的散發綠光,岩石上面似乎還刻有淺淺的凹槽將各色寶石連線起來,一些淡淡的光芒如水般在凹槽裡緩緩流動。
而這些凹槽又與地面相連,許不平回頭望去,這些凹槽竟是直接連到了水底。
“我怎麼感覺那小子好像瞥了我一眼?”身後的和尚突然開口說道。
許不平被這話嚇得一驚。剛才回頭時不自覺瞥了二妖一眼,沒想到竟然被發現了。現在只能強自鎮定地跟著齊掌櫃上前,假裝沒有聽到他們說話。
他不明白為什麼只有自已可以看到這兩人。
“就他們幾個的修為哪能看到咱們?”老道不屑的說,“怎麼出去一趟你變得一驚一乍的了。”
和尚訕笑兩聲,只當剛才自已眼花。
鬼司外出,一般都會隔絕凡人耳目,別說這些小輩,就連雲靈宗的一些長老碰見了都不一定能立馬感知到。
洛英雖然是正兒八經的雲靈宗內門弟子,畢竟修為有限。而齊掌櫃修為比洛英強出不少,但也不算什麼厲害,在雲靈宗也就堪堪可以當個執事。
“你們是何人?來鬼司所為何事?”守衛冰冷的話語傳來。
守衛自然也是看到那二妖,不過卻是認識,知道他們是隱身狀態,也沒理會。
齊掌櫃上前,掏出一塊周身刻著雲紋的四色玉牌遞給門前的看守,背面還刻著一個“洛”字,這是雲靈宗內門長老令牌。
守衛掃過幾人,在看到許不平的時候微微皺眉。
“老夫是洛家家僕,這位是藥閣洛長老的孫女,他是老夫的弟子。我們來此是調查一樁凡間的案子。”
“天門商會的洛家?”
“正是。”
“他一個凡人,知道鬼司的規矩嗎?”
“知道的,已經吩咐過了。”齊掌櫃開口道。
守衛還想說什麼,不過一想到是雲靈宗的人,也不再糾纏。
他們鬼司雖然與這些仙門平日裡並無往來,但是明面上的關係還是過得去的。
“不過這裡畢竟是幽冥之地所化,你們二人尚無所謂,但凡人之軀不可久留。”守衛又補充兩句,語氣緩和不少。
許不平聽出守衛的善意,心裡不免少了幾分恐懼,向他拱手道謝。
其實不僅是許不平,洛英也是第一次來。心中雖然好奇,但仍然難免擔心遇到什麼詭異之事。
於是齊掌櫃在來之前就囑咐過二人一切聽他行事,不要隨意走動,也不要與人攀談,更不能帶出什麼東西來。
“這小子是洛家人?”身後的和尚道。
“肯定不是,這小子這麼有天賦的,要是洛家人不可能不送去雲靈宗。”
“得虧沒送進去,不然人就完了。”和尚笑哈哈道。
“沒想到啊,東土雖然沒落了,居然也能出些個人才。”
“他們說的天賦到底是什麼?東土沒落又是什麼意思?”
許不平聽到二妖的話,內心頗感意外。因為在自已的記憶裡,只有雲靈宗一個仙門,人人都以進入雲靈宗為目標,難不成在其他地方也有更強的不成?
不過想想天分四界,自已也只是世界一隅,恐怕知道的也只是九牛一毛。
洛英和齊掌櫃先行穿過了石門,但是到許不平的時候卻被一道看不見的漣漪擋在了外面。
同時門上的一顆綠色寶石發出有一束不易察覺的光,沿著凹槽流到河底。
“這是怎麼回事?”許不平開口問道。
一旁的守衛看了過來,道:“不應該啊,你是不是有靈寶法器?”
許不平想到了此前和尚放他身上的東西,於是伸手在懷裡摸索,卻只翻出一瓶丹藥,是尹衛給他的固靈丹。還有一隻荷包內有一枚符籙,這是洛神醫給的傳訊符。
“不是說丟了顆佛珠嗎?難不成那和尚是在騙那道人。到時候汙衊東西是被我拿走不成?”許不平心中暗道。
想來那和尚也不傻,自然有本事將東西悄悄帶進去。只是擔心被那老道說出去,東西不保,便找了他做個幌子罷了。怕是自已今日之後都會被那些人給惦記上。
真是好毒的手段,只是自已現在偏又沒有辦法拆穿。
許不平將丹藥和荷包交到守衛手中,說道:“不知是否是這些東西?”
守衛看了看手中的丹藥,又開啟看了看符籙,示意許不平再進去試試。
結果還是被光壁攔在了外面,而且這次光壁的漣漪更清晰了。
“那不是這些東西的原因。”
許不平從守衛手裡拿回丹藥和符籙,四下摸索著,卻再無其他什麼物件。
“嘿,這小子有點意思啊,怕不是你那顆佛珠被他發現了。”老道笑道。
“不應該啊,那寶貝在凡人手裡不過是一枚普普通通的佛珠。”和尚也不解起來,“況且就算發現,也不至於阻攔在外面啊?”
而這時洛離他們也發現了許不平的異常,也從門裡出來了。
“這門到底是擋什麼的?”洛離問道。
先前二人過的容易,也沒把此門當成什麼寶物,在雲靈宗也不乏一些的裝點門楣之物,此刻才明白這門另有玄機。
“此乃陰陽門,是閻羅蔣大人煉製的玄器,上面有蔣大人特地為鬼司設立的鬼司法則,可以阻斷陰陽兩界,困住亡靈。”守衛解釋道。
這種情況自他到鬼司以來從未遇過,這道門的存在是為了防止司內的鬼怪竄逃,外界進入並理應沒有限制才對。
突然巨大的震動從地底傳來,眾人皆感覺地動山搖。
“你到底做了什麼?”守衛衝著許不平驚嚷。
許不平也被這突然其來的地震搞的站立不穩,緊緊抓住石門,不讓自已從石階上面滾落下去,哪裡還有功夫理會守衛的話。
更何況他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而下面的河水似是沸騰一般,湧出一股股的氣泡,嚇得船上的少年跳下船就往石階上跑來。
然而少年未離開多遠,一道巨力攜帶著水流沖天而上,將小船震得四分五裂,少年也被水流震飛到牆壁上,隨即便一動不動,不知死活。
水流落下,露出一如蛇般的龐然大物,只不過看不見其首尾,只有一截“蛇身”橫亙了半個石階。
“乖乖,這是什麼?”老道也是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生物,強大如他也生出了懼意。
“這是……紫金神蟒?”和尚驚呼道,“快,咱們快進去,晚了就沒命了。”
眼看兩人從身旁飄過,許不平也顧不上其他,一把將兩妖抱住。
“仙師救命啊!”
“你!你能看見我們!”老道驚叫道。
“快……快放手!貧僧救不了你,這玩意是我天敵!”那和尚哭叫道,哪有半分的仙師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