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祁頭皮一陣發麻,“你是鎮北王的人!”

盛昭寧依舊笑著,只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如果可以,她寧願自已就死在二十五年前的那個冬天,也好過為了為了報答鎮北王救命的恩情,做下無數錯事。

她蹲下身子,用刀尖貼著他的臉緩緩下劃至咽喉,“高大人,你藏的很好。我一直在找,究竟是誰給鎮北王傳遞的兵防部署圖,足以讓他一路揮師而上,不費吹灰之力直破京都。”

五年前,她奉命潛入上京,是鎮北王最早安插在朝中的人。一封又一封的密報從她的手裡傳入涼州,一個又一個與魏家作對的人死在她手,盛昭寧自已都記不清她為鎮北王做了多少事。

此後鎮北王不斷擴大勢力,陸陸續續的安排了許多人進來,只不過知道她身份的寥寥無幾。

就連涼州的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後來,她叛出魏家。

而高祁在她離開之後投靠了鎮北王,所以她才不知道他在為鎮北王做事,只有一直暗中調查謀逆一案的陶淞,才將他查了出來。

魏頤登基後,所有為魏家做事的人都已加官進爵,唯獨高祁,貪生怕死,生怕因謀逆一事受到牽連,寧願不要高官厚祿,依舊在兵部甘當一個小小主事。

“你既怕死,那我便要你眼睜睜的看著自已的血肉一寸寸流失,卻只能如同砧板上的魚一般,無能為力,任人宰割。”

冰冷的尖刀在他臉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高祁連連躲避,終於嚇破了膽的尖叫出聲。

“啊啊啊啊啊,別殺我!”

盛昭寧手起刀落,利落的割下了他的舌頭。

一團死肉掉在地上,噁心的蠕動。

高祁嘴裡一片空蕩,失去了舌頭,驚恐和強烈的劇痛下,只能從喉嚨裡發出幾聲啞然的嘶吼,汩汩鮮血從他嘴裡湧出,盛昭寧從衣角撕下一塊布塞到他的嘴裡。

“放心,我不會讓你這麼輕易死掉的。”

她把匕首上的血在他衣服上蹭了蹭,語氣輕柔,“沒用在徐阜身上的手段,只好找你了。”

高祁瞳孔緊縮,胯下一鬆,難聞的腥臊味頓時瀰漫開來。

東宮,一場殘忍的虐殺正在進行。

......

濃重夜幕下,孤月高懸,映著幽長深暗的宮道,韓敘跨刀而行,身後是神情冷肅的禁軍侍衛,玄黑色的輕甲在天際火光的映襯下透著幽光。

趙公公四處奔走,派了一大批宮女太監協助禁軍搜宮。

魏頤立於長華殿階前,半張臉沒入黑暗中,周身瀰漫著陰森壓抑的氣息。

“回報,永信宮沒有!”

“景德宮沒有!”

“雲臺宮沒有!”

“建章宮沒有!”

“......”

禁軍依次回返,一無所獲。

趙公公縮著腦袋,只覺得天都好像要塌下來一般。他無法想象,如果盛昭寧真的逃了,整個長華殿的人都要承受何等的滔天怒火。

石階上,魏頤閉上眼睛,眉宇中迸發出凜然殺氣。

他本就是從戰場上無數冷槍暗箭中活下來的人,戾氣極重,若說盛昭寧是壓制他的一粒藥,那麼此時,這粒藥已然褪去偽裝,化為劇毒,瘋狂蠶食著他僅存的理智。

韓敘走上前道:“陛下,已經和看守宮門的侍衛確認過了,今夜除夕夜宴,宴席未散,無人出宮。”

魏頤神色晦暗不明,他面色冷沉,久久未語,半晌,他忽然睜開眼睛,眸底散發出懾人的寒光,“去東宮。”

他闊步走下臺階,徑直朝東宮而去。

趙公公急忙跟上,在心裡暗自祈禱,老天爺一定要保佑儘早找到盛昭寧!

突然,一道凜冽的寒光打在趙全的眼皮,他被晃了一下,緊緊閉上眼睛,待反應過來不對時,一個偏瘦的身影已然飛速逼近。

“陛下小心!”趙公公驚撥出聲。

魏頤眉心一厲,反手一擰,頓時擰斷了身後之人的手腕,一把利刃“鐺”的一聲,應聲落地。

“啊!”那女子慘叫一聲,臉上溢滿痛苦之色。

趙公公驚魂未定,他抬起眼睛,定睛一看,那女子居然是——

“丹青!”

他不可置信的大叫出聲。

丹青被摔在地上,手腕以一種詭異的弧度扭曲著,跳躍的火光打在她充滿恨意與痛苦的臉上,顯得整張臉分外的猙獰可怖。

“魏頤,你這個狗賊,不得好死!”

魏頤冷冷的看著她,抬起腳,慢條斯理的踩到了她的手腕上,狠狠碾了下去。

“誰派你來的。”

丹青淒厲的叫聲劃破夜空。

“你以為要殺你就是受人指使嗎,魏頤,偷搶來的皇位,你有什麼資格當這個皇帝!”她不顧手腕上傳來的劇痛,抬頭看他,眼裡都是淬了毒一般的恨意。

“這個皇位原本就是屬於太子殿下的!你殺了他,我就要殺了你!”

魏頤的神色隱在黑暗之下,他半眯起眼睛,眼底陡然冒出一抹狠厲的光來。

“是嗎?可惜你們的太子殿下死相悽慘,被掛在城門口七天七夜,受盡世人唾罵!”

他笑的極為殘忍,自從他登基以後,便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太子,彷彿已經成為了他的逆鱗一般。

魏頤抽出長劍,一下刺在了她的肩上,半彎下腰,冷冷的看著她,“說,盛昭寧在哪。”

丹青額上青筋暴起,整個人疼到顫抖,她忽然淒厲的笑了起來,雙目直勾勾的盯著他,眸中閃過一絲快意,“哈哈哈哈哈,盛昭寧?她就要死了,你再也找不到她了!”

魏頤握劍的手指用力到邊緣泛白,他抽出劍刃,鮮血狂湧而出,流了滿地,在丹青憎恨又快意的目光下,長劍再次抬起,狠狠地落在了她的心頭。

丹青猛的吐出一口鮮血,劇烈的疼痛在胸口蔓延,然後很快變得麻木,隨著生命的流逝,逐漸喪失痛覺。

她瞪大了眼睛,似是終於得到了解脫一般,目光溫軟而悠長。

恍惚之中,她彷彿又一次回到了那個午後。

清風拂面,陽光溫暖而和煦。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奴婢丹青。”她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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