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月考

果然收假回來後，校園裡清一水的藍白校服，劉寧寧和張田都是第一次穿統一的校服，不光不反感，還欣喜的很。這種欣喜情緒在劉寧寧見到同樣穿著藍白校服的徐謹時達到頂峰。更讓她開心的是徐謹穿著上次晚自習課間的那雙白色綁帶帆布鞋。這雙隱秘的同款式帆布鞋讓劉寧寧內心雀躍不止，好像她和徐謹之間有了別人沒有的聯絡。

月考如期而至，劉寧寧被分到了高二一班的教室，也就是單獨那棟都是重點班的一號樓，張田被分到了隔壁的五班教室，考試前一天，劉寧寧打著陪同張田熟悉考場的旗號，第一次踏進五班教室。徐謹就在倒數第二排內側靠牆的位置，這是劉寧寧課間無數次有意無意的路過，裝作隨意一瞥得到的結論。

劉寧寧想過去看看，也不是想要做什麼，就是看看，看看他坐的位置，看下他的書，看看他寫的字，僅此而已。心臟怦怦直跳，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僅僅就是動了一個這樣的念頭都能讓她緊張至此。劉寧寧回頭看了一下張田，她還在嘀嘀咕咕的看桌子背面用粉筆標記的座位號。

“張田，你座位號多少來著？咱倆一起找”劉寧寧立即給自已找到一個合理正當的理由。

“天殺的14，簡直是要死。不應該都是從門口開始標記麼，怎麼還是反著來。”

聞言，劉寧寧當機立斷的走向最裡側一排課桌，狀似認真檢視號碼的樣子，一路來到徐謹的位置前，五班零零散散的坐著幾個同學，也知道明天月考，都是來提前找座位的，自然也不過多關注。

徐謹的桌子很整潔，課本整整齊齊的摞成一摞，放在桌子最前端一側向右緊靠著牆，書摞左側擺放著一個黑色水杯，沒有其他多餘物品，劉寧寧忍不住偷偷檢視水杯，試圖記住它的樣子，日後留心看看能不能買到同款。劉寧寧逐漸察覺到自已好像並不能堅定的把握住自已的心，明明是不期望什麼的，但是一雙白色帆布鞋牽引出的奇妙感覺，讓她忍不住想要再多一些關聯，哪怕只是她自娛自樂的聯絡。

劉寧寧當即走向徐謹後桌的位置，俯身假裝檢視號碼，快速回頭的掃了一眼那個黑色水杯的正面，就這一眼，劉寧寧的心突然沉沉的往下一墜，杯子的正面是一個小小的紅色愛心，左邊一個字母X右邊一個L，這個X肯定是徐謹的“徐”，顯而易見，這是一個情侶定製水杯。雖然她看到過那個女生，也猜測到應該就是徐謹的女朋友，但也在心裡隱秘的想，也有可能只是關係較好的同學，或者親戚家的妹妹，但是這個水杯的出現，也徹底打破了劉寧寧最後一絲希望。

有那麼一瞬間，劉寧寧後悔了，不該跟著張田來看位置的，不該來徐謹的座位檢視的，如果沒看，就可以當作不知道，繼續抱著那一絲幻想自娛自樂。

可是徐謹既然光明正大的把情侶水杯帶到學校，那就說明一點，他想告訴別人他是有女朋友的，他也不願遮遮掩掩，剛好也讓學校裡一些對他有意的女生自覺止步，就像劉寧寧這樣的。劉寧寧其實很多時候是羨慕張田的，直白灑脫，看見好看的女生不會自慚形穢，看見像徐謹這樣的男生，也不會生出什麼別的心思，甚至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誇一句“這哥們長得真他媽牛逼！”，她鍾情的只有枕頭下言情小說裡的紙片人男主，自然就沒有劉寧寧這些隱秘的苦澀。

“我滴個天，14啊14，你怎麼在這兒，可讓我這一通好找”張田歡樂的聲音從靠近後門黑板報的位置傳來。劉寧寧陡然回神，裝作辛苦檢視的樣子說，“累死了，怎麼號碼還是拐著彎的排呢？”

“對，我也就納悶了，學校不統一一下嗎，怎麼各個班的排法還不一樣了。走，我寧寧辛苦了，我請你吃雪糕。”

……

這一趟找座位的直接後果就是，劉寧寧當天晚上失眠了。她發現，她好像不但沒有死心，反而蠢蠢欲動起來，她想努力一下，如果呢？萬一呢？如果張田的那些言情小說情節也有來源於現實的呢？具體怎麼做她不知道，可以慢慢地想，緩緩圖謀，她想如果對方是徐謹，她是有耐心的。

間接的影響就是，失眠沒有休息好，腦子雜七雜八的念頭太多，這次月考劉寧寧考砸了。

從摸底考試的年級312，班級25，直接一路下滑到年級504，班級48。張田基本保持穩定，而徐謹開學第一週都沒有到校，自然也沒有參加摸底考試，但是這次月考成績一公佈，引起一片譁然，年級第一。

聽說1號樓三個重點班的班主任都急了，爭搶著跑去申請把徐謹調入重點班，為此又引起一場風波，最終結果是，尊重徐謹本人意願，本學期暫且不做任何調整，等下學期了再另做打算。

月考成績像一記悶棍直接砸的劉寧寧眼冒金星，她想過保持穩定，也想過略有進步，但是現在這個成績她是做夢都沒想到的。張田也知道劉寧寧受到重大打擊，也有些愧疚，她把這個責任自覺攬到了自已身上，如果不是她非要和劉寧寧做同桌，選到現在這個位置，按照劉寧寧的性格，她應該不排斥第一排中間的座位。也自然不至於考出現在這個成績，但是老師也說過，月考不會換位置。張田暗自著急，也沒有想到解決辦法。

週六清早，張田叫劉寧寧一起逛昌溪東街，劉寧寧實在不想起，張田也不強求，略微收拾就自已一個人出門了，劉寧寧一直睡到中午起來才覺得飢腸轆轆，吃了午飯路過學校商店盤算著也該給家裡打個電話了。可又實在不知道怎麼說這個成績，有些躊躇不定，可假裝無事什麼都不說，她也做不到，隱瞞還讓內心更加不安愧疚。

“媽，幹啥呢……哦……兔場忙嗎？……那啥，我們出月考成績了……”

打完電話，宿舍一個人都沒有，要麼就是像張田一樣出去逛街了，要不就是家在縣城週末回家，段天基本就不在宿舍住，大部分時間都是住教師宿舍。哦對了，她媽是劉寧寧她們班和隔壁五班的數學老師。

宿舍靜悄悄的，劉寧寧躺在床上直愣愣的發起來神，回想起母親的話“沒事的，這才第一次月考，高中肯定知識也難了成績有退步也正常，你才高一，有的是機會把成績追回來……”

她囁嚅著說不出話，也是，這該怎麼說？說因為她少女懷春，暗戀別人，還沒正經戀呢，結果發現人家有女朋友，所以心態崩了沒考好？怎麼想怎麼都覺得羞愧，媽媽每天在兔場一整天的忙活，爸爸這些年在建築工地風吹日曬的乾重活。上次雖說沒去工地宿舍，但是看她爸神態也知道，是不願讓女兒看見的，為什麼不願意？答案就放在眼前，是自已就是個睜眼瞎，一直在假裝看不見。

父母的辛苦操持，是為了這樣的自已嗎？不是的，劉寧寧告訴自已，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