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章 哈爾濱的冬天
已經在哈爾濱待了幾年，劉寧寧還是沒有適應這裡的冬天。出去一趟再回了宿舍就和蛇蛻皮一樣，一層一層的往下扒衣服，屋裡暖氣一烘，光脫衣服都能脫出來一身汗。
剛來的那一年不知道深淺，穿了和往年一樣的防寒羽絨服出門，差點凍掉了耳朵，回來就發燒，好幾天才退，一番折騰病是好了體重掉兩斤，一米65的身高愣是瘦的只有90斤，和本地的姑娘一比就像是從小鬧饑荒餓著了一樣。
離家太遠，不到寒暑假或者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劉寧寧基本不回昌城。她上了大學以後，吳彩鈴就跟著劉甜甜去了鄉鎮學校，在學校食堂視窗當了個打飯阿姨，食堂管飯，和女兒一起住在教職工宿舍，一個月的工資基本都能攢下來，很是知足。
劉強高中住校，一個星期回一次家，母子三人也就在週末短暫相聚。劉寧寧的房間除了時間久了，吳彩鈴進去打掃一下通通風，其餘時間都門鎖緊閉，甚至劉甜甜回來也不會佔用，只是和媽媽同住。
自從看過信後，劉寧寧無數次聯絡徐謹未果，只能聯絡薛慧芳。但是薛慧芳三緘其口。
“寧寧，對不起，阿姨知道你是關心他，你們關係那麼要好，阿姨不是故意瞞你，我答應了徐謹……”
次數多了，一次薛慧芳看劉寧寧實在執著追問，只說“他去復讀了”，但是哪個城市、哪所高中、目標院校是什麼，隻字不提，劉寧寧只好作罷，等徐謹開啟心結主動聯絡她。
這一年她也不是全然沒有徐謹訊息的，畢竟共同的好友那麼多，怎麼都會有隻言片語漏出，徐謹復讀考去了北京，他考上了清華讀了計算機。這個訊息還是張田告訴她的。
那天下著雨，劉寧寧一個人在家蒙著頭睡的昏天暗地的，突然電話響了起來。
“寧寧，徐謹考上清華了，媽呀，學霸永遠都是學霸，果然不是我們常人能匹及的高度……”
知道訊息以後劉寧寧躺在徐謹曾經的床上偷偷哭了一場，“是不是馬上就可以見到了？是不是算熬出頭了？徐謹沒有打電話告訴我，會不會是因為他想親口告訴我。”
劉寧寧就一直等，等著徐謹和她聯絡，一直等到快開學都沒有接到任何訊息，在又一次午夜夢醒後，實在是忍不住，撥出了徐謹的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temporarily unavailable. Please try dialing again later.……”
一如既往的暫時無法接通，再知道訊息，就是張志和段距陪同徐謹提前就去了北京，順道去見一見他們初中的朋友于雅之。
不是說喜歡麼，不是說要給我一個光明的未來，穩定的生活嗎？
原來所謂的喜歡，也不過如此，劉寧寧換了手機號碼，收拾好行李踏上了返校的火車，慢慢的不再刻意關注徐謹的訊息。既然徐謹已經不想和過往有聯絡，她也不該這樣揪著不放。
2012年的時候劉甜甜和同校任教的男老師結了婚，劉寧寧請假回來了一趟，第一次見到姐夫，是個戴眼鏡的白淨人，性子溫和，說起話來不緊不慢對待劉甜甜也很是上心，新房也準備在了昌城，在距離劉家不遠一個新開盤不久的小區辦了按揭，為了女兒婚後能挺直腰桿過日子，吳彩鈴提出首付房款她可以出一半，但是房本必須加上劉甜甜的名字，兩家一拍及合就這樣定了下來。
婚禮上也見到了薛慧芳，還是和之前一樣，說起話溫溫柔柔，語帶笑意，吳彩鈴問起了徐謹，也只說上大二了，一切都好。
劉寧寧站在吳彩鈴身側，看著薛慧芳投過來的目光，笑著點點頭說“這樣就好。”
……
2013年寒假，劉寧寧沒有早早回家，等著張田來找她匯合，張田大學在本省的一所二本院校報了播音主持，她從沒來過哈爾濱，趁著寒假有時間，劉寧寧打算帶著她到處玩一玩，一盡地主之誼。
“寧寧，我到你們這個伍連德雕像旁邊，你在哪兒呀，你來找我吧”
“你都到我們學校了？不是說好明天的火車嗎？你怎麼不早說，要不然我就來接你了……你等著我這就過來”劉寧寧握著電話，並沒有結束通話，一邊回應張田一邊從圖書館往外跑。
等出來碰面以後才發現，張田不是一個人，還帶著張志。劉寧寧帶兩人到處逛一逛，去了中央大街、聖索菲亞教堂……然後再去滑了雪。
“劉寧寧，你和原來真的不一樣了”張志望向張田走向衛生間的背影主動開口說道。
“哈哈，是嗎？我倒沒發覺”劉寧寧有些尷尬，以前雖說來往比較多，也只是因為張志和段距徐謹是朋友。所以二人才有交集，真的論起關係來其實並不算很要好。
“段距和徐謹以前都喜歡你，這個你知道吧？”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劉寧寧不知道張志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微微點點頭感覺有些尷尬。
“是啊，都過去了，在你這兒過去了”
劉寧寧準備再次點頭，突然感覺這話不對，猛一抬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張田說她要來找你，我順道就跟著來了，一方面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出遠門，另一方面我就是實在好奇，同學三年，就算沒有男女之情，總有同學情誼吧！你怎麼就能做到這麼冷漠。”張志目光咄咄。
這讓劉寧寧有些一頭霧水“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聽不懂？呵呵，醫科大學的高材生聽不懂我說話？”
“張志，你是張田的男朋友，所以我才尊重你，你要說什麼話就直接說，說人話！不想說就自已憋著，別在這兒冷嘲熱諷。”劉寧寧也被激起了火氣，瞬間冷了神色。
“我沒什麼要說的，畢竟受傷的不是我，本人都不願意多說一句，我一個外人又能多什麼事？也就是因為張田把你當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才提醒你一句，想想高三那一年，徐謹為你付出了多少？他媽又是怎麼對你的？他們家幫了你們家多少？連準備離開都想要安排好你的生活！你不喜歡他這個人也沒有關係，但是麻煩請你直接拒絕他，和他說清楚，不要把人當傻子！一句不說的粉飾太平！”張志拳頭捏緊越說越氣憤。
……
“寧寧，你要喝熱奶茶嗎？”張田抱著幾杯熱飲一路小跑過來。
張志隨即起身接過假裝無事發生，看他這個態度，劉寧寧知道他不願讓張田知道，她也不想張田難堪，便也不再多說，只是心中埋下疑問。
她喜歡徐謹，她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哪怕張田，而徐謹曾經手寫的那封表白的告別信，她也沒有對任何人提及，也一直被她好好收著，後來來了哈爾濱，也一併帶來鎖進了宿舍的櫃子裡。
……
2014年微信早已經普遍，劉寧寧加上了很多高中同學，甚至列表裡好多人她都分不清誰是誰，也不敢隨便刪除，生怕誤刪了哪個。聽了張志那莫名其妙話後，她也主動問張田要了徐謹的微信，也新增過徐謹，但是一直沒有透過。
和段距倒還是偶有聯絡，想要問一問段距，又覺得這種事情說出口總是尷尬，還是得問徐謹本人更為合適。
段距是本碩博連讀比劉寧寧的本碩連讀還要再多一年，專業是臨床醫學，劉寧寧則是基礎醫學，雖都是醫學生，但是畢業以後的就業方向又有不同。
張田畢業以後家裡人想辦法把她弄進了昌城本地的電視臺，果然“女大十八變”，原來大大咧咧的姑娘也穿上了套裝裙，一本正經的站在鏡頭前主持節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