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醫館———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天黑壓壓的還沒亮,雞圈裡的雞就你一聲、我一語叫了起來。

藥房內,數不清的醫卷堆積如山置於書案上。

案前的李大夫手中緊握著一本古籍,身體微微顫抖。

他本就斑白的鬢髮因為自責和焦急已變得全白,混濁暗淡的眼下一片青黑,猶如將要枯朽的孤木寂寥而蒼涼。

三個多月了,自已那傻徒兒的病還沒好,照著藍氏那邊說的估計是……

估計是要一直瘋下去了……

李大夫有些想笑,沒想到自已那一碗粥竟然比鶴頂紅還厲害,竟然把那個瘋丫頭真的弄成了個瘋丫頭。

李大夫想笑便笑了,反正瘋丫頭又看不見也不會在自已跟前再嘰嘰喳喳的鼓著嘴反駁了。

他撫掌大笑,笑著笑著眼淚卻流了下來,糊住了那雙有些混濁的眼睛。

他的心像是被針扎著,刺辣辣的疼。

三次。

在很多年前的那場饑荒時,他救不了被活活餓死的妻子;第二次他救不了在夫家受盡磋磨後投河自盡女兒;現在…也救不了自已的徒弟……

好像自已怎麼做都是無濟於事。

一滴淚,滑過歲月的皺紋,落在泛黃的藥籍上,砸在那隻攥緊了醫書的枯瘦的手上,濺到了冰冷的地上。

要不是那碗粥……那碗粥……粥!

何不以毒攻毒!

心裡定下了主意,李大夫連忙揉了揉眼睛,“啪!”拍案而起……

藍家病房內———

李大夫端了一碗熟悉的粥掰開王靈嬌的嘴要強行給她灌下去,王靈嬌倔得像頭牛死死的咬住牙還拼命撲稜著。

溫情看向王靈嬌嘴邊抵著的那碗“咕嘟、咕嘟”冒著黃泡的粥,默默向後退了幾步。

李大夫見粥喂不進去,反倒潑了自已一身,氣急得一手拍在王靈嬌腦門兒上。

李大夫 :“你這犟驢!快喝!”

頭鐵的王靈嬌瞪起牛眼,開口就要反駁。

王靈嬌 :“放肆!吾乃齊天大聖孫悟……!唔!!!”

話還沒說完,李大夫趁她張嘴,一鼓作氣把粥給直直給她灌了下去。

待王靈嬌吞嚥後,突然四肢開始劇烈的抽搐,口中白沫狂吐,白眼翻上了天!

不停抽搐著的王靈嬌用盡全力向他們豎了箇中指。

眼看著王靈嬌就要上西天,把溫情嚇了一跳。

溫情: “怎麼回事?!治不好也就罷了,至少還活著,現如今反倒還搭上她的命!”

漸漸的,王靈嬌不再抽搐了,反而像菜市場好幾年都賣不出去的死鹹魚一樣,癱在了地上。

溫情大驚,以為王靈嬌被那碗粥給毒死了,連忙就要上前施針。

李大夫攔下溫情,喘著粗氣:“以毒攻毒,靜觀其變!”

溫情皺著眉,沉聲問道: “有幾分把握?”

“四分…”

四分把握的確有些懸,只是王靈嬌這病來的很奇怪,連世代為醫的藍家都束手無策。

如果不試一試恐怕是真治不了了,反倒不如搏一搏。

溫情 :“四分…一個時辰後,如果她還不醒,我就要為她施針了。”

李大夫點了點頭。

“好,反正也沒有什麼比這更壞的打算了……”

李大夫嘆了口氣,望著王靈嬌翻上了天的那雙死魚眼,將她豎起的那根中指又彎了回去。

三日後———

是夜,月白如雪,明月高高懸掛在墨色中。繁星點點綴滿銀河,星光輝映,美的醉人。

月下,一道藍衣倩影在院中晃來晃去,像是障眼法一樣令人捉摸不定。

王靈嬌小心翼翼的踮著腳尖,一步三回頭的反覆確認後頭沒人後,“唰的”一下閃進了膳房。

王靈嬌趕緊關住膳房的門,笑眯眯的小跑著奔向後廚而去。

她左瞅瞅、右看看,發現什麼都沒有,原來翹起的嘴角在此刻耷拉了下去。

雖說那日她師父“以毒攻毒”的法子確實治好了她,但也給王靈嬌帶來了一些“副作用”——很餓、非常餓。

不知道為什麼王靈嬌總是感到很餓,或許是因為藍家家規裡“飯不可食過三碗”的規矩,又或許是她在病中營養沒跟上的緣故。

王靈嬌覺得後者的機率更大一些。

因為據師父所講自已發病時神志不清,送來的膳食大多都被自已打翻或是不吃不喝藏起來放到餿掉了。

至於這麼多天沒死純粹是拿藥湯子和為數不多清醒時攝入的吃喝吊著。

所以她一醒來就對食物產生了極大的渴望,但師父怕她有損腸胃就一直不讓自已往飽吃,可她今天實在是餓的受不了了!

要不是因為這,誰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大老遠到廚房偷吃?!

可誰知道……他們家的廚房除了調料居然連碗剩飯都沒有!

好好好!藍家果然是勤儉節約的一把好手!

心情低落的王靈嬌垂頭喪氣,打算開溜時,門卻“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有人進來了!

嚇得王靈嬌急忙找躲避處,可一個廚房能有多大?除了水甕可以藏人以外……等等!水甕!

王靈嬌立馬揭開水甕上的木板,一看,她心都碎了——這這這!好傢伙!水甕裡的水竟然是滿的!

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王靈嬌深吸一口氣,蹲在水甕後面,瞄著前方。

那是位很俊逸的公子,眉長入鬢、鼻樑秀挺。眼角狹長,一雙丹鳳眼,整個人顯得清俊又高傲。

果然,藍家人就沒有醜的。

不過,王靈嬌現在可沒心思欣賞美男。她雙手合十,默默在心中虔誠的禱告:

王靈嬌: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上帝耶穌……求求你們保佑我千萬不要被抓到!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上帝耶穌……”

蘇涉看著空無一人的廚房,有些奇怪。

“奇怪…明明聽到動靜,怎麼連個人影兒都沒有?難道是我看錯了?”

蘇涉看向窗外,月光如水,盞盞明燈扶風而上,掛在天際襯的明月都有些黯然失色。

今晚是藍氏放燈祈福之時,除了藍家直系的內門弟子和受邀前來的世家子弟以外,其他的外門弟子都需要負責放燈祈福的事宜。

用大白話講,就和打雜的差不多……

他本是秣陵蘇氏的獨子,爹孃為了他的前程散盡家中大半家財才為他爭取到入藍氏聽學的機會,好在蘇涉最後也拜入了藍氏,成了藍氏的弟子。

一開始,他對這裡感到很新奇、也很喜歡。

那時他想,如果秣陵蘇氏能像藍家一樣強大就好了,父親就不必每日與家族外的那些虎狼周旋,母親也不用因為開支發愁……

他不能辜負父母對他的期望!所以他修習得比別人更刻苦,他是外門弟子中課業最好的那個,甚至比一些內門弟子做的都好!

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更何況像藍家這麼大的修仙世家?

他的努力沒有換來內門的資格,反倒為他招來數不清的流言蜚語和輕蔑,因為他只是從一個小地方來的……

憑什麼一句“小地方來的”就能涵蓋他日日夜夜拼命為之執著的一切?!

憑什麼一個“小地方”便可以輕輕鬆鬆給一方水土下定義?!

憑什麼你們這些大家族把控著世間的大權,在你們勢力之內的便清貴,在你們勢力之外的便低賤?!

一個個的都自稱是“君子”“雅士”,一個個的在嘴上都口口聲聲說要“為了百姓”。

可在饑荒年間、岐山腳下的百姓備受煎熬時又有哪家真正出手相幫過?!

所謂的“君子”不過是一群偽君子!

王靈嬌看他發呆看了好久,看的腿都麻了!

她的兩條狗腿上像是長了跳跳糖,噼裡啪啦、噼裡啪啦的在裡面蹦迪。

王靈嬌見眼前這位大哥沉浸在自已的小世界無法自拔的王靈嬌悲從中來,內心的彈幕狂飆:

“嗚嗚嗚!我真的快撐不住了啊!”

有句話叫:你想什麼就偏不來。

眼前的蘇涉站著不動立如松,沒有絲毫離開的跡象,還冒著無聲無色的怒氣。

王靈嬌 “完了!”

王靈嬌的腿抖的越來越不受控制,要壞菜了,她默默為自已點了根蠟。

“撲通!”

果然,正如王靈嬌想的那樣,她“砰”的杵倒在地上。

兩條腿又麻又疼,她又窘又羞,生生把自已氣哭了。

一聲響,把蘇涉從思緒中拉了回來。他向聲源處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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