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一到放學時間,黎蔓就拉著寧綏出了校門。
“終於可以吃上了!”黎蔓一邊往嘴裡塞食物,一邊心滿意足地感嘆。
這家新開的烤肉店是黎蔓前兩天發現的,據說口碑很不錯,所以她迫不及待拉著寧綏過來試試。
肉被烤得發出呲溜聲,冒著熱意。
寧綏又夾了塊烤好的肉片,蘸上心儀的調味料,入口。
烤得剛剛好,外焦裡嫩。
寧綏不由得發出喟嘆:“好香啊。”
“對吧!”黎蔓笑得眯眼,“真的好好吃。”
正值晚飯時間,兩人被烤肉的香味勾得味蕾大開,不由自主地大快朵頤,連閒聊都沒顧得上。
寧綏正專注地吃,忽聽到黎蔓幽幽的一句:
“你最近和班長走得挺近。”
寧綏頓住,還沒來得及反應,黎蔓又砸出一句:
“你們不會在偷偷談戀愛吧!”
平地一聲雷,寧綏驚得馬上否認:“沒有!你在說什麼呢。”
黎蔓用懷疑的眼神盯著她,一副“你最好從實招來”的表情。
寧綏只好老實交代:“我大概是喜歡他……”
她不知道這其中究竟有幾分喜歡,是聲音,還是相貌,還是其他的因素,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心底也拎不清,可總歸是有心動的。
黎蔓還沒聽過“大概”這種說法,有點稀奇:
“喜歡就是喜歡,怎麼還有大概的說法?”
寧綏也知道這有點含糊,但若說確切的喜歡,她下意識就牴觸這種說法。
她斟酌著:“還談不上喜歡吧。”
“噗嗤~”
黎蔓笑出聲。不過這確實是寧綏的風格,畢竟多情的人怎麼會生得一雙寡淡的眼眸呢。
“那你們現在是在曖昧階段?”黎蔓八卦之心熊熊燃燒,就差搬個小板凳,嗑點瓜子來聽了。
“……不知道。”
寧綏不太習慣給別人說這種事,所以轉移話題:
“快點吃,等會沒時間逛街啦。”
說完手疾眼快快速夾過一塊烤肉塞到黎蔓嘴裡。
黎蔓剛張開打算說話的嘴被肉塞得猝不及防,只能先嚥下。
過了會兒,才不滿地說:“綏寶!!!”
寧綏淡定一句話堵回去:“再不吃等下真的來不及啦。”
邊說邊把手機開屏懟到黎蔓面前讓她看清時間。
馬上六點半了。
黎蔓瞬間閉上嘴巴。
……
週末。
吃完晚飯,寧綏就跑進了房間寫作業。
房間窗戶大開,路燈的餘光撒進來,鋪在窗臺那株多肉的刺尖上。
夏日裡微涼的晚風吹過街道旁的枝葉,一路向東,途經窗前,一些不安分的偷偷溜進房間,吹起在認真寫作業的少女的髮絲。
流連過髮間,再匆匆忙忙趕上大部隊。
而少女不察,依舊沉浸在題海中。
直到屋外傳來一聲:
“綏綏——”
張綃女士的聲音一落下,寧綏便停下筆,邊走出房間,邊問:“媽,怎麼了?”
張綃女士站在飯桌前,蓋上保溫盒的蓋子,說:“你小姑姑今天剛從外地回來,今天中午打電話來說想你呢。”
“小姑姑回來了?”寧綏眼裡掩飾不住的訝異。
小姑姑寧眉從小跟她關係最要好,只不過這幾年寧眉都在外地工作,她們已經很久沒見過面了。
張綃女士點頭,笑道:“你小姑姑這個工作狂,現在還在她那個俱樂部工作呢,一會兒我們去看她,順便給她帶個晚飯。”
寧綏也有了笑意,雀躍地應聲:“好!”
……
夜晚,butterfly俱樂部人氣最盛。
桌球室內,一隻白熾燈在閃爍著,忽明忽暗。
“啪”一聲,滾動,球進,沈醉利落收杆。
“我不打了。”
沈醉說完這句,放了球杆,坐一旁的靠椅上。
見他不玩,張亭也沒了興致,於是跟他坐一旁。
張亭開口:“怎麼了?”
沈醉皺著眉,搖頭,“有點累。”
看到沈醉這個樣子,張亭想到什麼,問他:“是不是蘇絨又來找你了?”
“她昨天喝醉了。”沈醉只簡單說了一句。
事實上,昨晚他被迫接送一個醉鬼回家,費了不少精力,直至後半夜他才回公寓休息。
張亭一聽就已經想到了大致經過,情緒斂在眼睫的陰影下,沉默了片刻,“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沈醉沒什麼精神,隨意“嗯”了聲。
今晚約在一塊玩球的只有幾個人,其他人剛剛都出去了,剩下的兩人都坐在椅子上,整個場靜悄悄的。
球廳不算大,沒有球滾動碰撞的聲音,也沒有說話聲,只剩頭頂的燈在閃動。
一片沉寂中,張亭突然出聲:“我有個主意。”
沈醉掀起眼皮,看向他。
“你談個新的物件,或許就能讓她死心呢?”
說完這話,張亭又想起來這傢伙向來挑剔得很,除了那位大小姐,還真就沒有過別人。
他停頓了下,才繼續:“你也知道,那位的性格,你要是沒有女朋友,她怕是要糾纏到底。”
沈醉蹙了下眉,這確實是件難搞的事。他沉默了一會兒,又無奈地笑說:“就算可行,我哪來的人啊?”
張亭“嘖嘖”兩聲,有點埋汰,“學校那麼多喜歡你的,你要是真的上心,你還怕找不到?”
腦海裡一閃而過某張白淨的臉,話又脫口而出:“你對語文科代表什麼想法?”
沒料到他突然提到一個具體的人,沈醉怔愣了片刻,腦中思緒不可避免地被近期頻繁接觸的寧綏佔據。
說來是一種很微妙的心情,同班以來,他每次一見到她,心裡就不由自主的覺得親切,越靠近,越感到柔軟,像是夏日裡赤腳從海邊往海里走去時,身體被海水一寸寸包裹的安全和溫暖。
或許察覺到的感受有些時候太過新奇,讓他總是忍不住對她從心底產生包容和不該有的好奇。
但他慣會隱藏和置之不理,所以在張亭說出這句話之前,他沒有仔細想過與她之間微妙的不同。
張亭看著好友自他說到寧綏後就開始心不在焉地出神,心下一驚,開口叫他:“沈醉。”
被叫的人拉回神,側頭看去,“怎麼了?”
“你想什麼呢?”
沈醉笑著搖搖頭,“沒什麼。”
“要是她喜歡你呢?”張亭也不在意他剛才所想,直接說出這句話來試探他的態度。
“嗯?為什麼這麼說?”
張亭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留意著沈醉的反應,可他沒太大的反應,只是面色平淡地反問。
難為他說出這麼一句文縐縐的話:“因為喜歡一個人的眼神藏不住啊。”
而沈醉聽完後,垂下了眼睫,沉默一瞬,忽然輕聲呢喃:“是這樣嗎……”
那雙寡淡的眼睛裡,會出現喜歡嗎?
想到這,他莫名彎了下嘴角,總覺得,她好像天生是不會露出那種眼神的人。
“你不信?”
沈醉笑笑,隨意敷衍道:“你別瞎猜別人啦。”
張亭默然,看沈醉的樣子就知道他打算糊弄過去,但……他必須得讓某位大小姐死心。
張亭心一狠,話豁出去:“剛才你輸給我一次,你要不要跟我打個賭?”
沈醉側頭瞥他一眼,雖然有不好的預感,但他願賭服輸。
“賭什麼?”
張亭在心裡對寧綏默唸了好幾遍對不起,然後說:
“我賭你追她一個月,能成。”
空氣霎時間陷入沉默。
一聲悠遠的“suisui”從室外傳來打破這個僵局。
兩人下意識地瞥向門口。
分明沒見人影。
下一秒,輕噠噠的小跑響動在這安靜的空間中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