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沈晟心中忽地湧起一股衝動，想要讓小太監剛才的眼神，在自已的眼中多做片刻停留。
望著眼前的人，沈晟不由自主地聯想到“冷淡疏離”這兩個詞。或許，這樣的南星才是最真實的她。
此時此刻的她……
彷彿終於卸下了那層面具。
這個念頭如同一盆涼水，瞬間讓沈晟冷靜了下來。
他緊攥雙拳，壓制住激動的心，再次開口時，嗓音剋制而平穩，“你居然是女子。”
沈晟沒想到被騙了九年的小太監竟然是女子，不禁喜出望外。以至於她後面的話，沈晟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心裡只想，自已不是斷袖，她是女子自已就可以明媒正娶地迎娶她，她也不會被人嘲笑和諷刺了。
“對，我甚至連性別都是騙你的……”
沈晟哈哈大笑，聲音爽朗洪亮，彷彿要衝破雲霄一般，他邊笑邊說道：“女子好啊！女子真是太好了！”這句話裡充滿了對驚喜。
南星呆愣了會，不懂他。以他的脾氣，聽到這話，難道不應該生氣暴怒，質問她，然後轉身離開嘛！
南星：“你不生氣嗎？我一直在騙你利用你。
沈晟嘴角上揚，平靜的答道：“我絲毫不在意你是否是不是在利用我。我甚至知道你接進我，對我好，你那麼討厭我還是表現出乖順的模樣。是為了那小崽子能有時間培養自已的勢力，對吧。
“你都知道！”
“小齊子，我不是傻子，我看得出來。但是這些我都不怕，我只怕我身上沒有你利用的價值。而且現在你願意與我坦白！說明你心裡還是在乎我的，對嗎？”
南星：“……”
“罷了，隨你怎麼想，但是不可以對外宣佈我的女兒身份。”
“為什麼。”沈晟很是不解。
“沒有為什麼，就是不想。”
沈晟看著面前嬌柔的人兒又笑了，暗暗道，她不願別人知道她的身份，卻願意讓自已知曉，她就是愛我的……
*
這後來的事又在南星計劃之中，又在南星計劃之外。
比如計劃之內沈晟的反應她都設想過，的確是按照她其中的想法在走。可計劃之外的是，她沒想到沈晟給自已下藥帶回了他的王府，還非常的大張旗鼓。
以至於流言蜚語傳遍了京城的每個角落，但都不敢大聲談論。
人們以為九年了，她們都以為沈晟早就對這個小太監失去了興趣，誰能想到這清冷的小太監還能勾引沈晟夜半，夜會她，在她房裡待了一宿，第二天八抬大轎的抬到長勝王府中。
要知曉這長勝王已到而立之年，不反沒有王妃侍妾，至甚這偌大的王府中連丫鬟都沒有幾個。
但宮中卻沒有人敢議論此事。最開始的時候，還有一些人會在私底下偷偷摸摸地議論著這件事情，但隨著鮮血與打壓。
乾清殿裡。
一柄鋒利無比、閃爍寒光的長劍以雷霆萬鈞之勢砍下了一名驚恐萬分的宮人的頭顱！剎那間，鮮血四濺，染紅了地面。
而那位曾經端莊溫和、高高在上的天子此刻卻變得面目猙獰，他那原本清澈無邪的眼眸中隱藏著深不見底的黑暗和無盡的憂傷，彷彿那一汪深潭，讓人不寒而慄。
然而更為恐怖的景象出現在他的身後，那數十具屍體如出一轍，皆以同樣詭異的姿勢倒臥在地，每個人都是被殘忍地砍去了首級，鮮血染紅了周圍的地面，彷彿一幅血腥而驚悚的畫卷展現在眼前。
這些死者面容扭曲，眼神中透露出絕望和恐懼，似乎在死亡前經歷了極其痛苦的折磨。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血腥味，讓人作嘔。這樣慘烈的場景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一旁的內侍們身體顫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一般，臉色蒼白如紙，滿臉都是驚恐之色，有的人雙腿發軟，幾乎無法站立；更有甚者直接被嚇得大小便失禁，尿液混合著血液的腥臊味道瞬間瀰漫開來，讓人作嘔。
殺紅了眼的帝王仿若未聞，垂眸掃向剩餘的太監，沉冷開口：“昨夜小齊子屋內，所為何事？”
乾清殿外有一片果園，時值秋末，果子的香甜氣息陣陣襲來。
和風拂入殿內，卻吹過姜偲謹劍刃上的血珠。
他懶洋洋地挪動著步伐，長劍再次指向一名內侍的脖頸。
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與身後的光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陽光從他背後照射過來，使得他整個人都沐浴在一片逆光之中，看上去就像是從黑暗深淵裡爬出來的惡鬼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昨，昨夜，齊公公屋內並無異常之事發生。！”跪地的太監顫抖著回道。
“奴才什麼都沒瞧見，什麼都沒聽見……”
又一具屍體倒下，姜偲謹手起刀落，斬下那人首級，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雖面容稚嫩，眼神中的寒霜卻讓人不寒而慄。他的目光落在下一個人身上。
那太監渾身發抖，語無倫次地說道：“奴才，奴才丑時起夜，路過齊公公屋外，好像瞧見長勝王……在，在齊公公屋內抱著齊公公……”
“……”
話未說完，姜偲謹便將這些人盡數殺盡。
他丟了劍，沉著地回到書案前，下令不許任何人議論有關南星的任何事，違者格殺勿論。
他垂眸沉思許久，彷彿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然後，從懷裡掏出一把方糖，毫不猶豫地將它們全部吞入口中。
瞬間，甜蜜的味道在口腔中瀰漫開來，而他的額角卻青筋暴起，似是在與什麼無形的力量抗爭。
昨夜，他去找過她，就在柿子樹下。
他瞥見沈晟翻窗而入，目睹他們談笑風生，耳鬢廝磨，甚至看見沈晟動手動腳，卻未見她有絲毫不悅的跡象。
不過這些都不要緊，他都不在意，沈晟終究是要死的。
小齊子似還未意識到，那個幼小懵懂的小皇帝在一天天長大，也漸漸爛透了。不但沈晟要死，甚至與沈晟相關的所有人都得死。
眼前的柿子樹已被攔腰斬斷，姜偲謹看著散落一院的柿子，皆已爛掉。
小齊子亦得死。
沈晟的府邸和他本人風格極像。
南星被下了藥，休息了幾天，還是使不上力氣。今天恰好有些力氣便想看看這偌大的長勝王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