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芫芯兒

於依依抬起頭，朝著下面掃視一圈，就看見有的人快速別開目光，有的人則低下頭去，有少數在對上她的目光時或點頭或蹙眉。於依依懶得去想這些人的想法，對於這個世界，她只是一個過客，等她回到家園，所有的一切只是自已記憶當中的一部分罷了。

隨著晚宴開始，百官紛紛向鎔爍敬酒，也有一些女眷上來和後宮的妃嬪敬酒，攀關係。前朝後宮本是一體，父親，兄長在前朝為官，家裡女眷和後宮妃嬪搞好關係，看似普通的社交關係，裡面卻包含著各大家族的利益。

於依依本是孑然一身，沒有什麼家族利益，自然也不需要維繫什麼關係。本以為不會有人上前來跟她打招呼，也就無所事事的看著歌舞，整個過程就是於依依看歌舞，鎔爍看於依依，目光灼熱而著迷，好似她才是這次晚宴的中心。其實這麼說也沒錯，鎔爍舉辦晚宴的目的就是想借著這個晚宴讓文武百官認識於依依，畢竟能坐在他旁邊位置的女人，放眼整個王宮也只有王后有這個資格，而此刻王后的位置上正坐著於依依，這也是變相的告訴文武百官，於依依就是他心中的王后。

不過鎔爍也有顧慮，於依依不想當王后，他也擔心把她逼得太緊了反而適得其反。說到底王后也只是一個虛名，只要有他的寵愛就足夠了。即使沒有王后的頭銜，鎔爍也能保證讓於依依成為整個銘國最尊貴的女人，一個屬於她的女人。

於依依實在受不了鎔爍這灼人的目光，於是藉口離席。她支開碧荷，一個人在外面閒逛。

因為心裡煩悶，不願意再回到宴會上，於是就撿著人少的地方走。這一處都是假山花園，晚上也沒有什麼人，真是個放空思緒的好地方，於依依不由越走越深。

“陸昭哥哥，我們快回去了，別被人看見了。”假山裡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

“芯兒，我們都快一個月沒見面了，你就不想我嗎？”這是一個男子的聲音，應該就是少女口中的陸昭哥哥吧。

於依依沒有聽人牆角的習慣，於是加快腳步，趕緊離開這裡。誰想到，自已的腳步聲引起二人的注意。

“誰在那裡。”男子厲聲問道。

“抱歉，路過此處，無意打擾，我這就離開。”於依依腳步加快，想快速離開。

只見身著藏青色衣袍的男子，立在於依依身前，燈光昏暗，雖然看不清他的面容，可從對方的聲音當中聽得出他的怒氣。

男子攔住於依依的去路，冷聲問：“你是哪家的家眷。”

於依依一身樸素著裝，也沒有穿宮裝，男子以為她是進宮赴宴的女眷。

“陸昭哥哥，不可無禮，”一位粉衣少女上前，拽了拽男子的衣袖，然後朝著於依依俯身行禮，“這位想必就是於姑娘，陸昭哥哥今日赴宴晚了，不認得姑娘，剛才我二人多有冒犯，還請姑娘見諒。”

這姑娘看樣子也就十四五歲，可模樣一派老成，說話更是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錯來。

“無妨。”於依依想著，陸昭不是就和左丞相芫祁仁結親的小將軍嗎，如果不出錯的話，這姑娘應該是丞相府的庶小姐。

“還不知道小姐如何稱呼？”於依依試探的問。

“我姓芫，叫芫芯兒，如果姑娘不嫌棄，可以叫我芯兒。”

芫妃的妹妹，確實長得美，只是和芫妃的美不同，芫妃的美更嬌，更媚，這位芫芯兒則屬於甜美型，一張娃娃臉，看起來沒有任何心機，但是說話卻頗得技巧。或許這就是庶女與嫡女的不同。嫡女作為當家主母所出，作為掌上明珠，都是嬌養著長大的。而庶女則是家裡側室所出，要看主母的臉色，生活多是艱辛，自然更加圓滑世故。

“原來是芯兒小姐，我聽說你和陸昭小將軍的婚事將近，今日有緣在此遇到，先恭喜二位了。”

“借姑娘吉言，到時候還請姑娘賞臉來府上做客。”

芫府嗎？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正想著要不要從芫妃那裡入手，芫芯兒就拋來了橄欖枝。於依依順勢問道：“姑娘是哪日成婚？”

“下個月初九，也就十幾天的時間。”小姑娘說話間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陸昭，一臉期待。

“芫姑娘長相甜美，到時候穿著喜服肯定會更加美豔。”於依依有意和芫芯兒親近，芫芯兒自然也願意多和於依依說話，畢竟她現在是鎔爍身邊的紅人，和於依依沾上邊，就相當於沾到鎔爍的邊了。

“這些都是家裡的長輩在準備，我就配合著裁縫量體裁衣就好。”

芫芯兒沒說主母，也沒說姨娘，一句家裡的長輩，裡面到底包含了哪些人無人可知，或許一個庶女的婚事壓根就不值得當家主母操心，可是男方畢竟是將軍府，多多少少也要給男方留些面子，陪嫁自然不會太寒酸。

“成婚要做多少套衣服？”

於依依是真不懂，她自已也沒結過婚，小時候跟母親去參加婚禮，只知道當時新娘子不光要穿婚紗，還有敬酒服，禮服等等，家世殷勤的還要準備好幾套婚紗。

“我的服飾比較簡單，婚禮當天的一套喜服，一套回門服，四身常服。”芫芯兒說著便羞澀的低下頭，或許她也覺得自已的服飾比不上家裡的嫡姐，這也是身為庶女的悲哀。

“回門服？”

於依依只見過婚禮，以及婚禮之後敬酒環節，回門還是第一次聽說。小學之後家裡親戚都斷絕了來往，母親也沒有機會帶她參加婚禮，所以對這些事情瞭解甚少。

“回門服是新婦三朝回門穿的，女子嫁到夫家之後第三日要和夫君一起回孃家做客。”

姑娘出嫁就是客，這些觀念和中國古代一樣。

“原來還有這麼多講究，之前都沒聽說過。”

“姑娘要是不忙，我可以多與姑娘說道說道。”

芫芯兒生的一顆八面玲瓏心，知道後宮的女人都是面和心不和，更不想讓於依依看出她的勢利，所以至始至終都沒有提過芫妃。

兩個少女就在假山後面的八角亭裡聊著和結婚相關的話題，陸昭則到宴會上應酬，聊到高興處，二人相約明日去芫府做客。

晚宴快結束，二人才回到宴會上。期間鎔爍派人來催了兩次，見於二人聊的興致勃勃，也就沒強行讓她們回去。

於依依回到宴會大廳，看鎔爍斜靠在椅子上，也看不出喜怒，芫妃在旁邊說著什麼，手上剝著靈果，笑著溫婉大方，整個身子幾乎貼到鎔爍懷裡。

下面的官員有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聊天，有端坐在位置上看歌舞的，也有幾個空著的位置，不知道是提前離開還是休息去了。

於依依看到芫妃與鎔爍互動的畫面，想到一個詞——郎情妾意。俊男靚女的組合看著都讓人賞心悅目。於依依想著，如果自已是男人，肯定也喜歡芫妃這樣識大體的美女。

為了給芫妃和鎔爍製造機會，於依依跟著芫芯兒坐在一個沒人處接著剛才的話題聊。

鎔爍側目睨著於依依，少女笑得開心，這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鎔爍心中莫名煩躁起來，再加上剛才喝了酒的緣故，心情糟糕極了。

“依依，過來。”廳上頓時沉寂下來，聊天聲，歌舞聲都消失。鎔爍的聲音不大，可足以讓所有人都聽到他的聲音，帶著帝王不可違背的威嚴。

於依依心裡發怵，鎔爍這樣的反應代表他已經生氣了，於依依暗自思索著如何應對。只見鎔爍一招手，大殿上的文武百官及舞女侍從紛紛退下。剛才還熱鬧紛繁的大殿，此刻變得格外空曠。

“過來。”

聽到鎔爍沉冷的聲音，於依依不敢違背，默默起身，朝著鎔爍走過去，於依依抬頭，卻見鎔爍面色潮紅，眼神似乎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