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好久不見。”恆珂的聲音打斷了於依依的思路。

於依依抬頭,便看見那個只在夢中見過的少年面龐,有著掩蓋不住的驚喜和愉悅。他們見過兩次,皆是在夢境當中。對於恆珂而言,那兩次見面都是他記憶當中經歷過的事情,所以相比於依依的平靜,恆珂的表情便豐富很多。

“是你。”於依依心想,上次他打招呼的時候也是好久不見,對他而言確實是好久不見,畢竟夢裡的時間可是過去了很久。

他們第一次在恆珂的夢裡見到的時候是恆珂小時候,第二次是他成年之後,這些在夢境中的時間跨度很大,所以才會說出好久不見來。

“是我。”恆珂眸光流轉,“上次姐姐倉促離開,忘記問姐姐姓名,也不知道姐姐在哪個宮裡做差,真是讓我好找。”

自從上次於依依從夢中倉促離開後,恆珂回想起來,便讓人召集宮中所有年輕侍女,因為不知道名字,所以只能一個一個的找,可惜查無此人。

於依依心虛,她可不是皇宮之人,可想到後面還會跟恆珂有接觸,於是就說了名字。“我叫於依依,你在這裡做什麼。”

恆珂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於依依身上,對於她的問題也有問必答,就像是在幼年已經認識很久的故人,再次見面只有重逢的喜悅。“我奉父皇之命來迎接火扇樹,剛才收到訊息,有一群細作想偷取火扇樹,所以前來援救。沒想到在這裡遇到姐姐,真是意外的驚喜。”在皇宮找了那麼久都沒有找到,恆珂還以為她已經離開皇宮,再找就很難找到了。

火扇樹對於炎榮國尤為重要,關係到將來是否夠牽制鳳羽族的以後的走向,也牽扯到政權的統一。但是恆珂卻不著急去救火扇樹,只讓身邊的侍從過去,這個行徑實在可疑。

“那你先忙著,我就先走了。”於依依著急回去檢視火扇樹的情況,還有那麼多人受傷,不知道那邊情況如何。

見於依依要離開,恆珂心裡著急,便一把抓住於依依的胳膊,“姐姐彆著急走。”

恆珂的動作讓於依依產生警戒,不讓她離開,難道真是火扇樹出了問題?她一把甩開恆珂的手,朝著院落的方向疾奔,跑了一段距離,就看到皓宇及下屬護著火扇樹而來,四周都是炎榮國的護衛。

火扇樹沒事,於依依也就放心了。她朝著皓宇使了個眼色,不讓其出聲相認。

恆珂跟上來,發現於依依在看火扇樹,便向她解釋,“這是火扇樹,是不是很漂亮。”雖然他在說火扇樹,可是眼睛卻一直停留在於依依身上。

“姐姐要是想看,可隨我一起進宮去看。”

皓宇及隨從走過來,就看到於依依跟炎榮皇太子在一起。見恆珂那麼殷勤的給於依依介紹火扇樹,皓宇就替自已主子擔憂。主子之前還吩咐暗衛保護於依依,防止鎔爍靠近,這倒是沒見鎔爍靠近,反而來了個更年輕的小白臉。

作為主子身邊最得力的貼身侍衛,他一定要替主子守好主母。

“太子殿下,火扇樹我們已經安全送到,還請儘快完成交換。”皓宇上前,插到於依依跟恆珂中間。

對於皓宇的舉動,恆珂有些許不快,可因著對方手上有火扇樹,再加上自身的修養,讓恆珂並沒有將這種不快表現出來。他朝著皓宇點點頭,說:“宮外不安全,護送火扇樹儘快回皇宮。”

恆珂牽過自已的坐騎讓於依依騎,可是這個馬鐙太高了,於依依抬高腳也夠不著。恆珂彎下身,一隻大手放在於依依腳下,順勢一拖,將於依依送上馬。而他則在馬側,牽著馬韁繩。

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皓宇看到這一幕,不由的一陣牙酸。要不是有任務在身,他真想敲碎恆珂的腦門,敢和自家主子搶女人,真是活膩了。主子做了這麼多年的“和尚”,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喜歡的人,說什麼都不能被這個太子給壞事了,等回去一定要告訴主子抓緊時間把人帶回曄國,到時候昭告天下,看他還怎麼耍殷勤。

於依依上馬後,有護衛牽來一匹馬讓恆珂騎著,卻被他拒絕了。就這樣於依依騎在馬上,恆珂在一旁牽著馬,侍衛們見太子都不騎馬,也只能牽著馬跟在後面。

於依依見到這種情況忙要下來將馬讓給恆珂,卻被恆珂制止。他是一國太子,怎麼能給自已牽馬?而且還有這麼多人一起牽著馬走,這什麼時候才能到皇宮。在宮外多逗留片刻功夫,就多一份危險。

剛才那兩個火系修煉者逃走了,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後手,如果他們集結人手再對火扇樹出手,那就太危險了。

而且對於太子的舉動於依依也摸不清楚他想要做什麼。畢竟他出現的太過蹊蹺,而且對於火扇樹也不怎麼上心,難道他是故意拖慢速度,想給那兩個人逃跑者製造機會。

思及此,於依依心下便有了主意,他對恆珂說,“太子殿下,你不騎馬,你的護衛們也不敢騎,讓這麼多人跟著一起走,實在是不妥。”

“你一個人騎馬可以嗎?”

恆珂看於依依騎馬並不熟練,又擔心馬跑快了驚到她。原本想牽著馬送她進宮,見於依依點頭表示“自已可以”後,才接過侍從手裡的馬,和於依依一前一後朝著皇宮方向駛去。

於依依小時候是學過馬術的,以前她還養過一批小馬駒,只是後來家裡破產,沒有辦法繼續騎馬,多年不練變得生疏了而已。不過有基礎在,於依依很快便適應了。

來到皇宮之後,恆珂換了進宮乘坐的轎輦,並邀請於依依一同乘坐。好在轎輦足夠寬敞,再加上進宮後還有一段距離要走,於依依想盡快完成混天根的交換儀式,於是便不再推脫。

“多謝太子殿下。”

於依依上了轎輦之後,恆珂將軟墊放在於依依那側,方便她靠著。於依依並不習慣陌生人的照顧,道謝的話也客氣又略帶疏離。

“姐姐不要叫我太子,叫我名字就好。”

於依依搖頭,“這樣於理不合。”

“很合適,姐姐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那時候我生命垂危,完全沒有求生意志,父王將宮裡所有的巫醫派來診治,可都束手無策。就是那時候你出現了,你告訴我,我的父母生了我,給了我這具身體,而我也以血還母,將自已從身體上殺死了,所以我已經不欠她的了,以後我就是自已的,我要為自已而活。你還告訴我,我的母親不愛我,並不是我的錯,她並不知道如何做一個母親,所以我放過了自已。姐姐,是你的那些話點化了我,讓我找到了生命的意義。當時若不是姐姐,我根本不可能活下來,所以姐姐對我有重生之恩。”

恆珂言語真摯,感情誠懇。

於依依當時說的那些話,也只是因為看到恆珂就想到了小時候的自已,那些話不僅是對恆珂說的,也是對自已說的,沒想到一句無心之話卻救了一條性命。

恆珂遲遲等不到於依依回應,心裡不免有些擔憂,是不是自已的話唐突了於依依,本想和她再解釋一二,就聽於依依開口。“其實一切都是機緣,說白了只是恰巧罷了。若不是恰好我有一些相似的經歷,或許我也說不出那些話來。再者若你沒有聽進去那些話,你也無法和自已和解,所以也是你救了你自已。”

於依依的話不急不躁,沒有過分自謙,也沒有因為太子的感激而受寵若驚,就這麼平靜的和恆珂分析著問題。這種平靜中帶著些許理智,既不那麼冷硬,又不諂媚,這樣的說話方式聽的恆珂非常舒服。

恆珂見慣了深宮當中的爾虞我詐,為了往上爬而趨炎附勢,像於依依這樣的性格並不是在深宮當中能養出來的。再想到於依依每次見到他的時候,並沒有像宮內女子那般行禮,也沒有尊卑觀念,那種隨性和自由,是皇宮女子不具有的。

難怪他找遍皇宮當中所有宮女都沒有於依依的下落。

因為她就不是這炎榮皇宮裡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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