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MVR的人不用刻意記時間，腦海裡潛意識的會有一個“沙漏”，只要不過於專注的做某件事，比如像上次陳松林跟常萱在女廁所裡那樣激情互啃，只要不這麼專注忘我，就不會忘了自已進入MVR的時間。
無人車停在中心公園東門，正好是陳松林進入MVR的第21分鐘，再有9分鐘他就會被強退離開。
他拽著手機，站在東門口，一邊牢牢盯著過來的每輛車，一邊思索待會該說點什麼。
與此同時，眼看還有公里就到的常萱，無人車從雙向8道的大馬路，拐彎進入了一段雙向4車道的窄路，剛開始還好好的，眼看就要穿過這條窄路，前面突然堵住了。
在超過雙向6車道的大馬路行車，一般會把最右邊的一道或兩道劃為自動駕駛的專用車道，無人車走其它車道。
雙向4道以內的窄路，無人車和自動駕駛的車輛混行，通常交通出現堵塞，往往就發生在這樣的車道上。
“小文，怎麼突然停下了？”常萱盯著前方急道。
智慧車載小文回道：“尊敬的顧客您好，前面有兩輛車發生了刮擦，預計透過時間會比原來慢3到5分鐘。”
慢3到5分鐘？
常萱本來就比陳松林慢，她一秒都等不了：“小文，我們就在這下車，開門。”
“好的，小文將遵從您的指示，馬上為您靠邊停車。”
無人車在內道，它前後左右全是車，想靠到外道，如果身邊行駛的都是無人車還好說，只要它發出這個指令，其它車都會在第一時間作出反應，偏偏靠在常萱右邊的是輛自動駕駛的車。
而且不止一輛，後面似乎還跟著一輛。
車子往前動一米，需要兩三秒，等兩輛車過去少說得三十四秒，在這半分多鐘裡，常萱恨不得把右邊的那兩輛車給吃了，讓她一下會死啊？
要不是無人車必須遵守交通法規，靠邊停車，她早就直接開啟車門下來了。
“你別急，慢點，還有時間。”
常萱像是沒聽到徐雨萌的話，下了車，飛奔向提前看好的停在路邊的共享電動車，到了跟前，手機一貼感應器，車子立馬歸她使用。
她匆匆戴上頭盔，就著急忙慌的繼續上路了。
公里，電動車騎不快差不多要5分鐘，加上路邊停靠耽誤的時間，等她在中心公園的東門看到陳松林的身影時，距陳松林離開已經不到3分鐘。
3分鐘內陳松林必須要走。
“你不是坐車過來的嗎，路上沒事吧？”陳松林飛奔過來，緊張道。
“堵車了，我沒事，不好意思你等急了吧？”
陳松林看眼隨後趕到的徐雨萌，拿自已事先準備好的手機地圖給常萱看：“明早8點是這裡吧？”
“對，就是這家鳳凰路上的體驗中心。”常萱回道。
陳松林又看眼徐雨萌：“我還有兩分鐘，我想單獨跟你說幾句話。”
“怎麼，怕聽啊，還是怕我當場拆穿你，讓你下不來臺。”徐雨萌牢牢盯著他，充滿敵意。
陳松林這回沒管她，硬生生把常萱拉到一邊，用軟儂儂的南城話，快速且小聲的說了一遍：“我也喜歡你。”
這太突然了，常萱完全沒準備。
“我說我也喜歡你。”陳松林以為她聽不懂，湊到她耳邊，用普通話又說了一遍。
常萱整個人靜止，全身只感覺自已的心在跳動，就像引擎一樣，轟轟轟個不行，這是真的嗎？自已沒聽錯吧？他真的主動向自已表白了？
可惜這麼美好的氛圍她沒能多感受一下，就被衝過來的徐雨萌給毀了：“說什麼呢，別以為說幾句悄悄話，魔術就可以不用表演了，心虛了吧。”
“什麼魔術，你跟她說什麼了？”
常萱滿臉尷尬，好想不認識這個傢伙。
徐雨萌冷笑一聲：“裝傻是不是，你昨天不是能從車裡活人大消失嗎，有本事當著我的面再來一個啊。”
原來是這個，陳松林搖搖頭，表示無奈，他倒希望自已會這樣的魔術。
當然他也不會因此跟徐雨萌計較，因為她也是為了常萱好。
“我時間差不多了，該走了，那明天見？”他對著常萱依依不捨，這才是最重要的。
常萱猛然反應過來一般，緊緊抓住他的衣角，心裡不捨，嘴上則說：“明天見。”
陳松林努力朝她笑一個，然後看向徐雨萌，大方說道：“有機會再見。”
隨即他在腦海裡動了一個“回到現實”的念頭，整個人立馬就活生生的消失在了常萱跟徐雨萌的跟前。
徐雨萌在他話音剛落的那一刻，試圖伸手抓住他，她剛抓到陳松林的手，實質感受到了他的溫度，可還沒抓穩，她的手就握成了實心的拳頭，當場傻在那裡。
不是魔術，是真的？
那常萱？……
她呆呆地看著常萱，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常萱衝她咧嘴，抓起她愣在半空的手，反安慰道：“沒事，只是植物人，會好的。”
她不說還好，一說，徐雨萌的淚腺就像被人炸開了一樣，兩眼瞬間糊成一片，並不住的往沒洗的臉頰滾落泥石流，止都止不住。
常萱一邊幫她擦，一邊接著安慰：“真沒事，你哭什麼啊，我這不……”
徐雨萌奮力抱住她，趴到她的後肩上泣不成聲。
周圍進出公園的人，紛紛投來或好奇或關注的目光，不嫌事大的甚至舉起手機，也有一些冷酷到底當什麼也沒看見的，在這之後長長的十多分鐘裡，常萱跟徐雨萌成了人流中的石頭，所有人都圍著她們繞，她們一動不動。
……
南城，MVR小房間。
陳松林睜開眼，他的手機不停的在褲兜裡震動，吱吱作響。
他摘下“頭盔”，掏出手機，來電顯示張鶴寧的影片電話。
他猶豫了一下，接起。
“你在MVR呢，又見她去了？”張鶴寧一眼認出陳松林所在的背景，面無表情的說。
陳松林不答反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張鶴寧靠在公司的老闆椅後，翹著二郎腿，淡淡一笑：“沒什麼，就想知道我哪裡讓你這麼討厭，寧可編個瞎話也不願跟我在一起，說說吧，我想聽實話。”
“我媽都跟你說了？”陳松林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試圖轉移話題。
“這不重要，我只要聽你的回答。”
“我一直拿你當朋友……”
“我說了要聽真話，”張鶴寧打斷道，“以我對你的瞭解，你如果不是特別討厭我，即使你對我沒感情，也不至於撒謊騙你媽，是吧？所以，我可以聽聽實話嗎，我到底哪裡得罪你讓你這麼討厭？”
陳松林見她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遲疑了一下，說道：“不是你的問題，是我自已的。既然我們彼此都很瞭解，那我也不繞彎子了，只希望這話你別告訴我媽，可以嗎？”
“你說。”
陳松林長吸了一口氣：“我媽是女強人，你從小也立志當女強人，所以，你懂嗎？”
張鶴寧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你是怕我們強強聯合起來欺負你？”
這話說出去很丟人，但陳松林還是點了點頭。
“如果只是因為這個，你可以明說啊，大不了婚後我不管你，你愛幹嘛幹嘛好了，我們也可以各過各的，互不打擾。”笑完後，張鶴寧放下二郎腿，坐直認真道。
陳松林剛想說話，小房間內響起了語音提醒：“尊敬的客戶您好，小R檢測到您已離開系統多時，我們的保潔人員將上門清潔，如果沒有其它問題，請您儘快離開現場。如有問題，請到前臺人工諮詢，謝謝您的配合。”
陳松林邊起身推門出來，邊說：“你不見得喜歡我吧，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以你的性格，怎麼可能答應這麼荒謬的事？你別說就是為了所謂的強強聯合。”
“就是這個，怎麼了，你不說我是女強人嗎，我就想把公司做大做強，而且你媽都答應我了，只要我過門，未來會把公司都交給我。”
陳松林忍不住笑出來：“做大做強？就我們這樣的邊緣小公司，混口飯還行，做大做強，還是算了吧。哪怕兩家聯合起來，頂多在周邊多佔點市場，然後呢？市場一共就這麼點利潤，能大到哪去？”
“誰說就只盯著兒童書這塊蛋糕了，我都想好了，只要我們兩家聯合，把多餘的錢集中一下，重新成立一家小說公司，招上幾個作者，自已寫自已賣，將來沒準靠版權就能掙翻了天。”
“你別跟我說這些沒用的，小說公司？別的不說，光我們南城就有上百家，哪家掙翻了？不想說就算了，我掛了，記得剛才的話不許跟我媽說啊。”
“等等，”張鶴寧有些急道，“要不這樣吧，差不多到飯點了，中午我請你吃飯，我們當面說。”
陳松林在走廊上停住，誠懇道：“不用了，我這邊我跟我媽我爺爺都說好了，他們已經不逼我了，你那裡我也不想知道為什麼了，如果有對不起的，我跟你說聲對不起，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好嗎？”
“吃個飯都不行嗎？”
“不是，我媽他們都還在老家等我呢，我得馬上趕回去。”
“那好吧，過兩天你回來了我們再說，不急。”說著，張鶴寧先把電話掛了。
陳松林盯著重新迴歸屏保狀態的手機，頭有點疼，原以為她也是被逼的，現在看來，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
但他沒時間也不願多想，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