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的幾天,陳松林沒再過多的麻煩美姐,他跟常萱已經形成默契,每天傍晚18點整,不見不散。

雖然依舊看不見彼此,也沒能解決手機號的問題,但當著美姐的面,以及當著她奶奶的面跟她打電話,也是個不錯的體驗。

在美姐面前,他比較幼稚,先問常萱選中了哪把香蕉,常萱指了具體位置後,他就說他也看上了這把,要不石頭剪刀布吧?

花也是如此,常萱也願意幼稚的陪他玩。

可無論誰輸了,拿的依然是那選中的花或香蕉,因為本身並不衝突。

而在李奶奶那,他通常比較淘氣,一會拿著手機問李奶奶知不知道自已在跟誰通電話,一會又問她自已適不適合當她的孫女婿。

李奶奶不說話,那就說明她預設了,於是他就趁機問常萱彼此是不是可以在現實裡見一面了?

常萱不生氣也不反駁,愣是裝了好幾天的傻,搞得陳松林每天傻呵呵的,開心個不行。

這天,陳松林像前幾天那樣,再次準時準點18點整進到美姐的店裡,不抱希望的他,第一時間掏出了手機,還沒來得及開屏,餘光裡似乎比平時多了一個人影,一側頭,呆了。

那是一個臉蛋只有巴掌大小的女孩,隱著一對笑時才有的梨渦,她的長髮筆直自帶花香,身穿野菊長裙的她,更是如春光一樣的明媚動人。

“你……”陳松林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美好,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常萱也傻了一下,隨即就笑開了。

那淺淺的梨渦,就像是生命的陽光,陳松林整個人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在那一瞬間,彷彿世間從此沒了陰霾。

也正是這樣,前一刻還有些走神,不敢相信這一幕的他,反應過來後,真正的他,遠沒有在電話裡那麼從容。

他就像網上的鍵盤俠或是網友,在網上,他風趣橫生,無所不能,一到了現實,見了面,頓時原形畢露,一無是處。

慌亂了好幾秒,不知所措的他,一扭頭跑了。

連鮮花跟香蕉都沒拿。

“回來,你個慫貨!!”美姐看出什麼,怒其不爭,大叫著要追出去,但被常萱拉住了。

這幾天常萱除了正常的工作外,還多了一項任務,那就是每天必須向徐雨萌彙報她在MVR裡跟陳松林的進度條。

作為一個言情準暢銷書作者,外加情真意切的談過三段戀愛的徐雨萌,聽後總要先做一番分析,再給具體意見。

比如當前最重要的就是“注水”,狂注水,現實裡見面的事能拖就拖,不然怎麼吊讀者的胃口,怎麼保證收益。

常萱不認同也不反駁,但目前她確實沒想好怎麼見陳松林,怪奇怪的。

就好比現在,她望著陳松林逃走的背影,哭笑不得,又有些眼熟。

前兩天在電話裡他能說會道的,還以為他性格大變,真撞上了,連自已都不如。

“那你追啊,趕緊去,別讓他跑了,他就只會吹牛,膽子可小了。”美姐一邊推她,一邊急道。

常萱反按住她的手:“沒事,我知道他去哪,先買花。”

“小野菊是吧,我幫你拿。”美姐積極不已,比自已談戀愛還操心。

“再拿束勿忘我吧。”常萱說著,自已則到水果堆前拿起了一把香蕉。

她正要上稱,美姐直把手裡的兩束花塞給她,推她:“稱什麼稱,趕緊去,下回再付,快去。”

“那行吧,你記著啊,我待會可能就忘了。”常萱笑道。

其實她心裡也緊張,這是一場完全沒準備的遭遇戰。

穿過馬路,鎮醫院的後門有兩扇老舊脫漆的小鐵門,左邊開著,右邊關著,進去是一片新種不久的銀杏,銀杏間立著幾棵鬱鬱蔥蔥的大松樹。

花叢小灌木圍繞周邊,儼然一個無人看管的小公園。

常萱早看不到陳松林的身影,越往裡她的心跳越亂。

頭頂漫天的夕陽,彷彿能將她融化,她手心腳心後背心全都溼透了,怎麼突然這麼熱呢?

進了住院樓,她沒像往常那樣走樓梯,而是去坐了電梯。

心率本就過快的她,再走樓梯她怕猝死。

毋庸置疑,這一切全是建立在歡喜之上。

確切的說是驚喜,有種皇天不負有心人,真心付出總有回報的感覺。

老天終於憐惜他們,總算讓他們見上彼此了。

到了311 病房門前,常萱狠狠做了幾次深呼吸,輕輕推開門,門裡的奶奶像平常那樣坐靠在病床上盯著自已,一旁的叔叔依舊一動不動,除此門裡再沒有其他人。

他沒來病房?

不會在樓梯口等自已吧?

“奶奶,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想我了,不過不急,我先幫您把花換了,待會再陪您聊天。”常萱不露痕跡的跟奶奶打招呼,實則想趕緊出去看看,陳松林到底在不在樓梯口。

她放下香蕉,端起奶奶這邊的花瓶,還沒來得及拿陳松林爸爸那邊的,陳松林推門進來了。

他手裡端著一盆溫水,彷彿沒看到常萱,自顧走到自已的爸爸跟前。

常萱瞬間會意,也假裝像前些天那樣看不見他,縮回另一隻手,只端著奶奶的花瓶徑直出去。

但她沒忍住,在經過陳叔叔的病床前,還是偷偷瞄了一眼陳松林。

也就是這一眼,剛才在美姐那太突然沒看清,這會,算是看仔細了。

陳松林跟高三那會差不多,穿著灰色短袖,低頭擰毛巾的雙眼像星星閃躲,但依然蓋不住他眼裡特有的憂鬱。

靦腆中,帶著一絲深邃。

難怪他剛剛慌張逃開的背影會眼熟,常萱一下聯想起了當初撞見他初學腳踏車時的囧樣。

高三那年,陳松林剛轉學過來的時候,小鎮上,其他同學要麼步行,要麼自已騎腳踏車上下學,只有他像小學生似的需要爺爺騎電動車接送他。

沒兩天他自已感到害臊了,就改坐無人車上下學了。

無人車打車來回一趟至少得50塊,而那時候同學們每天普遍的零花錢才一二十塊,他“少爺”的名聲不脛而走。

當然也有偷偷叫他“灰姑娘”的。

誰叫他總穿灰色的衣服,兩眼憂鬱,楚楚可憐呢。

有一次週末晚上,常萱騎腳踏車從閨蜜徐雨萌家回來,迎面撞上在路邊學腳踏車的他。

他那會應該剛學會,左搖右晃騎不穩,見到常萱,一緊張,砰的一聲撞路邊樹上了。

常萱笑得險些沒掉進一旁的排水溝裡。

自此之後,兩人的關係變得格外微妙。

小鎮名叫黃楓鎮,因鎮外的山坡上有一大片美輪美奐的黃楓林而得名。

鎮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她跟陳松林除去在學校裡抬頭不見低頭見,平時在校外也能經常碰上。

書店、超市、街角、公園,都留下了他們邂逅的身影。

每次兩人總是空氣般的擦身而過,有時候會多看彼此一眼,但從沒說過一句話。

那是種朦朧的美,很奇妙,就像放風箏,時時刻刻有根線吊著,這回還沒飛完,就又開始期待下回了。

這感覺,常萱一輩子不會忘。

如今一晃四五年,她有些不敢想,他一個大男人,經過這麼多年還能保持原樣,要麼沒出息,要麼就是寶藏。一處待人發掘的寶藏。

她自然希望他是後者了。

這麼想著,常萱整個人氣勢陡增,說白了陳松林就是個紙老虎,電話裡從容、厲害,真見了面,原形畢露。

“奶奶,對面來人了嗎?叫我買花怎麼自已不來拿啊?奶奶,你說這種人靠譜嗎?”

常萱一手端著小野菊,另一隻手拿著完好的勿忘我,重新回到病房,丫頭變公主,氣場十足。

她這是故意酸溜溜的拿話點陳松林呢。

陳松林一聽,給他爸爸擦身體的手立馬不會動了,抬頭盯著常萱。

常萱繼續假裝看不見,一邊把小野菊遞給奶奶,就勢坐到床沿上,一邊盯著手裡的勿忘我,自言自語:“勿忘我,勿忘我,奶奶,那阿姨對叔叔可真痴情,如果將來有個男人也對我這麼深情就好了。”

李奶奶看眼對面的陳松林,陳松林在緊緊地抓著毛巾,他似乎聽見了,又似乎沒聽見,因為他沒有下一個動作,搞得李奶奶有些拿不準,他倆今天到底能不能看見對方?奇奇怪怪的。

“奶奶,你喜歡這花嗎,喜歡的話明天我也給你帶,別說這輩子,下輩子我也要記得你。”

李奶奶聽了高興,虛弱道:“傻瓜,人哪有下輩子,管好這輩子,這輩子不後悔就知足了。”

“奶奶說得對,如果今天他不來的話,他一定會後悔的。”

“誰?”

“還能有誰,就對面你說的那傻小子唄。算了,他愛來不愛,奶奶,你再等會,我去幫他把花換了。”

常萱像小時候那樣,大大咧咧的跳下床,來到陳叔叔跟前,端起他床頭櫃上的勿忘我就往外走。

李奶奶不由擦了擦眼,剛才她看得很清楚,常萱並沒有穿透坐在那給他爸爸擦身體的陳松林,而是繞過了他。

這說明什麼?

說明這次他們能看見彼此。

接著,她就淡淡地笑開了,因為陳松林起身了,說明他倆的關係更近了一步。

她很想用力的笑,替他倆開心,奈何身體不允許。

“你有男朋友嗎?”

常萱剛出門,只覺得自已左手腕一緊,然後她就身體不受控的被推到了牆上,她被陳松林壁咚了。

一切來得太突然,嚇她一跳,手裡的花瓶不自覺脫手,哐一聲,碎了一地。

“有嗎?”陳松林再靠近一點。

“啊?”他的眼神好犀利,熱氣全都撲到了自已的臉上,有那麼一瞬間,常萱覺得自已的腦子短路了。

這就是激將男生的代價嗎?

可他前後的反差未免太大了吧?

“有嗎?你上次就沒回答我,這次還想躲嗎?”

“你……你這人好奇怪,我……我哪躲了,躲的人明明是你好吧。”常萱試圖甩開他的手,但根本使不上力,她心跳如飛,目光閃躲,都快語無倫次了。

“那我再問你,你有男朋友嗎?!”陳松林直勾勾地盯著,忽有種霸道總裁上身的即視感。

常萱的心明顯鬆動了,但心底最後的一絲矜持告訴她,千萬不能讓一個男人這麼快就得到自已,她紅著臉,拼命一抽手,再用力一推,轉身跑回了病房。

見奶奶在看著自已,忙說了句“奶奶我沒事”,就又匆匆跑了出去。

太難為情了,當著奶奶的面,還不如鑽地縫呢。

跑出去的瞬間,她一頭撞進了陳松林的懷裡,不要臉的陳松林,竟然順勢老鷹捉小雞那樣的捉住了她,並繼續追問道:“回答我,這問題對我很重要。”

常萱一邊盯著門裡的奶奶,一邊在心裡大喊:快放開我,沒看奶奶在這的嗎,天哪,沒臉了沒臉了,以後還怎麼見奶奶啊?!!

沒想奶奶竟是個老頑童,成人之美,她居然乖乖的捧著小野菊,背身側躺了過去。

完了,以後徹底沒臉見奶奶了,非被她笑話死不可。

好在這是記憶,走廊上沒有其他人,但也不能一直這麼被他摟著。

常萱正想該怎麼反抗,她的小蠻腰就跟冰上的小仙女一樣,陳松林輕輕一點,她就自動且無比輕盈地轉了半圈,等她反應過來,人又面對面貼到了牆上。

“你想幹……”

“嘛”字沒說出口,下一秒,她的殷桃小嘴就被封住了。

天哪,這可是她的初吻啊。

她感覺自已快要死氣了,他怎麼可以這樣,這是非法的!!

常萱兩眼瞪得像燈籠,身上的裙子似乎也飛了起來,全身僵硬,但在不受控的發抖。

她試著推了兩下,根本使不上力推不動,這可怎麼是好?

事後再找他算賬?

身子一軟,兩眼迷離,索性一閉,放棄了抵抗。

這太瘋狂了。

但她沒有完全失去理性,白白便宜了陳松林十來秒,見他還沒停的意思,恢復一絲力氣的她,重重在他的下嘴唇上咬了一口。

陳松林吃疼,終於鬆開了嘴。

他一擦嘴唇,流血了,他炙熱的目光,跟著冷靜不少。

看到他流血,原本有一萬句氣話的常萱,忽然不知該怎麼開口。

不僅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心裡反而還心疼這個“罪犯”,怪自已下牙太重了。

再看看他冷靜下去的眼睛,那一刻,常萱也不知道自已怎麼了,她不喜歡陳松林的冷靜,反而渴望他剛才那如狼似虎的眼神,於是乎,她做出了一個比陳松林還瘋狂的舉動。

她一把抓起陳松林,穿過走廊,把他拽進了女衛生間,關起門來站到馬桶上,抱著他的腦袋,彎腰,居高而下,如女王一般反強吻了他。

反正是在MVR裡,又不是真的,管它呢,先做了再說。

這是常萱此刻為自已找的藉口。

她是第一次,不知道陳松林是不是。

但兩人就像兩個默契十足的老手,瞬間乾柴烈火,沒有一絲生疏感。

或許這種事,本身就不需要學,更無需事先練習吧。

激吻了一陣後,常萱整個已經完全上頭,失去理智了。

她下意識的就想脫衣服,沒想到的是,在這關鍵時刻,陳松林竟然攔住了她,抓著她的雙手,喘著灼人熱氣,說道:“我去找你好不好?”

“好。”常萱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至於徐雨萌跟她說的“注水”那一套,早被她拋到九霄雲外了。

“在哪?”

“好多魚,明晚6點,在我公司附近的好多魚。”

“你公司叫什麼?”

“瑞林服飾。”

“瑞林服飾,好多魚,瑞林服飾,好多魚……”陳松林拼命記憶。

“還有問題嗎?”

陳松林搖搖頭。

“那……繼續?”常萱就像開閘洩洪,意猶未盡,不想就這麼斷了。

陳松林跟著兩眼一熱,緊接著,兩人就又激情四射的狗啃了起來。

可惜餘下的時間太短,他們還沒正式進入主題,就雙雙被系統強行勸退了。

彷彿在說少兒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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