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國,乾豐五年。

這年氣候異常奇怪。

秋日飛霜,河水枯竭,紅葉落盡,地靈乾旱......

後來人們才知道,那是天災人禍的前兆。

十月十五日,長夷大規模進攻興國,包括雪嘯關在內,已先後佔領五座城池。

戰場響起衝鋒陷陣的吶喊,無數利劍壟斷耳畔咆哮的風聲。刀劍交集,慘叫四起,滿目血肉橫飛。箭矢無情,穿透戰甲軍衣,血汙飛濺拋灑空中,直至頭顱滾落在地。透過一張張猙獰面孔,依稀能看見將士血紅的雙眼閃爍著仇恨之光。濃烈血腥氣飄飄散散,天際硝煙瀰漫,大地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不過兩個月,興國周邊村莊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為阻止長夷鍥而不捨的猛攻,也避免國民遭受家破人亡之苦,興王決定提出談判。

起初,長夷驍騎將軍聞釋只當這些話是耳旁風,大軍先後駐紮雪嘯關關口,發誓定要將興國踏平。

然而七日之後,卻答應談判訴求。

兩國將日期定在十二月二十八日,雙方各派一名使臣來到雪嘯關朝霜亭,在此進行一場唇槍舌戰。

*

十二月二十七日,談判前一天。

晏爾昨日熬了個大夜。

彼時她正懷抱手爐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時不時打個哈欠,眼角泛出淚花,車輪駛過凹凸不平的地面留下一條條轍印。

整個身軀隨著路窪深淺顛簸起來,就連打個盹都很困難。

煩躁情緒充斥在腦海,晏爾不耐煩地蹙起了眉。

虔文輕叩馬車窗沿,低聲呢喃道:

“女公子,就快抵達雪嘯關了。”

晏爾聞言,緩緩睜開雙眼,冰涼指尖掀開簾子一角,露出半張臉來。

“想來長夷大軍駐紮此地,附近應該有不少他們的人。你們提防著些,掩護身份。”

“是,方才有人去前頭探了路,多數長夷軍正守在關口,四處尋找看似興國使臣的人。”

“是嗎?還真像長夷人的作風,能動手偏不動口。”

“那麼女公子,是否要繞路前往客棧休息?”

晏爾唇畔淡勾,略帶戲謔說:“我已經累了,與其走遠路不知何時能到,不如讓他們放下戒心,光明正大過去。”

朔風漸起,寒意刺骨。

凜冽北風在雪野上呼嘯而過,寒鴉身披雪絨,嘶啞聲劃破長空。時間不過申時正刻,天際便蒙上一層詭譎的黑。

有道是興國以北,一地喚作雪嘯關,氣溫常年酷寒,又藏匿於雪山,故無人靠近,荒涼至極。

馬車停靠路旁,前方是數十名長夷軍堵成的人牆,簡直密不透風。

參將勾勾手指,像是勒令虔文交出什麼東西。

虔文不屑擺出好臉色,從包裹中取出幾錠銀子,就算是過路費了。

哪知這人收好錢銀,依舊氣焰囂張道:“車裡的人起碼出來走個流程吧!”

正當他跨步走來,即將推開門時,虔文一個箭步擋在前面。

“長官辛苦,我家主子體弱不適,還請您行個方便。”

說罷,她再次掏了掏包裹,將剩下的銀子塞進參將衣兜。

“這些銀子不成敬意,就當我家主子請各位長官吃酒的。”

參將表現得十分得意。

可偏偏越是退讓,反而越容易得寸進尺。

“看你們這行頭、這架勢,怕不是洛城來的吧!不巧,我們查的就是洛城!你一再推讓顯然有貓膩!來人,搜!”

話落,身後幾個身強體壯計程車兵紛紛扛起大刀將馬車團團包圍。

“且慢。”

馬車門開,晏爾穿著一襲玄黑狐裘大氅慢慢走了出來。

伴隨幾聲咳嗽,虔文趕忙上前攙扶,面色凝重地關心著主子:

“女公子,這樣可是會著涼的。”

“無礙,幾位長官的差事要緊。”

士兵們面面相覷,有些錯愕。

眼前女人個頭不高,身形佝僂,神情憔悴,面容蒼白透不出血色,儼然一副瀕死模樣。

雖然現在風小了些,仍參雜著片片雪花。但凡一個不小心凍死在這裡,別說沒法交差,還會被將軍罵得狗血淋頭。若是再革個職,以後想要出人頭地可就難了,諒誰也不敢拿自已的前程開玩笑。

僅僅只差臨門一腳,虔文帶著些哭腔說道:“我家主子性命垂危,此去雪嘯關也是聽聞有位神醫能妙手回春,還請長官行個方便。”

其中一個屬下附在參將耳邊嘀咕道:“不然就放他們走吧,區區一個女人,興王又怎會託付她擔起談判重任。”

參將稍一思索,覺得不無道理,隨即擺擺手,滿臉嫌棄道:“回去回去,今日這事爛在肚子裡,別跟任何人說。”

晏爾勉強擠出一抹笑。

“多謝長官體恤。”她又輕咳幾聲,旋即話鋒一轉,“敢問各位長官,不知你們究竟在追查什麼人?”

“我與你一個病秧子有什麼話好說!”

“此言差矣,您既知曉我來自洛城,興許能略盡綿薄之力。”

見她這般纏人,參將“嘖”了一聲,正要發作,身後傳出一陣溫文爾雅的聲音,輕飄飄說道:

“我們在找興國使臣,想邀請他一同喝喝茶,聊聊天。”

眾人往參將身後望去,只見少年一身石青雲紋錦長袍立於雪中,面板白皙透亮,一雙桃花眼溢滿了笑。

晏爾繼續裝傻,

“使臣?我確實聽說他要來與長夷談判,難道各位是想趁機綁架不成?”

“關你什麼事?”

參將再次怒道,擼起袖子就要趕人,司梵扯過他的肩膀拎到身後。

“姑娘這話說得犀利,不像是看病,倒像來……找茬的。”

“我捫心自問是堂堂正正的興國人,自不會幫迫害我國家的敵人說話。”

少年輕言淺笑:

“想必是誤會一場,我們這次可是誠心誠意談和,才想用長夷待客之道接待使臣。而且這場戰爭一直持續下去,對雙方都沒益處。”

虔文從旁提醒時辰不早,晏爾懶得與他爭執,微曲雙膝福了一禮,臉上掛滿虛偽的笑:

“小女唐突,請您見諒,方才在車裡待得悶,這才找人聊會天,那麼我們就此別過。”

馬車啟程,往雪虐風饕處駛去。

目送他們的背影,司梵幽幽開口:“追上去,她也許就是興國使臣。”

參將一陣頭腦風暴,仍搞不明白是為什麼,捋了捋思緒後,才問道:“不知司醫師是如何看出那女子有問題的?”

司梵邊拂去肩頭白雪,邊微笑著解釋:“她臉上的粉黛若是再讓風吹一會兒,可就要掉光了。”

“你的意思是……那女人在裝病?”

司梵不語,勾著唇角饒有意味看向遠方。

參將趕忙吩咐屬下,

“快去追!逮活的回來!”

“還有......”司梵囑咐說,“她既能用小花招躲過搜查,必然還有新花樣等著你們。一定要悄無聲息靠近,務必在夜深人靜時將人安全帶回軍營。”

“是!”

屬下痛快回應倒令參將有些弄不清,到底誰才是他們的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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