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鳶把林揚帶回了學校,L牌的車停在宿舍樓側的小樹林裡又扎眼又奇怪。路燈透過樹葉映在車窗上,給她精緻的臉打上了一層明暗的濾鏡,她的神情似笑非笑。林揚忍不住側頭看著她,泠鳶掛了檔,修長白皙的手在方向盤上敲著紋路,頭偏向你,豔麗的唇輕啟,輕柔的嗓音流入林揚的耳朵:“怎麼了?”

林揚的眼睛閃躲,輕咳一聲說:“沒什麼。”

泠鳶的手不安分的攀上了副駕駛的安全帶,手輕輕摩挲著林揚身側的安全帶,勾唇湊近林揚的耳朵,聲音微低得說:“怎麼了?被帥到了?”林揚被撩的忍不住縮在駕駛位上,耳朵泛著紅。

泠鳶“叭嗒”一聲幫林揚開啟安全帶,靠回到駕駛位上,抓起身側的礦泉水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

“記得把課表發一份給我,我明天放學來接你。”看著林揚發著呆,忍不住湊近逗他說:“好不好嘛?乖乖~”

林揚大腦空白的下了車,不知道怎麼回到寢室,洗完澡上床,還在想泠鳶的那個“乖乖”。忽然手機一亮,林揚抓起手機,開啟一看。

[泠鳶]明天來接你去一個地方,發個課表,聽話。

[林揚]嗯,好。

林揚把課表截圖後發了過去,泠鳶回了一個表情包:很棒。林揚思考了很久,半個小時後發了一句:晚安。

沒回,真是的。林揚捏了捏眉心,蓋好被子不知不覺睡著了。

泠鳶是一個骨子裡有傲氣的女生,所以她決不允許任何男性或者任何人將她視為商品進行交易,更何況對方是個平庸……稱不上平庸,是遠低於正常水平顏值的男性,並是對於自已的未婚妻出逃事情,他為了所謂的家族聲望,壓下自已出逃的訊息,不過這也給泠鳶提供了一些便利,尤其是她快要死這件事少有人去調查。

泠鳶叫了一個鐘點工把林揚學校A大2號門對面的3公里外公園裡的別墅打掃乾淨。她坐在樓下客廳的沙上,看著客廳裡溫暖明亮的吊燈,心裡暗自有些期待林揚的到來。那小子,該不會因為有一個家而偷偷哭吧?

忽然,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泠鳶接起電話,輕笑著說:“想我沒?”對面沉默著,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泠鳶,看來你不在京區的日子挺瀟灑的,玩的還是那麼花。”尤其是最後七個字,加重了語氣。

原來是那個不見頭不見尾的未婚夫。

泠鳶聲音微冷:“什麼狗雜種?這麼沒禮貌,我可掛了。”她漫不經心的看了看自已新剪齊的指甲,她不怎麼做美甲,因為自已的手長年煅煉,對於美甲的款式包容性比較差。現在反正也不怎麼煅煉,確實是可以做一款美甲了。

“你等一下,你聽不出我的聲音嗎?我是你的未婚夫啊!”

“哦,掛了。”

“我知道你要死了。”

“哇哦~真厲害,拜拜。”

司馬郡耐不住性子,急切的說:“你媽媽讓我聯絡你的,你和我結婚可以分走15%的泠氏集團股份,阿姨打算向我們謀一份養老金。”

泠鳶按下紅鍵的手一頓,沉默了一會,說:“我要死了,她沒一個電話,知道女兒結婚有股份才想起子女之恩。你覺得我一個快死的人,遺產會歸誰?”

“她畢竟……”泠鳶結束通話了電話。

泠鳶開啟手機,向自已的醫生朋友發去訊息。

[泠鳶]可以抽菸麼我?

發完訊息,泠鳶的手把玩著煙盒乖和小巧的打火機,眼中有些東西快壓抑不住了。

十分鐘後,童醫生剛洗完澡,發現自已的金主給自已發了訊息,急忙回覆。

[童醫生]如果你要活的長一點,別抽。

泠鳶就欣賞醫生那嘴毒又專業的話,心裡得到了極大的安慰,摸煙的手鬆了松,又覺得不夠,給林揚發了一個訊息。

[泠鳶]你喜歡抽菸嗎?或者喜歡煙味嗎?

林揚正在上大學生心理素質課,看到訊息框的訊息有些開心,但又猶豫要不要回,過期的晚安刻著昨天的時間。

泠鳶注意到他的異常,有些不自在,手指不斷的打字。

[泠鳶]:乖乖,別生氣,我昨天睡著了,今天有個傻B給我打電話,一下子沒有看到乖乖的訊息。

略過老師講的一個知識點,林揚看到訊息忍不住勾了勾唇,低頭回了一個訊息。

[林揚]很討厭煙味。

林揚把手機熄了屏,想到小時候自已那個所謂的姑父總是一身菸酒味,姑父的到來往往不是安全與保護,而是暴力與姑姑的呻吟。

嗯,最討厭煙味了。林揚垂眸,想到自已的另外三個舍友,每每他兼職完回到宿舍,總會有一股煙味,他們喜歡邊抽菸邊打遊戲,而自已似乎與他們永遠不是一路人。究竟是羨慕,還是嫉妒,已經分不清了。

泠鳶滿意的說服自已,把煙丟到一邊。叼著棒棒糖給林揚發了訊息。

[泠鳶]:上完課放學把東西搬過來,乖乖。(發了一個定位)

[林揚]:好,等我一個半小時。

泠鳶窩在沙發上,正赤著腳打遊戲。有人敲門,她心裡想這傢伙還挺快,拉開門,門外站著一個不速之客。

“司馬郡,”泠鳶的臉沉了下來,“你怎麼找來了?”

那張平庸的臉往客廳裡張望,似乎在確定什麼。

“你媽媽非讓我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你沒有一點心動?”那雙眯起的眼睛裡全是貪婪,令人反胃。

“沒有。”泠鳶想關上門。

司馬郡厚著臉皮擠進門,一邊打量著別墅一邊自顧自坐在沙發上。

“你其實長的不賴,反正也快……”死了兩個字還沒吐出口,就看到泠鳶順手拿起桌子上的裝飾花瓶,彷彿只是看看這個花瓶的精美。

司馬郡嚥了咽口水,陪笑說:“別激動,反正我也是被家裡人逼的,我們都是聯姻的產物而已。”

泠鳶垂著頭,玩著瓶子,看不出什麼情緒。

“我媽的意思是什麼?”

“林夫人覺得反正你要死了,不如用聯姻從林家再撈份油水……”

泠鳶忍不住笑出聲,司馬郡心裡覺得這一幕有點瘮的慌。

自已的媽媽,在女兒的死亡面前,想的是撈一筆。確實是從未得到過母親的愛呢,為什麼要反覆確認她不愛自已的事實呢?真的,人本身對愛的渴求與所得到的愛並不一致。越渴望什麼東西便越缺乏什麼東西。

“你走吧,司馬郡。”

“那結不結婚?”

“結什麼?我都快死了,這點安寧都不給嗎?”

司馬郡被噎住了,兩人沉默了下來。

泠鳶正開啟門,司馬郡的手拉住了她,正想說些什麼。泠鳶掙扎著,想甩開他的手。一陣腳步聲急促的靠近,一個拳頭帶著風聲撞在了司馬郡臉上。

“草!”司馬郡也不含糊,鬆開泠鳶,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放手!我說放手,別打了!”泠鳶想拉開兩個人,結果撞上了開了一半的大門,忍不住縮了縮紅了的手。

林揚一個分神,司馬郡一拳打在他的臉上,見了血。司馬郡猛的推開林揚,用皮鞋踢開門口散開的行李,捂著臉跑出了門。

“我對這股份,勢在必得!”

林揚走近泠鳶,顫抖的手抱緊了她發抖的身體。我什麼也沒有,我只能給她一個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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