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誤會
試鏡的日子來的很快，傍晚時分，張怡靜親自帶姜薇來到市中心知名的高階會所。
至於為什麼不是橫店，張怡靜隨口解釋道，給姜薇拿劇本時組織的試鏡已經結束了，自已費盡心力才為她爭取到額外試戲的資格。
“別人總不可能在為你在橫店重新安排一次，你就只能順著他的時間。”張怡靜似笑非笑地看著姜薇，似乎覺得她的疑問愚蠢至極。
姜薇沉默了，只得壓下心裡的不對勁，握緊手裡翻摺痕跡明顯的劇本。
震動的手機打破了壓抑的寂靜，張怡靜抬手看了眼螢幕，一瞬間眉頭緊鎖。
是周然的助理發來的訊息。
“靜姐，不好了，周哥出事了。他拍戲時從威亞上摔下來，現在送到醫院去了，還有好多記者。靜姐，您還是過來處理一下吧？”
張怡靜內心早就暴跳如雷了：什麼玩意？這種戲不會讓替身來？給他配的替身是幹吃飯的嗎？真愛裝b，一天到晚就知道給我找事！
她看了眼身邊安靜的姜薇，和前方要去的包廂號，最終決定不陪著一同前去。
手下藝人出這麼大的事，檢視情況，和劇組交涉以及危機公關全等著她處理。
姜薇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正好看看她的表現怎麼樣。
“姜薇，我有事需要處理。你一個人去，就在201包廂。”張怡靜拉住姜薇。
“行，靜姐您先忙。”姜薇露出一個淺笑，心底的負重感驟減。
張怡靜的侵略性著實太強，她不是很喜歡跟其待在一起。
“別回答那麼急，我最後提醒一下。”
“姜薇，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向來不做沒有回報的買賣。”張怡靜站定，直勾勾地盯著姜薇。
她冰冷地揚起一個笑，眼底全是審視和威迫。
緩緩湊近姜薇，上下打量，骨感纖細的手觸碰那張平靜的臉，輕輕撫過。
“這麼久，你總該向我證明你的能力，給我一個繼續投資你的理由。”
“所以這個角色不管用什麼手段都得給我拿下。我不看過程只要結果。”
張怡靜收回手，又恢復成原來嚴厲幹練的模樣。
她拍了拍姜薇的肩，轉身疾步離開，去處理周然的問題。
剛走出會所，她迎面撞見一個面容俊朗凌厲的男人，身材極度完美。
那麼一瞬，她的眼睛都亮起來了，職業經紀人的探索雷達大閃——哪來的好苗子？
但又很快清醒，她看見男人身邊跟著的助理以及金貴的打扮，明白了這個人壓根不是自已能夠得到的。
她將念頭拋在腦後，急衝衝地趕往醫院。
站在門前，姜薇蹙眉，她明白這個角色是她唯一的機會，張怡靜本質就是一個商人，等到現在已經是她的極限。
她抬手敲門，等了幾秒，門被開啟。
是個穿著職業服裝的漂亮女人。
姜薇有些愣神，眼前的女人看起來像個秘書，不像是試戲的工作人員。
難道靜姐給自已的資訊有問題？
女人也很困惑的模樣，開口詢問：“請問您找誰？”
別人問了，姜薇也只能猶豫地回答：“我是姜薇，來試《魔神》裡陌雪這個角色的。”
“試角色？”女人詫異又驚訝，“這場不是......”
驀然，她止住了話，轉變成了然的表情。好似司空見慣中又帶著些許鄙夷。
“小余，怎麼回事？誰在那？”一聲又粗又虛的男聲飄過來。
“你先進來再說。”因為被催促，女人只得先讓姜薇進來。
姜薇走進去，這才發現這個包廂最顯眼的是那張做工精緻的石桌。
沒有一臺裝置，也沒有忙碌的人。
除了她，就只有一男一女。
姜薇突然心跳加速，不祥的預感瀰漫：這哪是演戲的地方，壓根就是用餐的包廂。
“王總，這位姜小姐說是來試角色的？您要不先確認一下？”女人關好門，又向男人解釋。
“姜薇？”男人臉上又驚又喜，起身向她走來，“你怎麼來了？”
“也不和我說一聲？我好安排時間接待你。”
他似乎在責備姜薇不夠意思，沒事先通知自已。
聽到這個聲音，關於男人的記憶跳了出來——王總，也就是金利影視公司的老闆王利明。
姜薇的臉色一下子慘白——什麼試戲都是騙人的，張怡靜就是徹頭徹尾的騙子。
她用零碎的資訊拼湊出荒誕的真相。
特意領著自已見投資商，就是在“看貨”，而她就是被選中的“禮物”。
隨便找了個試戲結束的理由把自已騙來會所，無非是想給眼前的中年男人制造驚喜，創造獨處空間。
要是到現在她還看不懂張怡靜的意思，那真是無可救藥的蠢貨。
這個角色，張怡靜比她自已還清楚的知道——光憑演技，資歷和名氣，無論如何也輪不上她。
所以啊，一開始張怡靜就沒打算用正規競爭的手段來爭取，她早就打算逼著姜薇“出賣”自已。
《魔神》這個角色就是投名狀，拿不到就沒資格再被培養。
原來這就是投資我的理由。姜薇濃重的無助感席捲全身，自已所做的一切努力都變得可笑起來。
但她沒時間傷春悲秋，強打起精神，對付這已經走到跟前的王利明。
姜薇略微僵硬地微笑，努力保持冷靜：“王總，不好意思，是我搞錯了，打擾到您了。”
“不打擾，你怎麼會打擾到我呢？我巴不得你來煩我，沒必要對我客氣。”王利明話語裡是不加掩飾的露骨，下流的眼神舔著她的臉。
姜薇噁心地反胃，指節攥緊劇本。
她想直接把劇本掄到男人猥瑣的臉上，可理智阻止了行為。
她知道不可以，就算再多麼反感面前不懷好意的人，她也沒必要給自已樹敵。
可以不演這個角色，不代表可以撕破臉。不給人面子，以後指不定怎麼給自已使絆子。
最重要的是，雖然這個王利明一副縱慾過度的鬼樣，他的身高和體型也是佔優的。要是鬧起來，她一定要吃虧。
激怒他只會讓自已陷入危險的境地。
姜薇只能裝傻周旋，先逃出來再說。
她像是聽不懂王總的暗示：“王總大度。不過，既然我是搞錯了，那就沒必要呆在這。我就先走了，王總您忙您的。”
隨後便抬腿，往門口去。
見姜薇要跑，王利明急了，這到嘴的鴨子就要飛了，連聲說：“先別走。”
伸手打算抓住她的胳膊。
發覺男人的意圖，姜薇忍無可忍，不能控制地洩露自已的憎惡。
她面色驟冷，下意識地側身避開那隻骯髒的手。
像是命運的巧合，同一時刻，包廂的門被再次開啟。
房間內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門口，看向來者。
有那麼一瞬，時間似乎靜止。
時祺冷淡地俯視幾步之距的男男女女，沒有動作，直直地站在門外，宛若沒有情慾的神明，壓得讓人透不過氣。
他將姜薇側身避躲的過程盡收眼底，沒有憤怒也沒有質疑，是死寂的平靜。
開門的李楊還是差了火候，做不到全然冷靜。他臉上是一閃而逝的震驚，困惑和惱火。
這又是什麼情況？啊，誰呢告訴我姜薇是怎麼在這的？她不好好享受舒坦日子，跑到這和別人拉拉扯扯是不是瘋了？
老天爺你TM是和時總過不去嗎?總是給他身邊的女人下毒。好不容易以為找到了一個乖巧好拿捏的，結果也是一個不安分的主。
李楊在心裡痛罵，覺得自已好日子到頭了，又得給時祺物色新女人。
著實被面前的兩人刺激到，李楊臉色冷了下來。
“王總，您這是什麼情況？這位是？”
李楊適時的止住話語，點到為止。
他一向心思縝密，擅長察言觀色。時祺既沒生氣，也沒暗示自已揭穿姜薇。再瞧瞧嚇得面無血色的姜薇，皺了皺眉，或許另有隱情，識趣地假裝不認識。
王總尷尬地收回手，心裡罵自已腦子糊塗差點誤事。
他帶著油膩的笑，暗示性地解釋：“就是個小演員。也不知道怎麼打聽到我的行程，為了個角色私下來找我想自薦。正巧就碰上了跟時總的會餐。”
李楊假意表現出瞭然的笑：“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是王總您特意找來美女作陪，活躍活躍氣氛。看來是我誤會了。”
不是的，不是他說的那樣。我沒有私下來自薦，我被騙了，我以為是試鏡的。你們別信他，別信他！
姜薇在心裡不斷喃喃自語，她嘴唇顫動微張，想要解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無助脆弱的哀求落在時祺冷寂的眼中，對視的那一刻，姜薇耳膜轟鳴，嘈雜尖銳的聲音阻絕了外界所有的音響。
她的視線開始晃盪模糊，冷汗涔出，浸溼了後背。
一剎那，大腦宕機，陷入極度的驚恐和無望，身體也無法完成正常的行為，只有微不可見的輕顫。
完了，徹底完了！他不會信。
姜薇神色灰敗，臉色慘白：要像上一個一樣被趕走吧？現在這個情形任誰也不會相信自已是受害者，只會認定自已是個不擇手段妄圖腳踏兩條船，結果被當場抓包的貨色。
怎麼辦？媽媽該怎麼辦？
恐懼和絕望控制了她的理智，連最基本的表情管理都做不到，像是沒了根系的幼苗，一下子衰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