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簽約
熱搜風波過去了兩天，因著這波熱度，姜薇接到了不少網紅公司的簽約電話。
這些人嗅著血腥味尋來，想讓她趁著大眾還有記憶，用當事人的身份開場直播收割流量，掙一筆快錢。說不準運營得當，還能吸引一批顏粉，成為靠顏值吃飯的博主，幾乎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對於網紅，姜薇自然是沒興趣，出於禮貌還是耐著性子聽完再拒絕。一天要接上十幾個這樣的電話，擾地她不勝其煩。
還有人不時打電話對她進行咒罵攻擊，起先還會感到憤怒憋屈，後來就麻木了，甚至偶爾覺得可笑——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都沒有新鮮的話術。
當然好處也有，有些小網劇看中她這波小熱度，邀請她出演女三女四之類可以露臉，略有戲份的角色。
姜薇拿到好幾個劇方給的劇本，不算出彩，但是好好演應該能夠提升自已。不過也正常，她現在的能力和名氣也夠不上女一女二，強行去演只會折磨觀眾的眼睛。
她認真看著劇本，思考到底接哪個角色。手機忽然響了，看向螢幕，是不知名的電話號碼。
姜薇下意識地蹙眉，大機率又是什麼騷擾電話。
到底還是接了，毫無感情地開口：“喂~，我是姜薇，請問你是？”
“我是天火娛樂公司的經紀人張怡靜。”對方開門見山地回答。
是一道極具壓迫感的女聲，言語中頗有未明說的張狂自信。
姜薇驚了，居然是張怡靜，確實有傲氣的資本。
天火娛樂是娛樂圈排行前三的公司，培養過不少影帝影后和當紅流量，是不少青年演員夢寐以求的地方。而張怡靜則是該公司的王牌經紀人，她一手捧紅過五六個流量明星。
傳聞都說她手段高明，做法強硬，很豁得出去。脾氣強勢，不喜手下的人反抗自已。
“那您找我有什麼事嗎？”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浮現心底，但她還是有些懷疑電話那頭身份的真實性。
怕不是什麼詐騙電話。
“什麼事？”張怡靜輕聲一笑，“當然是我看中了你，想籤你。”
姜薇抑制不住心跳的頻率，就像是撞了大運一樣暈暈乎乎，這種厲害的人居然打算培養自已。
“明天下午三點，去天火娛樂大樓。我會安排好人帶你進去，我們見面會談。”
一如傳言般強勢，甚至沒有徵求姜薇的想法，直接確定了時間地點。好似在她的字典裡壓根沒有被拒絕的選項。
確實以她的能力，沒人會拒絕——誰會拒絕一炮而紅的機會呢？
還沒等姜薇回答，張怡靜漫不經心地添了一句：“我不喜歡不準時的人，別讓我等你。”
“我明白，那靜姐明天見。”姜薇握緊手機，隨即為自已帶上客套的面具，稱呼很是親近。
“果然是個聰明的。”那邊似乎笑了，只是還來不及聽更多，就切斷了電話。
第二天下午，姜薇提前半小時到天火娛樂大樓，在門口徘徊。安保措施很嚴格，沒有通知輕易不放人進入。
等到三點準，果然有人帶她進去。大樓內部裝潢華麗富裕，那個人領著她七拐八拐後進入一個風格乾淨利落的辦公室。
姜薇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正中的女人，她留著一頭乾脆的過耳短髮，五官算是秀氣，但妝容和周身的氣質分外精練強勢，無端添了幾分強大的魅力。
張怡靜細長的手指相互交叉，手肘撐在桌面。她打量著畫著淺妝，一襲天藍長裙的姜薇，滿意度不斷攀升。
很好，是她需要的長相。
姜薇站定在她前方，聽到了門被輕輕帶攏的動靜。
“坐。”張怡靜掛著溫和的笑意，讓姜薇坐在對面的凳子上。
“謝謝。”姜薇溫聲道，有些拘謹的坐下。
“我覺得你應該有挺多問題的，就比如我為什麼想籤你？”張怡靜眼神尖銳，好似能好穿姜薇所有的困惑。
“我確實很想知道為什麼是我。”姜薇沉默了一刻，微笑著開口，“畢竟我不覺得自已有什麼能夠入您眼的優勢。先說演技，青澀僵硬。再說長相，在美女如雲的娛樂圈也做不到豔壓所有。”
張怡靜眼中玩味更深：“你倒是低估了自已的長相。第一眼不算驚豔，越看越清純漂亮。不是明豔的長相，更偏向初戀的味道。”
“攻擊性越低就意味著親和力越高，可塑造的角色就越廣，觀眾的接受度和代入感更強。這就是你的優勢。”
張怡靜心情不錯，言語間的壓迫感弱了很多：“我想籤你百分之九十是因為你的長相，我手下正好缺你這種風格的藝人。剩下百分之十嘛，”
她故意頓了一下，收斂了些笑：“因為我看了你發的微博，很有意思。看起來你倒是個一心只想演戲的。當然，光憑那些話我也沒辦法準確斷定是不是你故意裝給大眾看的，給自已樹立一個人設。如果是真情實意，那你上進心不錯，是一個演戲的潛力股。如果是假的，那你還算是有些心思和手段。能把輿論握在自已手裡，發言不卑不亢又表現出自已的謙虛好學。”
她甚至覺得這次影片是姜薇找人拍的，故意給自已博關注。
這種事娛樂圈多了去了，忽悠不到她。
“還沒任何作品就能上熱搜，看起來你是挺想紅的。不過我喜歡，有野心又足夠冷靜，你這種人的勝負欲很強，做什麼都能竭盡心力。和你合作，成功的機率只會成倍增長。”她直勾勾地盯著姜薇，聲音裡充斥著不舒適的玩味，好似荒野中的狼。
莫名的不適感遊走全身，但姜薇臉上神色依舊如常，完美的沒有破綻。
“我確實很想紅，不過進娛樂圈的哪個不想紅？這居然也能成為你看中我的理由，這是我沒想到的。”她半真半假地說。
“總有一部分自視清高的人，和這種人打交道簡直是浪費時間。”張怡靜語氣裡全是嘲諷，“那我看中直白表達慾望的人不是很正常？”
姜薇只覺胸口被刺了一箭，自視清高，這個詞挺適合她的。
她眼裡閃過一絲尷尬。
好在張靜怡沒有發現，她不打算在繞著圈圈打謎語：“雖然這些年我捧紅了很多人，但只能說是明星，沒一個合格的演員。”
“現在的觀眾要求不斷提高，單純長的漂亮可以火，但不能長久。演技好又年輕漂亮才能擁有更長久不衰的流量。我手裡很多藝人確實都是花瓶，熱度下跌的很厲害。公司裡就有人質疑我的能力，認為我壓根不配現在的地位，只能捧出來短命鬼。”
張怡靜好似在說別人的事業一樣，無比冷靜。
娛樂圈最是封建迷信，短命鬼的名聲一旦扣在她的頭上，願意讓她帶的人只會減少。
這種毀壞自已名聲的方法不算高明。看起來很荒唐，但是謠言傳久了也會成真。長久下去肯定會造成連鎖反應，直接影響她現在的地位。
很可怕的是，張怡靜發現自已確實沒辦法反駁。她熱衷於造星，卻沒培養過優質演員。
所以她找到了姜薇，有一張戲路極廣的臉，直接事半功倍。
張怡靜想到那些暗中的打壓，眼裡的陰冷和張狂藏不住。
“但是我不信，我會用實力堵住質疑我的嘴。”
“培養流量花瓶只是省事又掙錢，可不代表我沒能力培養一個演技卓越的當紅演員，流量和口碑我都要。”
語氣肆意又格外冰冷。
“所以姜薇，我選中了你。”張怡靜臉上的陰暗的神色好像只是雲煙，她笑著看向姜薇，“你的長相很有觀眾緣，演技不夠可以培養。你有野心又目標明確，那我們的相處一定會很愉快。”
姜薇內心不安，她的直覺告訴自已張怡靜絕不是什麼好人，手段不一定光彩。
她避開張靜怡的視線，平靜地拒絕：“我覺得您看錯了，我並不是有野心的人。或許我們不合適。”
張怡靜一愣，沒想到姜薇居然拒絕自已，她的臉色一下子嚴肅起來。
隨後又笑了，這是玩欲情故縱，想談條件？不愧是自已選中的人。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們就是一類人，只是你還沒發現罷了。”張怡靜滿不在乎的回答，“彆著急拒絕我，你再仔細考慮清楚。”
“我這個人報復心很重，你要是不同意，我說不定和別人打聲招呼就沒人會籤你。從業這麼多年，我這點面子還是有的。”
她把玩著左手上的翠色玉鐲，平淡地說著威脅的話。
“我想要的人還沒有得不到的，如果不信，姜薇你可以拿你未來的事業試試。”
姜薇震驚地看向張怡靜，平靜的面具終於破了一條裂縫，再也無法保持冷靜。
她知道張怡靜沒有開玩笑，這種人只會滿足自已的慾望，可不會顧及別人的死活。
大腦在飛速運轉，姜薇考慮了無數方案，手掌不斷握緊又放鬆——她要找到一個最有力的方案。
半晌，她堅定地直視張怡靜，淡淡開口：“想讓我籤可以，我要加一個條件。你提供給我的任何商務，包括劇本角色和廣告之類的。都要經過我的同意，你不能擅自決定。”
張怡靜臉色驟變，語氣狠厲起來：“你想要的權利還挺大，還沒出名呢就想自已做老闆了？姜薇，我可不喜歡不受控制的人。”
姜薇勾起標準的微笑，言辭裡盡是懇切：“靜姐，我的價值夠得上這個自由。您既然看中了我，不就證明我是您現在能夠找到的最合適的牌。錯過了我，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下一個。而且您不是說我是個有野心的，那我怎麼可能不想紅？我會做出的決定自然是有利於自身發展的。”
“我肯定會不斷精進自已的業務水平。當然最重要的是再加上您的人脈和能力，您難道覺得您沒能力讓我紅起來嗎？”姜薇笑意盈盈地反問。
她又眨眨眼，接著笑道：“雖說您看起來不好掌控我，但您和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都是要我紅。我總不可能為了所謂的反骨，全盤否定您的決定，把能紅的機會拱手送人。事實上，您的權利並不會有多大限制。”
“您再想想，我就算自已做決定怎麼可能葬送事業？要是我真的憑著演技紅了，那別人對您的質疑聲就會消失。您的名聲只會更甚，到時候吸引到合適的人，您還是看我不順眼，覺著不合心意。再把我拋棄了，培養別人，我又能怎麼樣呢？”
姜薇篤定這段話可以打動張怡靜。她不喜歡不受掌控的藝人，那就告訴她，自已就算火了，命運也掌握在她的手裡——不喜歡就丟掉好了。
不出所料，張怡靜一副氣急反笑的模樣，她冷笑著問：“你讓我去拋棄你？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不假嗎？你可不像是為了我的利益，自我奉獻的人。”
姜薇料到了張怡靜的懷疑，她好似滿不在意地開口：“這是我談判的籌碼之一，我又不在乎一定要紅個十年八年，只要紅上一段時間，掙的錢就夠這輩子瀟灑自在了，您拋棄了我無非少讓我掙點罷了。這就是一場互利的交易，您要靠我正名，我依附您的人脈地位短時間大掙一筆。”
“雖然掙錢很重要，但是我的事業總歸該由自已來決定，連這點自由都沒有，那這件事也一點樂趣都沒了。我也沒必要在這個圈子再待下去，換個環境掙錢算了。”
話語開始轉折，姜薇有些委屈和決然的看向張怡靜。
這是她最大爭取籌碼，明確告訴張怡靜拿封殺威脅她沒用，大不了魚死網破，雙方都是最壞的結果。
先是提醒自已的重要性並保證會提升演技讓其安心；不斷強化想紅的目標表明自已和張怡靜是同路人，不會拒絕她大部分舉措，權利受限極小；再說火了也可以踹了自已，完全是為她考慮；最後則是直接警告她，就算兩敗俱傷自已也不怕。
利弊皆有，張怡靜控制慾再強也會鬆動。
在保證自已不被娛樂圈封殺的同時，姜薇還必須為自已爭取到決定權，不然以張怡靜的品性，為了紅說不準會逼著她去幹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
現在真是孤注一擲，就看張怡靜到底舍不捨得自已牌了。
張怡靜忽地笑了，她為姜薇鼓掌，一聲又一聲，格外響亮。
她停下來，溫和地說：“說了這麼多，不就是想要自主選擇權嗎？很好，你說服我了。我會在合同里加上這一條，你先回去，等新的合同擬好以後我會通知你簽約。”
“好，那靜姐回見。”姜薇保持著面上的微笑，轉身向外走去。
只是那一剎那，笑容消失，露出內心的凝重緊張。
“姜薇，你可要記得你要紅的目標，別忘了。”張怡靜笑得詭異，手撐著下巴懶洋洋地看向姜薇的背影。
姜薇沒有停下來，只是回道：“我不可能忘。”
她知道張怡靜沒那麼容易被說服，能做的只有最大限度保護好自已。
在姜薇徹底走出房間後，張怡靜臉色拉了下來，她陰側側地想：
姜薇，別覺得自已把握了選擇權就可以高枕無憂冰清玉潔了？有的是迷人眼的錢和權，色和欲。多少人沉溺於紙醉金迷，放棄了自我底線。
姜薇你不會決定自已是例外吧？我們就是同一種人。我等著看你主動選擇墮落的時候，嘖嘖嘖，那可真是太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