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是一位普通的農家婦女,養育了我們五個孩子,雖然歷經坎坷,但用她自已一生的堅韌和質樸詮釋了愛的偉大,教會了我們真誠善良、誠實守信。”

我的母親,是一個偉大的人,我這樣認為。

母親從小到大,一直在默默的付出,傻傻的付出;平凡而又堅強的他,為了“家人”無私而又執著的付出,為了自已的兄弟姐妹們而付出了自已最美好的童年和前程。

母親出生在六十年代,兄妹五個,母親排行老大,她從小就要承擔比弟妹們更多的責任。母親有三個兄弟,兩個妹妹,母親為了照顧弟弟妹妹,放棄了上學的機會,承擔起了家務和照顧兄弟姐妹的生活起居。外公當時一直在外地當工人,很少回家,當時正是農村農業合作社期間,外婆每天要到生產隊幹農活,掙工分。常言道: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家務活就由只有幾歲的母親來承擔,包括做飯、洗衣、挑水,照顧弟弟妹妹等家務活,一個一個的照顧兄妹的生活起居。

母親沒有上一天學校,因為她是老大,必須要照管弟弟妹妹們。大姨老二,比母親小三歲,大姨一歲時外婆就開始下地幹活,當時母親四歲多,就開始照顧大姨,帶孩子、洗衣、做飯,大姨稍大一點,大舅出生了,接著二舅、三舅、小姨,弟妹們一個一個出生,母親就一個接一個的帶孩子,幹家務活,一個一個帶大,並送往學校上學,母親一直任勞任怨,默默的做著一個大姐姐該做的一切,看著兄妹們一個一個長大、上小學、上中學、上大學......

記得我上初三時大舅給我寫信說過,他一直非常感激我的母親,原因不單單只是自已的姐姐,也不只是小時候對他們兄妹的照顧,而是那時候母親每次給他們分吃的時候,把一個大餅或其他任何吃的東西總是很公平的分給兄妹,自已從不會多分一點,也不會多吃一口,這一點是他感激母親並尊敬母親的原因(但我最可敬的大舅在我上高一的第一個暑假因車禍去世)。

慢慢的母親的兄妹都長大了,有的上了初中,有的也上了高中,母親也完成了自已的“任務”。大姨中學畢業後親戚介紹出嫁到了外地,大姨父是幹部,家裡條件很好,婚後的日子也特別幸福;大舅考上了中專,畢業後分配到國營企業,很快也成了領導;二舅不愛學習、貪玩,後來輟學在家學木匠;小舅考上了北京的某知名大學,畢業後進了國營單位,很快也升為財務主任;小姨由大姨父介紹,嫁給了同村一個條件較好的人家。兄妹們個個都成家立業,日子過得美滿幸福,大舅、小舅出人頭地,大學畢業後都進了國企大單位單位,慢慢都成了企業領導。

記得有人說過,有的人的存在,不是為了讓自已過的快樂,也不是讓自已過的幸福,而是因為自已的存在而使別人快樂幸福,母親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俗話說,難過的日子總是過得比較緩慢。不知道母親的童年和少年過的是快還是慢。但兄妹們都長大了,母親也到了出嫁的年齡。

母親19歲那年,在親戚的介紹下,母親害羞地偷偷瞄了一眼,就這樣嫁給了父親,一輩子的事就這麼定了。從此,母親就認定——父親就是他的天。

父親從小不幸,四歲喪父,在家中排行老小,上面有兩個姐姐和一個哥哥;爺爺去世後,奶奶一個人把父親姊妹四個拉扯成人,父親也從小承受了太多的磨難和經歷。

父親結婚時,兩個姐姐已經出嫁,哥哥剛結婚,大伯是個老實巴交的人,家裡的大事小事都聽大媽的,聽說父親找了物件準備結婚,大媽天天吵著嚷著跟大伯鬧。今天跑孃家了,明天跑親戚家去了,奶奶天天找人去尋大媽,今天找回來,明天又跑了。鬧來鬧去,奶奶怕大伯老實,大媽真跑了,大伯再也娶不上媳婦。最後只能和大媽妥協。老院子裡一院子房子留給了大媽和大伯。奶奶和父親在村頭又單獨蓋了兩間土瓦房,牽了頭毛驢就搬了出來。

母親嫁給父親時,家裡只有兩間土瓦房和一頭毛驢,父親指著兩間土瓦房和空蕩蕩的院子說:“放心,以後我會把這院子蓋滿的!”母親信了。

父親從小跟奶奶相依為命,特別孝敬我的奶奶,但父親這一生個性較強,脾氣急躁,大男子主義的思想較重,比較聽我奶奶的話,常言道:婆媳是天生的冤家。結婚後,因為母親沒有文化,也不會甜言蜜語,更不會去哄我奶奶開心,只是埋頭幹自已的,母親脾氣比較倔犟,所以奶奶也會給父親說母親的不是,這樣家裡就會時有矛盾,有時候父親還會打母親。

雖然父親這樣對母親,然而母親在家裡一直比較依從父親,耐心侍候著父親;父親忙、壓力大了或心裡不快,回到家中來,就尋找機會發發脾氣,母親就是他的‘出氣筒’,對此母親從來都是默不作聲,包容著父親有些‘過分’;在家裡父親說什麼意見,母親都是順從的;母親從不說父親的不是,哪怕是父親做錯了什麼,或在家管教我們孩子過於嚴厲,或不冷靜地處理一些事,她也是從來沒當著我們面前說父親什麼。比如吃飯的時候,父親沒回來或者還沒有上桌,其他人都不能動筷,母親也從來不會直呼父親的名字,所以父親在我們心裡一直很有威信,直到現在,我們兄妹對父親都特別敬重。

在我的記憶裡,父親會經常打母親,小時候最怕父母吵架,只要吵架,父親就會打母親,打起來沒有輕重,每次捱打後的母親渾身都是傷。經常把我嚇得心驚膽戰,有時候還會半夜驚醒。但母親只會默默地忍受和包容,一個人哭,哭完後,傷養好,繼續幹活。在我的記憶中,母親從來沒有因為捱打而回孃家一次;現在回頭想想,當時即使回去了,又有誰會在乎她、關心她、心疼她呢?

記得最嚴重的一次,父親在房頂上修房子,母親在院子裡幫父親遞東西。因為瑣事突然爭吵起來,父親順手一個瓦片砸向院子裡的母親,不偏不正打在了母親的頭上,把母親打暈在地。這次父親嚇壞了,從房子上跳下來,把母親抱到炕上,看著母親慢慢的甦醒,也嚇壞了父親。這次母親還是沒有回孃家,也沒有離家出走,更沒有想著離開這個粗暴野蠻的男人,只是默默的一個人承受,等傷養好後繼續去幹農活,去照顧我們兄妹,去操持家務。從那以後,父親再也沒有打過母親。

母親對父親一生的包容和無條件的順從,也許是母親對愛情最好的證明,也許是母親對自已一生命運的認命,也許是母親為了我們兄弟姐妹而對“母愛”最好的詮釋······

我們家鄉在隴中通渭,十年九旱,常年嚴重缺水,素有“隴中貧瘠甲於天下”之稱,家鄉的老輩們常常是靠天吃飯,這是隴中地域的特色。父母是地道的農民,如果那一年下雨少,那吃的糧食也就不夠了,我們就要捱餓。我是老大,後來有了老二、老三……我們兄妹五個,我有三個弟弟、一個妹妹,妹妹是老三,因為我們兄妹多,從小家裡一直很窮,窮得揭不開鍋的那種。經常穿國家救濟來的舊衣服,老大的衣服穿小了老二穿,老二穿小了老三穿,穿破了母親縫縫補補繼續穿,真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雖然我們經常穿舊衣服甚至爛衣服,但母親總是給我們洗的乾乾淨淨,也讓我們穿的整整齊齊。小時候一年到頭最期待的就是過春節,因為這時候母親總是會想盡一切辦法給我們兄妹每人做一套新衣服和一雙新鞋子,從此春節就成了一種期待,一種奢望,一種對美好生活的嚮往。

“養子莫徒使,先教勤讀書”,轉眼我到了上學的年齡,那幾年父親在外地做生意,幾個月或半年回家一次。母親也是著急,她從小感受到了沒有文化的可怕和知識改變命運的重要。村裡沒有幼兒園,只有兩公里外的村小學,但走的路全是羊腸小道,還要繞過一條大河,旁邊是懸崖峭壁。天氣晴朗的時候還好,但遇到下雨天的時候全是泥濘路,上、下坡時都要用手抓著路邊的草,一步一步的寸,一不小心就會滑到河裡去,河裡有山洪大水或者泥石流等;母親就經常送我去學校或接我回家,有幾次差點就被河水沖走,但每次都化險為夷。

有一年冬天,我不小心從十多米高的懸崖掉下去,下面是冰凍的土地,摔斷了右腿和下頜骨挫傷破裂,被送去蘭州做手術。記得當時大夫給我縫合下巴的傷口,大夫怕因我疼痛腿部活動而被骨刺扎破血管,讓母親用力拉著我摔斷的右腿不要動,但我因疼痛腿會縮回來,母親看到我的痛苦就會鬆手,大夫大罵母親:“為了孩子的腿你更不能鬆手,如果骨刺扎破動脈血管,孩子的腿都保不住”,現在想想,當時母親不知道有多麼的心疼和難受。

記得我二年級的時候,那年冬天,下著鵝毛大雪,路面的積雪大概有十厘米左右厚,天氣特別特別寒冷,氣溫應該在零下二十度左右。母親送我去上學,她在前面給我掃路,我跟在後面,因家庭的貧窮,母親當時戴著一雙指頭全露在外面的破手套,雖然是一條羊腸小道,用掃帚掃兩公里也不是容易的事,特別是在零下二十度左右的天氣下,想想都是非常痛苦的了。我怕上學遲到,還跟在後面催促她,母親掃一會,手指凍得受不了就會停一下,用嘴裡面撥出的“熱氣”暖一暖凍僵的手指,都說“十指連心”,當時不知道滿手凍瘡的母親是多麼的痛苦。記得到學校門口後,母親直接丟下掃帚,把指頭直接含到嘴裡取暖,從小家庭的貧窮讓我一直很自卑,當時還不理解母親,只想著叫她快點回去,讓別的同學們看見了,給我“丟人”;現在我理解了母親、心疼母親,每每想起,我都會難受半天,母親給我了太多太多,但我能記得、感受到的只有那麼一丁點兒。

我上初中時,村裡還是我一個人上學。家裡離鄉中學三公里左右,每天早上5點左右母親起來給我做飯,因為天太黑,我一個人不敢走,特別是在山大溝深的農村,還有時不時貓頭鷹的叫聲,有時還會有草叢中躥出的兔子什麼的,是特別恐怖的,母親就會送我去學校,然後她再回家。如果是冬天,母親回家後好久天才會亮起來,接著又給弟弟妹妹準備早餐、收拾家務、餵豬、餵雞等,然後和父親一起上地幹農活。

從小家裡太窮,連一個鬧鐘都沒有,只有母親有個“上海牌”手錶,是上發條的那種機械錶,不知道是母親結婚時的嫁妝,還是父親的“定情信物”,如果忘記上發條手錶就會停,因為沒有其他鐘表參照校準,時間經常也不準。母親每天早上就是看星星和月亮的位置估計時間,叫我起床,但從沒有遲到過。真的很佩服母親的那種“特異功能”,根據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就能判斷時間,不管春夏秋冬,不管颳風下雨。現在想想,如果是陰雨天,不知道母親是怎麼判斷時間的呢?

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有這樣的一個人,為你默默付出很多,為你默默做了很多,但卻從不求任何回報,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有這樣的“傻瓜”,默默的愛著你,但從來不會表達自已的愛·····

隨著我們兄妹的長大和時間的推移,母親跟奶奶的關係有了緩和。我們兄妹五個也是奶奶幫著帶大的,我們兄妹幾個,奶奶最疼我和小弟,有好吃的總是留給我們倆。

奶奶有“慢性支氣管炎”病,每年到冬天或春天都要發病,要麼打針,要麼輸液,每年發病後都是母親照顧,每次發病的時候咳嗽的特別厲害,特別是晚上就會吐好多濃痰,咳嗽厲害痰也無法吐到盆子裡,有時候會吐的地上或盆邊上,每天早晚都要收拾,但母親都會收拾好,沒有任何怨言和嫌棄。

父親母親對奶奶特別孝順,每次生病都會找大夫輸液治療,家裡僅剩的錢都給奶奶治病了。我們兄妹小時候從來沒有任何玩具,也沒有零食,有時候家裡做飯的時候連吃的食鹽都沒有,母親就會拿兩個雞蛋去鄰居家換點食鹽,母親沒有怨言,也從來不會去抱怨父親。

記得小時候,奶奶家的親戚也特別多,每年冬天都會有好多親戚來我家。說是來看望我的奶奶,其實都是為了來我家來混吃混喝混東西,一住就是好幾天或者十幾天,母親就挨個地伺候這些親戚們的吃喝拉撒,這個走了,那個又來了,接連不斷,母親平時省吃儉用的東西,最後全被這些親戚們造完了。這些親戚們走的時候看我們家裡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會找奶奶和父親要:不是看見我家門口的樹長粗可以砍了拿去當“房梁”了,就是想把我家的麥草拉去喂牲口,或者說我們家的麥子品種好,拉幾袋去當種子。父親和奶奶一般都是親戚張口就同意。母親也從來不說話,只能看著自已心疼的東西一件件地被這些“親戚”們拉走,要麼嘆氣,要麼流淚。

父親對奶奶家這些所謂的“親戚們”的幫襯都到了著魔般的地步,一年除了農忙的時候在忙我們家裡的事,剩下的大部分時間都是為了親戚們在奔走:要麼幫親戚們蓋房子,要麼就是幫忙挖地窖,最可氣的是幫親戚們擔保貸款,最後親戚還不了,只有我們家還,母親也從不抱怨,只有忍受。

2004年的正月初三,奶奶去世了,安靜的走了,走時沒有一點咳嗽,沒有一絲痛苦的走了,那年奶奶八十歲,我上高三。

奶奶去世後,母親為奶奶擦洗了身體,穿上了壽衣,收拾好了一切。料理完奶奶的後事,堅強的母親哭了,哭了幾天;記得母親給我說,她從來沒有這麼傷心過、難受過。奶奶說過她、罵過她、看不起她,也給父親說過她的壞話,父親因此還打過他,但看著奶奶走了,她覺得真的像自已的親生母親走了一樣難過。

這就是善良的母親,對家人的愛,總是那麼堅實,充滿了寬厚和包容。

奶奶去世後,最痛苦難過的還是父親,父親從小與奶奶相依為命,奶奶就是父親的天,是父親的精神支柱。

那一年我考上了大學,去外地上醫學院,我學的專業是臨床醫學。妹妹不喜歡上學就輟學了,兩個弟弟都上初中,小弟上小學。父親是高中學歷,知道知識的重要性,對我們的學習是拼命支援,知道好好學習考大學是我們唯一的出路、唯一改變命運的機會,所以拼盡全力供我們兄妹上學,父親因家庭經濟壓力大,心理負擔重,加上奶奶對父親的打擊,還因奶奶葬禮的事和跟大伯家有了些矛盾,慢慢的父親病了,開始亂搞迷信,今天找道士,明天去找風水大師。母親一直相信父親,跟著父親請道士唸經、搞風水。直到幾個月後別人說父親病了,叫母親不要再聽父親亂來了,母親才發現父親病了——父親是精神分裂症。

那幾年是我們家最困難的時期,母親怕影響我的學習,一直沒有告訴我,直到放寒假到家後才知道父親“瘋”了。兩個弟弟輟學在家幫母親幹農活,母親跟妹妹在家“守著”父親,父親不吃藥,不說話,也不去醫院,心裡不舒服就罵人、打人,總說有人要“害他”。母親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看著父親發愁。

我看到一個好好的家就成這樣了,我心裡想,作為老大,必須承擔起長子的責任,決定把父親送往醫院治療。但住院治療需要錢,所有的所謂的“親戚們”,聽說父親的病後都跟我們斷絕了來往,不管是以前一直幫襯的父親的那些“親戚”,還是母親放棄自已的童年和少年而拉扯長大的這些“兄弟姐妹”,就連外婆都把母親拒之了門外:“我們以後就別來往了,你們家現在爛成了那樣,我們自已也要過日子,沒辦法幫你們”。母親哭著說:“我是來看看你們,我不會找你們借錢,我寧可跪在馬路上向陌生人乞討,也不會找你們借錢的”。當時大舅已因車禍去世,但小舅是某地區電力局財務室主任,舅母也是電力局的職工,經濟上是很寬裕的,並且大舅那次事故的理賠金也是很多的。但他們認為,我們家是無底洞,肯定是有借無還,把金錢看的遠比女兒的幸福或親情重要的多。

不管是母親的親生父母,還是母親一手拉扯長大並供上學成家立業的兄妹,都和母親斷絕了來往。但母親骨子裡的堅強沒有被無情的親人擊垮,也沒有被父親的病魔擊倒,母親每天就是出去求人借錢,幾十塊,幾百塊,只要有人借,母親都要,常言道:遠親不如近鄰,倒是村子裡好多人看到我們家的困境,都或多或少的伸出了援手;其實後來我們也慢慢知道,村裡人也是看到了母親的偉大和堅韌,看到了母親對父親不放棄的精神和對我們兄弟姐妹的憐憫,看到了母親的質樸和誠信。我們兄弟姐妹也看到了母親的艱辛,看到了人情的冷暖,看到了那些“親戚”的無情和冷漠,正如路遙的《平凡的世界》裡寫的:“小時候,我們常常把‘親戚’看得多麼美好和重要。一旦長大成人,開始獨立生活,我們便很快知道,親戚關係常常是庸俗的;互相設法沾光,沾不上光就翻白眼;甚至你生活中最大的困難也常常是親戚們造成的;生活同樣會告訴你,親戚往往不如朋友對你真誠”。

我放寒假回到家裡的第三天,我們湊了些錢,我找同學的舅舅幫忙(我同學的舅舅的同學在當地精神病專科醫院工作),把父親送到了當地精神病專科醫院住院治療。我和母親繼續找人借錢。那年春節,別人高興的過春節,我們家就早早的關門睡覺,就連最小平時“不著家”的弟弟也覺得不如別人了,心理自卑的不出門,那年小弟才14歲。

記得那年正月,大雪封山,母親一早就去找父親曾經幫扶過的那些“親戚”借錢,到後半夜才回到家,冰雪把鞋子、襪子和腳凍到了一起,脫也脫不下來,在爐子旁烤著火,母親坐著不說話,只是哭,我們都問怎麼了。等母親稍微平靜一點後才說,那些親戚不但不借錢,還說快叫母親放棄治療算了,父親的病沒法治,治不好,把錢留著小孩上學,現在借那麼多賬,將來病也看不好,賬誰還?我當時說:“媽,我們相信醫學,別相信那些人說的,他們是不想給我們借錢才那樣說,我們再想別的辦法。”我們兄妹輪番安慰著母親,妹妹也給母親熱好了飯菜。第二天母親早早的起來又出去借錢了。

母親就這樣一天一天堅持著,醫院的費用就一直沒有中斷。世上還是好人多,我同學的舅舅也給我們幫了大忙,醫院也一直對父親很關照,父親的治療效果也很好。過完春節後,我回了學校,大學幾年,我就除了上課就想盡一切的去勤工儉學,想辦法打工掙錢,去酒店幫忙洗盤子、傳菜、發傳單等。二弟輟學了,在家幫母親幹農活,老三是妹妹之前就已經輟學在家,三弟也輟學去外地打工了,小弟繼續上學。

半年後父親出院了,母親把父親接回家,每天在家陪著父親、哄著父親,擔驚受怕,怕父親不高興、受刺激,父親的病也算穩定,一直堅持服藥,出院後每月五百多的醫藥費對於我們年收入僅幾千塊的農民也是一筆很大的開支,母親省吃儉用,好吃的都留給父親,就連一個雞蛋自已都捨不得吃,拼命為父親湊醫藥費。

當時國家的政策也好,政府也為我家申請了低保,每個月也會有低保補貼,逢年過節我們一家也會領到國家資助的大米和麵粉,我們一家也特別感謝國家和政府的工作人員,讓我們貧窮無望的家庭燃氣了希望,父親的病慢慢好起來了,母親也開心了,我們兄弟姐妹們對生活有了更美好的信心。

第二年父親的病一直穩定,父親也能和母親一起去地裡幹農活了,父親堅持要老二老三繼續上學,父親始終認為考大學是改變我們家庭命運唯一的出路,後來老二、老三和四弟都考上了大學,我們兄妹互相幫助,我畢業後供老二上學,老二畢業後我們兩個人供老三上大學,後來我們三個人一起供老四上大學,我們一起努力改變了家庭的命運。

現在我們兄妹都在幾個不同的城市,都有了自已的工作和家庭,每逢節假日或者每年春節我們兄妹都會想方設法的回家陪父母親一起過春節。我們幾個子女回家是父母親最開心快樂的時候,雖然短暫的幾天,但他們卻要準備好多天,準備我們最愛吃的,準備我們的孩子們最愛吃的,準備我們走的時候各自都要帶走的,現在我們也吃過了好多的山珍海味,但我們覺得世界上最好吃的還是母親做的所有的飯菜。

母親不識字,但記性卻出奇的好,那幾年我們給父親治病借了那麼多錢,但她卻一筆一筆記的清清楚楚,後來都一筆一筆的給大家還清了。有的錢村裡人都忘記了,但母親會準確的說清楚某一年的某一天,他們在什麼地方幹活的時候借的,當時還有誰在場或說了什麼話。

去年春節在家和母親聊天,我突然好奇的問母親:“那時候我們借了別人那麼多錢,你不會記賬,怎麼都記的那麼清楚?沒有忘記過呢?”母親說:“基本都會記住,但有的我自已也怕忘記,所以自已睡不著覺的時候都會把所有的欠賬想一遍,這樣想的多了,就全部記住了。”那天我才明白了,母親用最原始的方法,堅守著自已的信譽,教會了我們誠實守信的意義。

母親是一位普通的農家婦女,養育了我們五個孩子,雖然歷經坎坷,但用她自已一生的堅韌和質樸詮釋了愛的偉大,教會了我們真誠善良、誠實守信。如今我們兄弟姊妹都遠在他鄉,有了自已家庭和孩子,我們都盡已所能讓各自活的更有價值,為家庭和社會發揮自已的能量。我們一直互相幫助,互相支援,讓每一個家庭都過的幸福,我們也會力所能及的去幫助身邊需要幫助的人,並教育我們的孩子們,尊重弱者,善待我們身邊的每一個人。

我們兄妹都從母親身上學會了堅強、堅守、堅韌和愛,這就是我的母親,平凡而又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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