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四隻鬼,很快乾空了六瓶半白酒,大家都有些微醺,尤其是坐莊的陸婉,她喝得最多,說話也變得大膽了許多。

聊著聊著,話題就扯到了天地銀行核心秘辛——葉馳雲和許路兩位副行長的神秘來歷。

“哎,我說王行,你成天跟那兩個亦仙亦鬼的副行長在一起,什麼感覺?”陸婉端著酒杯,衝王新月擠擠眼。

王新月淡定地往嘴裡扔了一粒花生米,認真回憶了一番:“想死的感覺。”

陸婉的表情明顯不信,她攬過王新月的肩,與她碰了一下杯:“怎麼個想死法?欲仙欲死嗎?”

王新月一口酒差點噴出來:“你是不是對他倆有什麼誤會?”

一個性取向不明的禁慾系老幹部,一個來者不拒的交際花,每天還像大監工一樣盯著她,能有什麼化學反應。

“嘖嘖……您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們這兩位副行長,一個仙,一個鬼王,不知道是多少女鬼的夢中情人。他們那長相,簡直是女媧畢設作品。”

張丹陽忽略李仁杰幽怨的眼神,“王行,你是不曉得,當年……”

當年,葉馳雲的調任書,是從天上宣下來的。

那還是在約摸一千來年前,傳聞中,那日冥王大帝原本在大殿內打瞌睡,幽冥世界永恆黯淡的空中突然出現一顆極亮的流星,星子劃破天際,隕至冥府,轟然將大殿中央砸了個窟窿。

冥王大帝驚怒之下掀開眼皮子,剛想開罵,卻見自已的老同事,職級比他矮,排場比他闊,受歡迎程度遠比他高的,司掌世間錢財的正財神趙公明。

他黑著一張面,穿了身通黑掛紅纓穗的仙袍,一手執寶鞭,一手握了卷神旨,正用幽怨的眼神看他。

冥王大帝轉怒為樂,著實因他從未見過趙公明威嚴無匹的神顏上出現過如此又羞又憤的複雜神情,臉跟個調色盤似的,十分有趣。

他從帝座上翻身正踞,抻著脖子覷看趙公明手裡的神旨,樂呵呵揚了揚下巴:“喲,公明兄,什麼風能將你刮至我這窮鄉僻壤?瞧你那一臉不情不願的樣子,手裡頭拿的甚,竟叫你一副小媳婦受氣模樣。”

趙公明難得對冥王大帝的陰陽怪氣沒脾氣,悶悶地側過一半身子:“調令,給你派個人。”

“啊?你說啥?大聲點,聽,不,清~”冥王大帝裝模作樣將手搭在耳骨邊,拖長尾調。

說起來,冥神與天神雖同為神,都是有仙籍的正統神仙,但天上的神仙總有種天然的優越感,覺得自已高高在上,比眾冥官強一頭,平日裡多少會流露出對冥官的瞧不起。

冥王大帝猜想,趙公明這表現,十之八九是因為,調來的這個,很得他心水,他不想放,但又不得不放。再看他臉上的悲憤,便可估到這個人興許還犯了點什麼事兒,給趙公明添了份咽不下去的堵,使他心中十分矛盾,委委屈屈地接受了這個結果。

趙公明拋卻仙家體面,忍不住給了冥王大帝一個明晃晃的白眼,拂袖展開神旨,剛想念,待看到內容,又狠狠閉了閉眼,將神旨拋向冥王大帝,“你且自閱吧,本仙告辭。”

一轉身召出黑虎騎,頭也不回地騰空遁走。

“神旨上都寫什麼了?”王新月眼神一亮,迫不及待地問。

話說出口,她又意識到,自已作為一行之長,如此興奮的語氣實在有失領導風範,轉而沉穩地說:“神旨上都寫什麼了。”

“正是不曉得呀!”張丹陽一拳敲在掌心,面部表情十分誇張,“所有鬼都想知道神旨上寫的是何內容,可冥王大帝閱過後當即便下令封存了。前面這一番情景,還是我從當日執勤的鬼侍口中東拼西湊得來的,他們說,冥王大帝讀完神旨,笑得四仰八叉,然後安排他的大秘無由擬了份任命通知書發來行裡,就這樣,不久後葉馳雲便赴任副行長一職,我這裡存的,有且僅有那張聘書而已。”

張丹陽眉飛色舞地描繪當初:“王行你是想象不到,葉行長當年到任時是怎樣一番景象。”

那一日,全行都聽說天上派了個神仙下來做官,要知道,普通鬼差極少見到天上的神仙,於是都對這位跌落天壇的神仙十分好奇。

那會兒天地銀號大樓統共才幾十層,大樓憑欄上密密麻麻站滿了鬼,都是瞧熱鬧的,在他們想象中,天上的神仙必然是自帶仙氣兒騰雲駕霧而來,可沒想到,他們等到的,卻是一方巴掌大的黑匣子擦著火星從天上砸落,在行門口滾了幾滾停下來,緊接著同個方向又墜下一個包袱,精準地停在匣子邊上,因包袱沒系穩,散開一角,露出裝在裡頭的一截傘柄。

彼時傀行長走上前,將黑匣子上的細金栓撥出,開啟匣蓋,一個灰頭土臉嗆著煙的青年男子從裡面冒出來,瞬間漲到六尺餘長,他一頭亂蓬蓬的長髮,衣裳被煙燻得黑一塊灰一塊,看上去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那髒兮兮的神仙淡定地跨出匣子,默默撿起地上的包袱拍了拍浮灰,姿態優雅地抽出被布條虛掩的傘,一道玄青色的神光散射出來,他將傘握在手裡,向傀行長揖了個禮。

柔和的神光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光暈,身姿飄逸挺拔,活脫脫一個墮入凡塵的謫仙,眾鬼看得目瞪口呆,若是識貨的,還能瞧出他手裡拿的不是普通的傘,而是一樣很厲害的法器,眾鬼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面前這個身影與戴罪的神仙劃上等號。

“丹陽說的一點沒錯。王行你看!當年我就在現場,這是一名畫師同事當年繪製的實景圖。”

陸婉掏出手機,積極向王新月展示她的珍藏相簿,邊看邊感嘆:“嘖嘖,葉行長生生把一身乞丐行頭穿出了神仙氣韻…”

那幅畫卷秉承了宋代繪畫注重寫實的特點,筆觸細膩傳神,極其生動地再現了當時的情景,連憑欄邊圍觀男鬼臉上的痦子還有女鬼所穿衣裙的紋案樣式都能瞧清楚。

鬼山鬼海當中,視線第一眼就會被握著傘拱手行禮的葉馳雲所吸引,儘管他滿身髒汙髮髻凌亂,身後的黑匣子還冒著煙,腳邊還有一團破布,卻絲毫無礙他光風霽月之姿,面目一如既往的堅毅冷清,俊朗非凡。

“那後來呢?”王新月將視線從畫卷上收回。

張丹陽“啊?”了一聲,眨巴眼回憶了一番:“後來……一千多年來,葉行長兢兢業業,業務上從來沒有出過什麼紕漏,不過天界再也沒下過什麼折本,更沒聽說過召他回去的傳聞。”

“哎哎,我聽說,葉行長那把如意寶幢,同準提佛母手裡那把佛器有七八分相似,是也不是?”

李仁杰對這些稀奇寶貝最是好奇,沾上王新月的光,陸婉這個天地銀行老壇八卦通難得今日興致很高,他湊過來問道。

王新月:“那不就是贗品?”

陸婉聞言,瞪大眼睛否認:“並非贗品,乃系佛母手裡那把佛器的法力所衍化,雖不如佛器那般厲害,但也比一般的神器要強。在他下界前,由佛母親手相贈。”

王新月喔了一聲,第一次見人把高仿說得如此清新脫俗,葉馳雲果真是全民偶像。

“不過,比起神仙,我還是更喜歡同類,我覺得,許路行長更適合我們這些女鬼。”剛剛還在替葉馳雲打call的陸婉話鋒一轉,臉上的崇拜瞬間變得更加崇拜。

要說許路比葉馳雲帥很多,倒也不至於,只能說一個老八股一個大騷包,各有特色。

王新月古怪地瞄了她一眼:“怎麼,難不成按你們做鬼的審美偏好,天仙身份是減分項?”剛死不久的王新月下意識把自已排除在了鬼之外。

“非也非也。”陸婉搖搖頭,揚起下巴自豪地說,“他是我心目中當之無愧的傳奇愛豆。”

許路到任的時間比葉馳雲早上近兩千年,但這並不是陸婉更欣賞他的原因。

主要是因為許路的身份比葉馳雲更神秘,他雖是隻鬼,但是他僅僅過世38年,便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鬼,修煉成最高等級的鬼王,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實現的。

幽冥世界多陰少陽,因此鬼王的煉成需要付出比其他生靈更多的努力,耗時極長,按照自然規律,修成鬼王起步便需一千年時間,關鍵節點還需契合大道機緣,說白了就是努力和運氣缺一不可。

而許路的死期鬼籍證上寫得明明白白,但他卻在短短38年間,在無據可考的情況下,突然躍升為最高等級的鬼王,除了他運氣賊好撞上老天開眼被開了光,基本沒有別的解釋。

至於許路的成功路徑為何不可複製,據張丹陽說,他的檔案上對於修煉過程的記載一片空白,連帶著他的前世過往也被抹得一乾二淨,除了生卒日期和一些無關痛癢的生平其餘一概沒有,他自已也從來都是三緘其口,更為他的晉階打上了神秘標籤。

陸婉:“我最欣賞的就是像許行長這樣的錦鯉鬼!”

王新月心底有種無語的情緒在蔓延,她這兩個副手,仙不仙鬼不鬼的,群眾基礎還這麼好,沒一個好惹,她往後的日子,恐怕不好過。

酒足飯飽,已經過了下午三點。

王新月畢竟還未滿七七,身上多少還帶著些生魂氣,那許多貢酒灌下去,她已經醉了八九分。

可死了幾百年的張丹陽卻並非如此,幽冥世界的酒水,她們兩口子現在就算喝再多也只是個半醉不醉。

見王新月東倒西歪,張丹陽兩口子與陸婉告了別,攙著王新月,決定飄回總行,稍作休整便無縫銜接直接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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