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助理告訴王新月，她們所在部門是資金運營部，大鬍子是部門領導的心腹，估摸著是陪領導開會去了。
周圍鬼差都在竊竊議論，這天地銀行的資料系統，那可是一等一的先進，自建立以來就從未出現過一絲一毫的差池。
行裡系統的安全防火牆和映象備份等級設定之嚴密簡直空前絕後，因為bug出現系統癱瘓的機率微乎其微，所以只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系統被人為破壞掉了。
因此，現在甭管是工作人員還是其他閒雜人等，目前都算是系統崩潰的疑犯，一水兒的不可能踏出銀行大門。
聽著鬼差們你一句我一句地八卦，王新月忍不住問小助理：“那個，鬼姐姐，你們天地銀行這個系統真那麼厲害嗎？”
這個女鬼差雖然只是小助理，但她在這個崗位上已經幹了一百多年了，算是名資深助理。
她四下看了一圈，腳一退將辦公椅滑到王新月身邊，神秘兮兮說：“那當然，你想想，你們人間的銀行系統牛不牛？”
王新月猛地點點頭，那簡直不要太安全，至少她從來沒聽過哪個銀行的系統崩了或者被人黑掉的。
小助理繼續低聲說：“我們銀行的系統，跟人間的銀行比，有過之而無不及。要知道，咱這系統，可是由人類世界頂級的工程師編寫的，還加上了冥王大帝與一眾冥神的神力，光打在系統裡的咒符就有幾億道，你說，該有多麼安全多麼嚴密。”
王新月抓住小助理話裡的重點：“系統是由人類世界的工程師編寫的，是什麼意思？”
小助理眨巴眨巴眼，壓低嗓音道：“我聽說……因為幽冥世界的系統要跟人間相連，才能資料互通，所以吧……咱們這個世界很多的系統程式編寫，都是有活人參與的，不然介面它也對不上啊。”
一個系統連線陰陽兩界，還要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一起編寫，王新月簡直難以想象是怎樣做到的。
可惜小助理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她繼續說：“況且，管理這個系統的唯一金鑰，就掌握在傀行長一人手中。要知道，他在這個位置上，已經幹了兩萬年了，以他的神力，除非哪個不長眼的能把我們傀行長敲暈……”
小助理突然收了聲，坐在辦公椅上一溜煙滑回自已的座位。
只見大鬍子跟著他的部門領導正從門外走進來，二人沒有一絲兒活氣的臉上，更添了幾分死氣沉沉的肅穆感。
大鬍子踱到王新月跟前，面無表情地說：“走，我先送你出去吧，這系統一時半會修不好，招聘的事肯定要推後了。”
王新月心中失落了一小會，又不禁疑惑，難不成小助理一語成讖，這系統宕機真是人為的，而且這麼快就抓到嫌疑犯了，否則怎麼可能放任何人離開？
但她也不敢多問，只跟著大鬍子坐上電梯下了樓。
來到大堂，大鬍子向王新月表示抱歉：“實在不好意思，特殊情況，讓你白跑一趟。”
王新月忙擺擺手，說：“哪裡的話，勞您費心了。只是還要麻煩大鬍子哥，如果後面有什麼變化，務必通知我一聲，我沒手機，你就跟韓大哥說，他會到墓地……”
“我的錢呢？！你們說！我的錢呢？！”
“就是啊！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還錢還錢！！我剛看到家裡人給我燒了三盆冥幣、兩大串金元寶、一桶鬥底紙錢，現在你們告訴我係統故障一分錢沒收到！”
“憑什麼啊……我剛死就淪落成窮鬼，你們得賠我損失！”
“活著的時候銀行就總不讓取錢，死了還吞我的財產……嗚嗚嗚……這找誰說理去啊！”
“我要維權！我要去閻王司上訴！”
“對！我們要維權！！”眾鬼齊聲道。
大堂裡響起一陣吵嚷聲，打斷了王新月與大鬍子的對話。
一群鬼正憤怒地圍著總行運營中心的大堂經理討說法。那大堂經理拿著塊手帕揩著額頭上的冷汗，不停地作著解釋。
這時角落傳來一聲厲喝：“肅——靜！”
這個聲音極具穿透力，空闊碩大的大堂裡所有的鬼都在這一刻被震懾住，紛紛停下動作，整個大堂陷入了一片安靜。
一陣齊整的腳步聲響起，只見兩列穿著暗藍色制服的鬼差從大堂後側走出。
剛才王新月進門時，大鬍子向她介紹過，後頭有部專用電梯，直接通往地下，那裡設定了不同等級的保險庫，共有一百八十層。
這些鬼差的制服是現代高階安保服裝樣式，肩章上有一個閃電徽標，臂章上則燙印著“銀·冥督”字樣。
他們簇著中間一名長相犀利頗有氣勢的鬼差，他的肩章上有三個閃電徽標，一看便知是冥銜較高的督官。
他雙手鄭重地捧著一個烏漆麻黑的盒子。
乍眼一看這個沒有任何裝飾的盒子似乎沒什麼特別，但若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這盒子竟然是整塊墨玉雕成，雖然通體純黑，但卻透出極其溫潤的光澤，但凡有點眼力見的都能看出它絕非凡品。
這一隊冥督就這樣在眾鬼的注視下，緩緩經過大堂，整個大堂裡，只剩他們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快看！那裡面肯定裝了很多錢！”
不知誰大叫一聲，先前圍著大堂經理的鬧事鬼忽然被這一聲驚叫提醒。
突然，幾隻新死鬼猛地衝上前，撞開外圍的冥督，瘋狂搶奪中間那名督官手裡的玉盒。
高大的督官不及阻攔，猛烈衝擊推搡下，玉盒自他手中劃出一道拋物線，飛了出去。
電光石火間，十餘名冥督掏出狙魂槍，迅速對著幾隻鬧事的鬼扣動扳機，這些鬼瞬間便化作一道黑煙，霎時魂飛魄散。
整個過程不到十秒，黑玉盒“啪”地應聲碎裂，裡頭跳出一副金燦燦的算盤。
算盤被震跌在地，金色的算珠四濺開來，嘩啦一下滾了出去。
事情幾乎在轉瞬間發生，所有鬼都被這一系列的變故震驚了，無人敢再動，整個大堂陷入一片死寂，只剩算珠在暗紅色的地板上凌亂彈跳的聲音。
“噹噹……當……當，當，當。”最後一粒金色的算珠緩緩地結束跳動，滾到王新月的腳邊停住。
她沉默地看著腳下這粒金色的珠子，想起死後第一天，李寅枚的頭也是這樣從容不迫地滾到了她面前。
這到底是該撿呢還是該撿呢，算，還是撿起來還給失主比較合適。
然後王新月在眾目睽睽之下，鬼使神差彎下了腰……
“別撿！”胡長行大叫一聲。
可是太遲了，十幾名冥督已不約而同舉起了狙魂槍，對準了同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