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荷身懷六甲,挺著大肚子去背了一揹簍的豬草回來, 就看見丈夫的摩托車停在了院子裡面。他是說今晚要回來的,看來是提前回來了。也不見人影,木荷未曾多想就趕忙去找毛巾想把頭髮擦乾,因為剛剛下了點小雨就提前回來了。擦了多餘的雨水,木荷進去房間裡面換身乾爽的一衣服,未曾想房門被鎖的嚴嚴實實的。

“何隰?你在裡面嗎?快開門,我進去換件衣服。”

“咚咚咚咚咚咚”

木荷又敲了兩聲,沒有人應。木荷怕自已感冒,影響到孩子,就跑去廚房找婆婆拿鑰匙,木荷看著在火旁邊安詳刺繡的婆婆,看著已經快五點了,還是冷火冷煙的灶火,氣不打一處來。但是又考慮到孩子,倒也沉默了。

“媽,門被鎖了,你去看看能不能開開。”說話間 ,倒見聽見一聲響,木荷以為是剛剛的揹簍被雞啄倒了,就急忙跑出去看,未曾想,看見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和自已的丈夫在堂屋門口拉拉扯扯,這下木荷全明白了。本身就已經在氣頭上了,這下真的感覺肺要氣炸了,她顧不得自已是孕婦的身份,立馬衝過去,抬手給了兩個一個一個一巴掌。面容姣好的年輕女子立馬就炸了,她反手就給了木荷一巴掌,長長的指甲直接把木荷的臉打的辣乎乎的。

“何隰,你有種啊,領到家裡面來亂搞?”說著,又抬手使勁去掐何隰。聽到這動靜,門裡面的老婆婆坐不住了,立馬跑出來,幹什麼呢。她一看事情敗露,就立馬跑到兒子面前像老母雞護崽一般,把兒子護在身後。

“木荷,你敢打我兒子,我告訴你木荷,何隰天天在外面幹活計,本來就累,你讓他放鬆一下怎麼了?你就不能理解他嗎?”

木荷無語了,殺人犯當著所有人的面殺人,他媽看見了,還口出什麼狂言。

“媽,平常他在外面亂搞我就忍了,今天領到家裡面了?我懷著孕呢,你讓我怎麼理解。”木荷渾身溼透,一直在發抖,打過人的右手也在隱隱作痛。 這分鐘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說不清什麼感受 只覺得,心很疼很疼,要炸裂的那種,頭也很暈很疼,感覺隨時要暈過去了。也不知道臉上是未乾的雨水還是淚水。她以為自已不會流淚了呢。她看著那個女孩子,實在忍不住就衝過去揪著她的頭髮,一直扯著,女孩疼的嗷嗷吼疼。

“木荷木荷,你冷靜冷靜”何隰怕出事,也趕緊拉住木荷,把她拉到一邊。

“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趕緊去換衣服,我倆沒啥,就是玩一下”

木荷感覺胸腔裡面有什麼東西碎了,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何隰,她名正言順的丈夫。

“何隰啊,你把我當啥了?這個天,十點多度,下著雨,我!懷著六個月的身孕,在這個天氣揹著揹簍去割豬草,你呢?你說晚上回來我還急著回來給你做飯怕你餓著,你呢?叫我冷靜??”木荷一直強制讓自已冷靜下來,這下是真的忍不在歇斯底里了。她在想自已現在這個形象肯定很醜,還在潮溼的頭髮,貼在臉上,身上的泥巴與汗臭味,跟周圍的三個人形成鮮明對比。大著肚子,像一個瘋子一樣,大吼大叫。

“夠了!你煩不煩,在不的給我滾,受不了給我滾。”說完這句話,四個人都沉默了。何隰走進去堂屋,婆婆繼續回廚房裡烤火刺繡 年輕女孩也識趣的往外走,只有木荷一個人站在門口,像一隻懷著孕,在雨中四處躲藏的流浪狗。渾身溼噠噠,可憐兮兮。

沉默片刻,木荷就想到,離開這裡!立馬離開這裡!於是她轉身進了房,屋子裡的噁心的氣息,讓她快要窒息了。她快速拿起手機,想打電話。又猶豫了片刻,打給誰呢?當初執意要嫁給何隰,和家裡面鬧的不可開交,父母一直在氣頭上,不能打給他們。打給誰呢?結婚之後,就和以前的朋友斷絕了聯絡,還能打給誰呢?木荷覺得頭越發的沉重,她得趕緊離開這裡,這裡的一切讓她覺得窒息。

打給木笛吧,木笛會找人幫我的,對,我還有木笛。

連忙撥通電話,木笛清脆的聲音傳來,

“喂,姐有什麼事情麼?”聽到木笛的聲音,木荷覺得她像像是漂浮在水中的木頭,終於有被石頭攔下的心安。一下子,淚水像決堤似的,洶湧而出。

“小.. ....小笛,你有沒有認識的朋友在我家附近的?”一下子,所有委屈湧上心頭,說話都不利索了。電話那頭的木笛聲音一下子焦灼起來

“怎麼了姐姐,出什麼事情了?”

“沒 沒什麼,我只是想回家,可以讓他們送我回去一下麼?”木荷想,早該聽木笛的,不該嫁,嫁了不幸福的時候,也應該立刻離婚抽離 的。何至於到現在,懷了寶寶,進退兩難

木笛沒有說什麼,她那麼聰明,應該是猜到了。

她只是說

“姐姐,你出來外面等一會兒,我有一個朋友,我打電話聯絡他,你彆著急,對你和寶寶都不好,我現在在學校,等過兩天回去看你。彆著急哈。”

“好”掛了電話,木荷擦乾眼淚,只拿了身份證就往外走。

“又去哪鬼混?”何隰那漫不經心的話語慢悠悠的傳來。

“何隰,我們離婚吧,我現在回家冷靜,這些事情過後再說”

何隰站起來,有點煩躁的撓了撓頭,

“你真是有病啊木荷,我都已經道歉了,你還要怎樣啊”

木荷笑了 這個時候了,他還覺得想以前那樣,道個歉就能完事。

“是啊,我有病,很多病,不需要你治了”說完木荷就往外走。

“你TMD給老子回來!”木荷被這麼一吼也站住了步伐。

“你TM以前就不乾淨,老子沒有嫌棄你,現在你倒嫌棄我來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成熟點!”木荷聽了這話,只覺得非常好笑,讓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呵 ......呵 ..哈...哈哈哈哈哈”笑著笑著淚水就止不住的留。

“何隰啊,原來你一直這樣想我啊,早說嘛,早幹嘛去了。嫌棄我還娶我,你他媽的真是勇氣可嘉啊。”說完。木荷頭也不回的走了。

“你走了,就他媽的不要再回來!老子不要你了。你個萬人睡的女人!”木荷只覺透心涼,只想快點走,快點跑,遠離那個窒息感,再跑慢一點,那個窒息感就追上了。

離大門口只有三步的距離的時候,木荷突然跑不動了,因為她覺得腦袋上面有一股熱流往下淌,她回頭一看,是一把鎖。

“呵。。。。。哈哈哈哈哈”何隰一氣之下就把門上的鎖朝木荷扔了過去,木荷倒下的那瞬間,居然是覺得感謝何隰,讓他解脫了。她看下門外,門外的小夥子恰好趕到,明明只有一步就自由了,沒想到啊,還是沒有跑過命運。

很快,木荷就聽見了很多聲音,有何隰急急忙忙衝過來的身影,有門外小夥子的著急,有婆婆的驚叫,亂做一團,好像,倒下去的地方有一把鐮刀,恰好扎到了腰上。

木笛,我好像疼啊木笛。

木笛,對不起啊,我醒的太晚了。

木笛啊,對不起,我親愛的妹妹,我改聽你的話的。

木笛,對不起,如果還能重來,對啊,如果還能重來,我一定要重新開始,好好的守護你.....

孩子啊,我素未謀面的孩子,對不起,是媽媽無能,保護不了你.......

上蒼啊,你對我可真薄情吶.........

木荷感覺靈魂脫離了身體,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看著滿身是血的自已被送往醫院,看著蒼老的父母,艱難的邁進病房,看著哭紅了眼睛的木笛,風一般衝進病房,那麼膽小的木笛,竟然敢衝到何隰的旁邊,抬手打了他幾巴掌。可能她也從她朋友那裡聽到些許的訊息吧,木荷感覺雖然已經是一個靈魂了,但是她還是覺得好疼好疼,無法言語的疼。比孩子從下體流出疼,比鐮刀扎進肉裡疼,比那把鎖砸在身上疼。

疼啊,上蒼啊,你在做什麼啊,你都對我做了什麼啊。

木荷感覺像是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已的一生,那麼糊塗啊,明明可以回頭啊,卻終究成了這個樣子,成了一輩子的笑話.......

“病人失血過多,而且求生意識不強,她摔的太重了,也被利器所傷,孩子也保不住了.....”

“滴........滴.....嘀嘀嘀嘀嘀”頓時,病房裡亂作一團,哭聲,吵鬧聲。

木荷只覺得頭痛欲裂,還覺得吵鬧,還有一種身體被抽絲剝繭的痛。她只是想睡覺,但是疼痛讓她一點都睡不著,她的腦海裡一種在播放她的一生。

陳檬棋說“木荷,咱們去打工吧,你看咱們讀書又不成,在這個窮鄉僻壤裡面,錢也沒有用的,每天睡醒除了山就是樹,咱們得出去走走。看看電視機裡的世界。”

“你不想賺錢給木笛買學習用品嗎?買好看的衣服褲子啊,她肯定是能讀出去的,你要去探探路,告訴她城裡的路怎麼走啊,不然她那麼膽小,臉皮薄,肯定不好意思問路......”

“你奶奶不是一直嫌棄你們兩姐妹是女的麼,證明給她看啊”

“你們村子裡面那些人不是老踩高捧低麼,說你家窮,上次那個什麼嬌還和你打架不是麼佔著她家有錢.......”

然後就是繁華的大城市,燈紅酒綠的酒館,臭氣哄哄的老男人,挺著大肚子,摸著她的大腿。她在臺上跳舞,一群像豬一樣的老男人挺著肚子,喝多了敞胸露乳在臺下蹦躂,像一隻氣炸的癩蛤蟆........

還有木笛軟軟的聲音說,”姐姐,咱們以後讀書出去了,回來把咱們這裡開發好不好。這樣爸爸媽媽就沒有那麼辛苦了。”

然後木荷漫不經心的回答,”那有錢了幹嘛回來建設家鄉啊,把爸爸媽媽接去城裡面住不好啊?”

木笛軟軟糯糯的聲音又響起,”可是爸爸說這裡的空氣才好誒,媽媽也喜歡這裡,喜歡爸爸種的桂花樹。媽媽說了,以後這顆桂花樹,能長好大的,比我們倆的手圍起來還要大很多了......”

木荷只覺得簡短的一生啊,荒唐得很。

木荷只覺得,困,然後不自覺的揉了揉眼睛 在睜開,發現就在自家的床上。

“咦 ?”木荷做起來,發現這個房間的裝潢很奇怪。暖暖的陽光從爸爸自做的木窗子照射進來。木荷伸手觸控了陽光,暖暖的,木荷感覺一股心酸,原來靈魂也能觸碰到溫度啊,那另外一個世界也是這般溫暖麼。而且彌留之際,最想回的,還是自已朝思暮想的家啊。土牆上面 ,掛著一本老式日曆,日曆上面赫然寫著2010年9月30日。

天啊,你感受到了啊,我最想回到的那天,你還是覺得這一生對我太殘忍了麼。

“木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木荷感到一點驚訝,木笛的聲音,是老天讓她回到走錯路的那天麼。她走出去,看見廚房冒了一股煙出來。然後,一臉花貓樣的木笛也一邊嗆一邊跑出來。木荷覺得有點好笑,木笛還是不會燒灶火。

她不自覺想說她兩句

“你說你讀書挺厲害嘛,燒個火咋個燒成這樣?沒有我你可怎麼辦啊?”說完又感到一股心酸,對啊,沒有她,木笛可怎麼辦啊。

說完,又是眼睛一酸,淚水止不住的流。

“你懂個屁啊,我只是沒有掌握技巧而已”

木荷一驚,為什麼木笛可以聽見她講話,她抬起手看了看自已的手,那麼真實,她掐了掐自已 很疼。

她驚訝的合不攏嘴,她詫異的看向木笛。木笛只覺木荷肯定是睡多了 像一個神經病一樣。

“我跟你說,在煮不好飯,等老媽回來你就慘了”說完,就往回走。

木荷此刻還搞不清楚狀況,她覺得,肯定是老天同情她,讓她盡孝來了。

她苦笑一聲,便隨著木笛的腳步走進去。

“我到時候就說你看電視看過頭了”木荷還是想以前那樣,和木笛鬥起嘴來。

“哼,那我告訴老爸,你說你腰和陳檬棋說要出去打工,看爸爸不打斷你的腿。”木笛傲嬌的哼一聲。

木荷反應過來,今天國慶放假,陳檬棋確實說了等國慶過完,就藉機去城裡面打工去了。原來,命運滾動的齒輪在這裡啊。

“好啊,你說啊,我才不怕你呢”木荷嘴硬,對啊,你該說的,說早一點,別等我真的不回來你才說,別怕爸爸打姐姐,姐姐不怕疼的。

兩姐妹默契配合,木荷現在煮飯是相當熟練,她做了很多菜,最後一次盡孝了,當然要好好表現吶。兩姐妹做好飯,難得做在一個板凳上面等著父母回來吃晚飯。木荷看著晚霞,情不自禁的笑起來。木笛見狀,覺得奇怪,

“你怎麼睡一覺起來,又哭又笑的,奇奇怪怪的。”木荷不語,只是木笛覺得更奇怪了,她覺得她姐姐腦袋一定是睡壞了。木荷只是盯著夕陽,一步一步往樹林裡面走,覺得很美好。

木荷眼尖,老遠遠看見木夫木母回來,只覺得,幸福就是這瞬間了,這輩子,無悔了。木夫木母看見兩姐妹煮好飯,在那鬥嘴,就忍不住說

“你兩姐妹是在一起吵鬧,不在一起又一天問我姐呢我妹呢”

木荷看見扛著鋤頭的爸爸,和拉著牛的媽媽,一股酸勁從腦袋裡衝向鼻頭。

“吃飯啦爸爸媽媽”木母的眼裡盡是溫柔和笑意,木荷更覺得忍不住想哭,淚水更是悄無聲息的流。木母看了,開玩笑說,

“罵不過你妹了嗎?就哭鼻子”

木荷搖搖頭 她只是覺得,這分鐘太幸福了。

吃完飯,一家子在簡陋的椅子上面坐著看電視 ,木荷抱著媽媽的手,靠在她肩膀上面,只是靜靜的靠著,媽媽說

“阿荷,快起來,別靠著我,今天挖地挖的手痠了”

木荷聽罷,就幫媽媽捏起肩來,媽媽愜意的說

“咱們家木荷這手藝可以啊”

一旁的木笛不甘示弱,也替爸爸捏起肩來,一家人其樂融融。真好啊,只怕明早一起來,這個夢就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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