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死一霎

“都叫了主人了，當然是要我罩著你呀。”

聞舒原本低垂的眉眼中重新聚集起亮光，伸手將傲天拉回身邊。

契約的重新簽訂分了一部分傲天的生機許精神力給她，聞舒撐著破敗的身體，和傲天一塊來到了碧湖蛟身旁。

“尋藥途中，我從未想過自已有天會陷入這般險境。許是我遊歷終究太少，思考事情並不周全，也或許是因為身後一直都有阿爹在支援我，所以我並不害怕。”

聞舒摸出身上僅剩的兩枚丹藥，一枚塞進了傲天口中，另一枚竟放進了碧湖蛟的嘴裡。

碧湖蛟身上的傷勢雖然並未好轉，但也沒有繼續惡化。它疲憊地看向聞舒，眼神裡帶著一絲感謝。

事已至此，他知道聞舒就是盜取無心蓮的小賊。但如今它過不了雷劫，小命不保，再追究這些早已沒了意義。

況且在這最後一刻，聞舒竟願分它丹藥，減少他的痛苦。罷了罷了，或許這就是命吧，他成不了超神獸，修煉一途也要止步於此了。

“但這一次，我是真的怕了，我怕再也見不到阿爹，也怕他受不住打擊跟我一同離去。”

聞舒摸了摸碧湖蛟的頭，咬破指尖，再次畫出契約陣法。契約波動閃過，陣法已成，碧湖蛟看著她，眸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聞舒輕輕笑道：“我不信命，也不信我將亡於此劫。但我倆如今已是燈枯油盡之態，不知你願不願借力與我，我們同這天道，爭上一爭。”

聞舒與它簽訂的乃是平等契約，契約若成，法則之力則會反饋到簽訂雙方的身上，幫助聞舒和碧湖蛟恢復一部分傷勢。方才聞舒與傲天重新簽訂的主僕契約，也具有同樣的效果。

碧湖蛟點點頭，接受了契約的簽訂。這是他們最後的退路，他比這個人類小兒還大上許多，如今受聞舒的影響，他也摒棄了原來消極的思想，想要與天道鬥一鬥。

若天生只看天賦跟資質，那要努力又有何用。他修煉大道千年，不就是為了贏得一個化龍的機會嗎？為何他努力至此，卻因天賦的限制無法成為超神獸，他心有不甘！

契約立成的那一刻，天際滾動的雷雲也朝著聞舒傾瀉而下。天雷交織，猶如一張密密織成的電網，向它盯上的獵物展示死亡的氣息。

碧湖蛟化作一身青色的軟甲，將聞舒的周身覆蓋。而傲天則化形為一把銀白的長槍，被聞舒緊緊地握在手中。

此刻他們三人竟融為了一體，燃燒著昂揚的鬥志。

“即使此刻天要亡我，我也要跟它爭一爭！”聞舒長槍指天，催動著體內僅存的靈力，隨後提身而起，衝著傾瀉而下的天雷直去。

聞舒迎著天雷飛快地揮動長槍，一招一式間竟透露著一絲聖域君主的模樣。

“混！元！槍！”

碰撞的那一刻，衝出來的氣波如暴風般吞噬著方圓百里的生物。聞舒耗盡了身上所有生機，可終究還是敵不過滾滾雷漿。

與天雷碰撞的長槍頂部逐漸出現裂痕，當雙方的較量達到頂峰時，長槍開始破碎，也像極了聞舒逐漸凋零的生機。

“咔”隨著清脆的響聲，長槍完全破裂。

聞舒再也撐不下去了，雷劫從她的指尖入體流遍全身。她最後的感受是心臟被麻痺到極致，隨後便失去了意識。

她的身軀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再沒有一線生機。天空聚集的雷雲也逐漸散去，遠方天際浮起一片魚肚白，割碎了夜的殘局。

沉睡的生靈被逐漸喚醒，迎接著新一天的到來。只有聞舒脖子上的純白玉佩慢慢閃爍著光芒，悲傷地發出陣陣低泣聲。

不知過了多久，遠方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突然，時光竟從此刻開始逆轉，逆流到聞舒提槍欲與雷劫對抗之前，迴轉到聞舒提身而上的那一刻。

玉佩爆發出強烈的光芒，瑩白的光輝溫柔地將聞舒包裹在裡面，隨後在天雷落下前消失不見，地上只殘留著玉佩的點點碎片。

雷雲在失去攻擊目標後消散，只有周圍的樹木上還殘留著昨晚戰鬥的痕跡。

幾息以後，碧湖蛟原本棲息的水潭邊傳來一陣靈氣波動。只見空中突然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一行人腳步匆忙地從裡面走出來。

“主君，是小公主的玉佩！”孫叔一出來就看到地上殘留的玉佩碎片，連忙上前拾起遞給聞蒼。

聞蒼將碎片緊緊地握在手心，氣急攻心吐出一口鮮血。

“主君！”周圍人立即圍上前，關心聞蒼的身體狀況。

“我沒事。”聞蒼擦去殘留在唇邊的血，努力壓制著體內翻湧的靈力。

終究是來遲一步。

沈易急紅了眼，提起刀就準備往回衝。

“要不是魂殿那幫混蛋在路上擋下我們硬要交手，老子早就趕到這救下小公主了。”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蕭墨擋下沈易，大聲斥責道：“你是嫌自已給主君添的亂還不夠多嗎？當務之急是想想要怎樣把小公主找回來。”

“蕭墨說得對。”聞蒼閉上雙眼，臉色蒼白。原本強行撕裂空間就已經讓他的暗傷雪上加霜，如今突然得知噩耗，一時間竟有些神魂不穩。

“念念留下的最後一抹神識應該是在天道的同意下，把糰子送到了其他低層位面。我現在只擔心小糰子傳送後能不能及時得到救治，畢竟從現場來看，她應該是身受重傷，當時已無其他退路了。”

“傳令下去，讓聖域所有能聯絡上低位面的勢力留意糰子的蹤影，盡全力把她帶回來。”

“尊主君令！”蕭墨等人雙手抱拳，隨即捏碎傳送符前往各個勢力傳送訊息，只留下孫浩守在聞蒼身旁。

孫浩上前一步，面露憂色：“主君，如此把小公主失蹤的訊息傳出去，魂殿打著找人的幌子對小公主下手怎麼辦？”

“那也要找。”聞蒼將手中的玉佩碎片用手帕小心包好，隨即神念一動，將碎片放進儲物戒裡。

“聖域往下有三千低層位面，且各個低位面的座標未知，若是靠糰子自已一個人找，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且她渡雷劫失敗，手中肯定也沒有其他能保命的底牌了。若是我們也不去找她，我大限將至之日，不知還能不能再見小糰子最後一面。”

“回聖殿吧，魂殿的事情也需要回去處理。”聞蒼轉身離開，他抬頭看向天空，心中默唸。

希望這一次，幸運之神站在我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