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請吃飯
其實黎譽不用多此一問。
他知道自已在八歲的時候是很想趙琴的。
黎正威和趙琴離婚那天，一大早就出去了。
等他一覺醒來，家裡只剩黎正威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一根接一根地抽菸。
“爸爸，我媽呢？”
他記得他就這麼問了一句。
黎正威卻突然暴怒，“啪啪”兩耳光甩他臉上。
“以後別再提這個賤人！不然老子打死你！”
黎譽嚇得哇哇大哭，又被一腳踹到地上。
“給你媽哭喪呢哭！閉嘴！再敢出聲老子打死你！”
他那時候就知道，這個家裡再也不會有趙琴了。
他成了兒歌裡唱的那個，“沒媽的孩子像棵草”。
他不敢在黎正威面前提起“媽”這個字眼，就連趙琴給他買的那些玩具他都偷偷藏在了床底的鞋盒裡，只有關起門來才敢拿出來玩一會兒。
很多次，他被黎正威打了，他都在想，趙琴為什麼不把他帶走，為什麼要把他留下來。
他甚至幻想過無數次，趙琴回來了，拉著他的手跟他說:“乖，跟媽走！”
一直到後來，他在拳腳毆打中慢慢長大，卻始終沒等到趙琴，也沒有聽過她的任何訊息。
趙琴的樣子在他記憶裡一點點變得模糊，最後他無論如何也想不起她長什麼樣了，他的幻想才慢慢破滅。
小孩兒聽了他的問題，眼裡的光一下子暗了下去，低著頭不說話。
黎譽抬手摸了摸他的頭，聲音很溫柔，又問了一遍。
“小譽，想不想媽媽？”
小孩兒抬頭看著他，過了幾秒點了下頭，輕輕說道:“想。”
黎譽頓時覺得心裡酸澀不已，伸手把他抱進了懷裡。
“爸爸，媽還會回來嗎？”
小孩兒窩在他懷裡小聲地問。
黎譽不知道怎麼回答。
小孩兒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的回答，揚起臉來看他，眼裡有著小心翼翼的期待。
黎譽面對他的目光，嘆了口氣，不忍心終究騙他。
“不會了。”
“哦。”
小孩兒重新低下了頭，不再說什麼了。
黎譽陪著他看了會兒電視，然後照常去做飯。
吃過飯，洗漱完，父子二人道了晚安，各自回屋。
躺到床上後，黎譽靠著床頭，又忍不住回想白天包興國說過的那些話。
他拿著手機，翻出通訊錄，愣愣地看著一個號碼出神。
他剛重生時這個號碼的備註是“賤人”，後來他改了，改成了“趙琴”。
黎譽看了半天，最後深吸了一口氣，按下了撥號鍵。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證後再撥。Sorry,the number you……”
黎譽結束通話電話。
這個結果他並不意外，只是抱著一絲僥倖而已。
“唉……”
黎譽低低嘆了口氣，正要放下手機，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來電顯示“笙笙”。
哦，是他的小女朋友。
黎譽立馬接聽：“喂，笙笙。”
“大叔，晚上好啊~”
電話那頭傳來女孩子含笑的聲音，黎譽幾乎可以想象她說話的神態。
“晚上好！”黎譽也笑著回了一句。
“你現在在幹什麼？”
“在床上準備睡覺。”
“你睡這麼早啊？這才九點多。”
“早睡早起身體好，你呢？你在幹什麼？”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我也在床上，準備睡覺。”
黎譽噗嗤一下笑出了聲：“那你還說我？你不也一樣？”
“不一樣！我平時都十一二點睡得，今天是有點累……”
林繁笙聲音忽然小了很多：“主要是昨晚沒睡夠。”
這是一句很曖昧的話，一語雙關，二人都心知肚明。
黎譽感覺自已心口又像被貓爪子撓了一下，癢得很。
他也知道說這話的姑娘現在耳朵和臉頰肯定是紅紅的。
要是這人現在在他面前，他絕對把她先按著親個夠，然後……
“咳！”
黎譽輕咳一聲，阻止了自已淫蕩的思想，一本正經地轉移話題。
“你什麼時候來拿你的錢包？或者你說個地方，我給你送來？”
這句話的另一個意思是，“我們什麼時候再見”。
“嗯……這週末吧，我爺爺說要請你吃個飯，當面感謝你救了我。”
黎譽有點詫異：“感謝我？”
“嗯嗯，他明天應該會親自打電話跟你說。”
林繁笙緊接著補了一句：“大叔，我們交往的事你千萬不要說漏嘴了啊，我暫時……”
“放心，我知道。”
不用林繁笙交代他也知道現在不是公開的時候。
他現在要啥啥沒有，就這麼說了，林瀚絕對會拿毛筆戳死他。
還是等生意做起來了，憑億近人吧。
就像東子和奶茶妹妹，差了十九歲，有人說一句不配嗎？
“家裡給我找了個律師。”
黎譽東想西想的時候，林繁笙又說話了。
“律師說，他們勒索的財物屬於數額巨大的，而且還有其他嚴重情節，可以判個三五年。”
“好！”
黎譽立馬叫好：“讓他們背一輩子案底，子孫三代都考不了公！”
林繁笙在電話那頭“咯咯”輕笑：“這年頭誰想當公務員啊？工資那麼低，有本事的都做生意去了。”
黎譽一時無語，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最後只能意味深長來一句：“我的笙笙啊，時代會變的。說不定以後公務員就是香餑餑了，人人都擠破了頭想往裡面鑽呢。”
“哼！你就會胡說八道！”
女孩兒嬌嗔一聲。
黎譽也不過多解釋，一笑置之。
他雖然沒考過公，但他確實見識過那個勁兒，據說連考三四年的也有，幾千人爭一個崗位的也有。
甚至相親時，一句“備考公務員”，都能用來給自已抬身價。
“對了，你的奶茶店怎麼樣了？”
林繁笙又問他。
“還在裝修，其他的都大多準備好了，只需要再把原料供應商確定下來就行，這個月就能開張。”
黎譽回答完，突然又想起了什麼。
“笙笙，你不是愛喝奶茶嗎？正式營業前需要進行奶茶口味配比研製，要不來參與調研一下？”
“你拿我當實驗小白鼠啊？”
“不是。”
黎譽認真答道：“我拿你當老闆娘。”
電話那頭又是好一陣沉默。
“笙笙？”
黎譽喊了一聲。
他不知道林繁笙此刻臉已經紅得跟煮熟的蝦一樣，正縮在被窩裡害羞呢。
黎譽又善解人意的問：“不想來嗎？還是不方便來？”
“我來。”
林繁笙回答他，又接著說道：“到時候叫我，我困了，先睡覺了，晚安！”
她一口氣說完，然後飛快結束通話電話，抱著杯子在床上滾了兩圈。
黎譽聽著“嘟”的一聲，愣了下。
“掛這麼快？”
他笑了笑，開啟簡訊，選擇收件人——笙笙。
【笙笙晚安】
簡訊傳送後，他把手機放在床頭，也拉上被子睡覺。
整個過程，他嘴角一直是翹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