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黎正威的同事
黎譽選了最近的一家本地家常菜館，點了一桌菜。
向陽坐他旁邊，提著茶壺往一次性塑膠杯裡倒水。
“你在這裡生活還習慣吧？”
黎譽關心了一句。
畢竟是自已把他帶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縣城來了，總得問問。
向陽把水放到他面前，點了點頭：“挺好的，黎叔。”
“吃住這些都還適應吧？有沒有什麼困難？”
“適應適應！沒有困難！”
向陽生怕黎譽又給他拿錢，連忙回答。
“黎叔，我在這裡過得很好，你別擔心。”
黎譽仔細觀察著他，發現他確實不像初見時那樣畏畏縮縮的，整個人的精氣神兒都好了很多，也就放了心。
吃過苦的孩子心智更成熟，他上輩子是這樣，向陽也是這樣。
他淡淡“嗯”了聲，只說了一句：“有什麼事就跟我說，別不好意思。”
向陽點了點頭。
那三個師傅這時也過來了，加上黎譽和向陽，五個人坐了一桌，一邊吃飯，一邊閒聊，同時討論一下奶茶店一些裝修事項。
吃完飯，黎譽買了單，跟幾人打了個招呼，自已騎著車大街小巷轉悠，去找賣音響的店談生意。
折騰了半個下午，事情辦妥了。
他看時間差不多，正準備去學校接一下小孩兒，在路邊買個水的功夫，一個人從身後重重一巴掌拍他肩上。
“黎老二！”
聲如洪鐘，近在咫尺，震耳欲聾。
“艹！”
黎譽被這冷不丁的一下子嚇了一跳，轉頭一看，一個面板黝黑的齙牙男人咧著嘴衝他嘎嘎樂。
“嘿嘿嘿！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好久沒看到你了，最近日子過得怎麼樣……”
齙牙男嘴裡嘰裡呱啦地說著一大堆，同時熱絡地攬住他的肩膀，用力摟了兩下，然後又放開，熟練地摸向褲子兜，掏了一盒煙出來。
“來來來，抽一根，咱倆嘮嘮！”
他不由分說把黎譽帶到街邊樹下，塞了一根菸給他。
這會兒的時間，黎譽也由一開始的懵逼漸漸反應過來了。
黎正威在家排行老二，那句“黎老二”喊得就是他。
他不認識這個人，但這個人認識黎正威。
而且看樣子二人以前關係還挺好。
“來！我給你點上。”
齙牙男見他愣著，舉著打火機往他手上的煙上湊。
黎譽連忙避開，把煙還給了他。
“謝謝啊，我已經戒了。”
這下輪到齙牙男愣住。
“啊？黎老二你開什麼玩笑啊？怕不是嫌我這朝天門差了你不抽專門說些鬼話哦？”
黎譽不想跟黎正威以前的朋友有過多牽扯。
他對黎正威這個人永遠有偏見，能跟黎正威玩得好的人，他心裡入為主地就會認為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淡淡說了句“沒有的事”，然後把煙塞到了齙牙男上衣的胸口口袋裡。
“不好意思啊，我還有點急事，先走了。”
黎譽轉頭就想走，卻被一把拉住胳膊。
“哎哎哎！幹什麼？話都沒說兩句你就要走？怎麼著？不是兄弟了？”
誰跟你是兄弟？
黎譽心裡吐槽一句。
“我真有急事，你放開……”
他使勁兒想拽回自已的胳膊。
齙牙男見他從始至終神色冷淡，還一心想走，就像不想再跟他扯上任何瓜葛一樣。
拉拉扯扯了一會兒，也來了火氣，指著他鼻子罵。
“黎老二，你個狗日的！老子以前對你不好嗎？你現在要跟我撇清關係？裝什麼呢？我艹你媽！”
這人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黎譽冷眼看著他，剛想說“別狗叫”，齙牙男下一句話卻讓他選擇了沉默。
“你跟趙琴離婚那事你是不是在怪我？那能怪我嗎？怪得著我嗎？我怎麼知道那天是她接了電話？再說你們後來不也好好過了兩年……”
黎譽的記憶忽然回到了五歲多的那一天。
趙琴和黎正威不知道為什麼開始吵架，歇斯底里地罵，花瓶、菸灰缸、遙控板，沙發抱枕……有什麼摔什麼，連結婚證都扯出來撕掉了。
最後二人扭打在一起，黎正威扯著趙琴頭髮“啪啪啪”扇了她幾耳光，掐著她脖子把她死死按在了地上。
“你他媽瘋了是吧？非要鬧？”
黎譽直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個時候的黎正威有多嚇人。
他脖子上被趙琴撓出了血印子，手臂上青筋一根根暴了起來，瞪著被他按在地上的趙琴，表情好像要吃人。
趙琴被壓得無法動彈，只拿眼神惡狠狠地看著他，表情也像是要吃人。
而他則在最開始去拉架的時候就被黎正威推到陽臺從裡面鎖住，他只能隔著玻璃推拉門，哇哇大哭著拍門。
“爸爸，別打媽！別打媽！別把她打死了！不要打…… ”
那是應該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經歷無助和絕望。
最後，動靜鬧得太大，隔壁兩口子來敲門詢問。
黎正威摔門離開，鼻青臉腫的趙琴把他從陽臺放了出來，一臉平靜地告訴他。
“我要跟你爸離婚了。”
黎譽緩緩吐出一口氣，從回憶中抽身，看向還在喋喋不休的齙牙男。
他確實不知道趙琴和黎正威離婚的原因，只知道黎正威一直恨她心狠，恨她非要離婚拆散了這個家，說起她時，總是一口一個“賤人”地罵。
但黎譽總感覺，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黎正威。
既然現在有機會可以知道事情真相，那就問問吧。
黎譽心裡打定主意，然後就學著剛才這齙牙男的動作，伸手摟了下他的肩膀。
“兄弟，我突然發現那事兒也沒多急，咱們找個地兒好好聊聊天吧！啊？敘敘舊！”
“蛤？”
齙牙男看著突然變臉的黎譽，彷彿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黎老二，你啥意思啊？”
黎譽朝他擠出一個自認為和善的笑臉。
“走吧走吧，找個地兒。”
他一邊說著一邊四處張望，看到一個網咖。
“走走走，去那兒說，我請你上網行不？”
“上網？”
齙牙男往網咖方向瞅了兩眼，點了點頭。
“行！走吧。”
“那你先等我一會兒。”
黎譽見他答應了，從電動車坐墊下拿出鎖把車鎖在了路邊樹上，又給了小賣部老闆一塊錢，請他幫忙看一下車，然後招呼著齙牙男。
“走吧，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