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已成鬼!索命的惡鬼!”

聲如鬼泣,戛然而止,屋內明燭隨即被打滅一根,而後剩餘兩根同時被滅。

只聽一聲嬌呼,伴有短促打鬥之音,復又安靜。不一會,急急腳步聲響,又聽一聲狂呼,丁當之聲不絕於耳,漫天火花乍現,復又安靜。

暗黑中一朵火花開起,三根明燭忽地全亮,綠袖僵立屋中央,添香則躺在門口酒桌之上,俱是雙眼圓睜,驚魂甫定。

方才酒徒卻若無其事,坐於長凳,只是左肩有一血洞,鮮血淋漓。

“天九!你中了五毒雲針,十二個時辰內必死!”

添香狂笑,嘴角卻有血珠滲出。

天九冷哼一聲,看看牆壁上密佈的銀針,隨手將手中一物扔到添香胸腹。

“早便知有毒,中針之時已將皮肉剜下,你若想吃,我這便餵你。”

添香低目一望,果然是一塊肉皮上插著一枚銀針,不禁花容失色。

“快將臭肉拿開,若不然老孃生吃了你!”

天九冷笑,持短劍起身。

“算起來已有十日不食人肉,今日正好,二位皮嬌肉嫩,卻是下酒的好菜,來來來,先割了舌頭解解饞。”

添香聞聽,隨即咬緊牙關,嗚咽叫罵。

綠袖發急,吼道:“你敢!你……”

天九住腳,短劍虛指。

“綠袖,我且問你,如何知我行蹤?”

綠袖不語,天九笑笑:“人舌算是食中佳材,清煮後蘸醬汁入口簡直是人間極品,尤其少女之舌……”

“嗜香蝶!”

“什麼?”

“迷魂香香味奇特,嗜香蝶對此香味尤為喜好,可在十里之外覓得。”

天九低頭聞聞身上氣味,除了酒香便是菜味,想來那香味只有嗜香蝶才可聞到。

“如何除去香味?”

“生薑汁塗抹於腋下即可。”

天九未有動作,綠袖心下稍緩。

“你如何識破我們?又為何飲那毒酒?”

“二位年紀雖大,雙手卻滑嫩的很,我早便看出俱是同道中人,並無把握在二位手裡活命,只好飲了那杯毒酒,存於咽喉,而後咬破舌尖噴出,詐死尋找良機。”

“天罡果然厲害!”

天九點頭,邊走邊道:“天罡地煞數年來並無瓜葛,二位今日如將我殺死,地煞恐要遭滅門之禍。”

“既然如此,將我二人放了,天罡地煞相安無事。”

綠袖言語輕緩,似有求饒之意。天九並不理會,慢慢走到添香身前。

“天罡地煞最好相安無事,不過我與你們卻有賬要算。”天九停在添香身前,將其拉起。

“你做什麼?”

“你對我做什麼,我就對你做什麼,我從來不做賠本買賣。”

添香牙關咬得咯咯作響,卻不知是怕還是恨。

天九舉劍在添香面前晃了幾晃,忽地輕手一劃。添香驚叫,胸衣衫劃開,酥胸圓潤猶如白瓷袒露於天九眼前。

天九將衣衫扯開,看罷添香顫巍巍的左胸紅豆失望道:“左胸原來是沒有印記的。”

添香羞憤難當,一臉漲紅,淚珠滾滾而落。

綠袖大驚:“添香!你怎麼樣?”

“這份羞恥我會記住,來日讓你百倍償還!”

天九大笑,將衣衫扯落,露出精壯上身,雖堅實如鐵,傷痕卻如長蛇盤身,恐怖異常。

“你想怎樣?”

添香驚呼,卻無法動彈,任由天九貼近。

天九將臉放在添香鼻尖。

“好好記住我這張臉,很多人還未看清就已魂飛魄散,今天讓你佔個大便宜。”

添香果真瞪起雙眼,死死盯著天九瘦削的臉,眼中噴出的火似要將天九化為灰燼。當觸及天九眼光之時頓時如墜冰窟,一股寒意浸身,繼而怒火泯滅、冷徹心骨。

她說不出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空洞中隱藏的陰冷讓她絕望,混沌卻凌厲的暗光讓她膽寒。

同為黑道殺手,天九顯然高深的多,他做什麼事都不夾雜情感,就連嬌豔欲滴的女人半裸著身子在他面前也如同一條剝完皮的死狗,根本提不起任何興趣。

添香突然覺得天九不是男人,而是進宮無望的太監,她很想親自動手摸一摸,這個男人胯下也許也就只有可笑而已。

她暗自笑笑,莫名的失落卻襲上心頭,就像是自已也不是一個真正的女人。

“若不是門主傳信與不可與地煞爭鬥,今夜二位已成死肉。回去稟報你家門主,天罡地煞同時接單擊殺同一人絕不是巧合,其中定有人故意為之,挑起兩方紛爭,坐收漁利。”

天九說完轉頭便走,行到門口復又問道:“那對老夫婦身在何處?”

綠袖冷冷道:“柴房。”

矮小的柴房黑的如同濃墨,天九潛入在牆角蹲了片刻才將火折拿出。

火光下兩張蒼老的臉居然帶著笑意,亮光乍起,兩人回頭靜靜的看著天九。

天九見二人不出聲便知穴道被制,走近右手看似一抬卻解開了兩個人穴道。

“壯士,要殺便殺我,只是莫要傷了老太婆性命。”

“要死死在一起,獨留我在世,你個老兒可真狠心!”

天九冷笑:“還有比活著更好的事?”

“你當然不懂,因為你根本不是人。”老婦白髮凌亂,凹陷的嘴巴里牙齒幾乎掉光,不過聲亢激昂,毫無懼色。

小老兒低聲責備,老婦又大聲道:“歹人惡毒,定不會留活口,此時何必怕他!”

天九不動聲色,許久才道:“死在我手裡的都是些江湖好手,大多武功高強,不過臨死之前無不是肝膽俱裂,尿褲子也是常有之事。”

略一沉吟又道:“既然二位不怕死,索性殺了你們,一個拋到西面沙河,一個馱在馬背東去千里,可好?”

老婦怒極,目眥欲裂,牙關咬得咯咯作響。

“畜生!你死後定要墮入十八層地獄,進油鍋,躺刀山,扒皮去肉抱火柱!”

翌日一早,天九又一次醉倒在酒肆,不過這次是真的醉了。

“夥計!上酒!你他孃的少兌點水,老子這是第十一壺,怎地還不醉!”

正倚在矮門框看日頭的夥計偷偷白了一眼,彎腰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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