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鹿念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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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念一的母親家中三個孩子，前兩個都是女孩，外婆心心念念想要一個男孩，於是便有了第三個孩子，也就是鹿念一的母親。

只可惜外婆家中一貧如洗，三個孩子都沒有機會接受學校教育，也就自鹿念一的母親嫁給父親後，才慢慢改善生活。

父親家庭條件一般，但相較於家徒四壁的母親家，優渥不止一星半點。

爺爺早逝，僅留下奶奶操持家務，奶奶有一女一子，女子尚未完成學業便提早嫁作人婦，家中便只剩奶奶與父親兩人相依為命，直到母親的出現，父親為生計所迫，日以繼夜的帶著母親在工地裡賣力搬磚勞作。

直至第三個孩子，也就是弟弟的降生，母親才得以託關係進入工廠工作，工廠月薪4000，母親如果每個月努力一點，工資就能多拿幾百塊。

與此同時，父親以接送孩子上學為藉口，則過上了清閒自在的生活，每天悠哉遊哉地垂釣、打理農田。

談及農田，那片莊稼實際上全是奶奶在親力親為。

父親與奶奶一直瞧不上母親，他們覺得母親窮，還沒有文化，可是父親也只讀了一個五年級啊。

父親和奶奶對母親的輕視已經持續16年，可能還會更久更久……

父親經常打罵母親，偶爾，母親也會因為無法忍受而出口斥責父親，然而一旦父親發怒，母親就會立刻變得軟弱無力。

鹿念一是家裡的首子，剛出生時母親若是照料不周，便會遭受父親的暴打，以至於母親對鹿念一憎惡極度。

次女亦為女童，奶奶雖然經常說自已不重男輕女，然每每看向鹿念一時，口中就會喃喃自語：要是你是男孩就好了，我們就只要你一個孩子。

在鹿念一上五年級之際，家人竟在條件不足以養育第三個孩子的情況下，決定生下一名胞弟。

自弟弟降臨人世後，鹿念一小時候也會詢問她們為什麼要生下弟弟，父親卻一直告訴她：弟弟能保護她和妹妹，以防將來她和妹妹嫁人後受欺負，弟弟可以為她們撐腰，伸張正義。

當時年紀尚小的鹿念一不懂什麼叫嫁人後受欺負，但她卻單純的想著：那弟弟可以幫助她們教訓爸爸嗎？因為爸爸經常毆打她與妹妹。

今天鹿念一剛走到家門口，便望見一輛熟悉的白色小轎車，她的步伐微微停滯了一下，隨即抓緊背後的書包，垂下頭顱往家裡走去。

鹿念一垂著頭顱，剛將書包放到沙發上，就聽一聲雄渾並摻雜著怒氣的聲音朝她吼道：“死丫頭，哥哥來了你都不知道打聲招呼？”

鹿念一似乎被男人的聲音嚇得啞口無言，顫巍巍地抬起頭來，只見一個高大的青年從屋內走出，她稍稍咬了咬唇瓣，膽怯地喊道：“哥哥……”

青年稍稍低垂著眸子，目光掠過怯生生的鹿念一，沒有回應。

正當鹿念一內心忐忑不安之時，青年突然抬起手，狠狠地敲了一下鹿念一的腦袋。

鹿念一頓時疼得齜牙咧嘴，抱頭輕呼。

青年滿意的收回了手，聲音帶著笑意道：“這是給你的懲罰。”

鹿念一抑制不住地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淚花。

這個青年是爸爸姐姐的孩子，今年25歲。

鹿念一對哥哥的感情很複雜，渴望親近的同時，又因為他的欺負而感到畏懼。

鹿念一的爸爸見狀，默默地轉身走進了廚房，今天媽媽正在上班，所以做飯的重任就落在了爸爸的肩上，而哥哥和奶奶在旁邊幫忙打下手。

看著鹿念一閒著的樣子，爸爸似乎有些不滿意，隨手把蒜瓣扔給了她，讓她剝。

***

晚餐時分，鹿念一順從地端坐於凳上，安安靜靜地享用著自已的美食，一副乖巧的模樣。

這時，哥哥似乎已有些醺醺然，神智有些模糊，面色泛紅，他看到鹿念一的這副模樣，禁不住開始對鹿念一大聲嚷嚷起來。

鹿念一被哥哥的這一聲嚇的身體輕顫。

哥哥酗酒後總是沒完沒了地胡言亂語，信口開河，如果不小心喝高了，就會原形畢露，甚至大發酒瘋。

上次哥哥酩酊大醉後竟然把車開進了溝裡，結果摔斷了自已的胳膊，幸虧當時有好心人出手相助，否則哥哥肯定會在溝裡度過一夜，然後第二天出現在各大親朋好友的朋友圈。

哥哥醉醺醺的盯著鹿念一，又喝了一口白酒，接著開始胡言亂語：“你爸和你媽，你更喜歡誰？”

妹妹見情況不妙，急忙放下筷子，逃回臥室，弟弟則還在一旁專心致志地玩著爸爸的手機遊戲，爸爸和奶奶坐在一旁，媽媽在上班，因此，現在能回答哥哥這個問題的，只剩下鹿念一人了。

鹿念一微抿唇瓣，思索片刻後，怯生生地仰頭瞥了一眼父親那漲紅的臉龐，有些不願說假話，於是低聲呢喃：“……我喜歡媽媽……”

“小時候，你爸爸可疼你了，總是給你買玩具和吃的，你每次生病……”巴拉巴拉地說個不停。

哥哥話一般不多，除非是喝醉了酒，情緒激動了才會說上幾句，所以鹿念一也不想和一個酒鬼計較，便小聲應付了一句。

“……可爸爸經常打我。”

聽到這話，哥哥立刻進行了反駁。

“他把你打死了嗎？”

鹿念一：……難道還得等到讓他把我打死？

“可是……媽媽懷胎十月生了我……我為什麼不能喜歡她……？”

“你媽是外姓，她不是這個家的人。 ”

鹿念一稍微看了一眼明顯也喝醉的爸爸，手指頭捏緊，有些猶豫。

她擔心自已說出來後會捱打，於是便小聲嘟囔道：“可是我還是喜歡我媽。”

哥哥聽到這話，當即非常生氣，就連聲音都提高了不少。

“你喜歡你媽，你媽是外姓，那你跟你媽滾回孃家。”

鹿念一被哥哥激動的情緒嚇得渾身顫抖，聽到哥哥的這句話，更是直接繃不住，眼淚像斷線珠子般滾落。

她的外婆外公早已過世，另外兩個姑姑又與母親斷了聯絡，她母親哪裡還有孃家可依靠呢……

爸爸聽到鹿念一的那些話，本來心情就煩躁不已，現在看到她哭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拿起板凳就朝她扔了過去。

在那一瞬間，場面頓時變得混亂不堪，哭聲、罵聲和勸架聲交織在一起，猶如一鍋沸騰的粥般難以平靜。